第十一章 弹跳
“是退是进？”程商问道。
这是所有人都想问的话，他们已经站在这里快十分钟了，虽然来得这些人身手好体力也不弱，可七拐八拐步步为营的已经在这绳道上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加之几次遇险又要保持平衡，半泡在水中更有时时刻刻传来的浮力干扰，故此体力消耗很大。若是再耽误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每耽搁一分钟体力就会有所下滑，到时候即便想拼死一搏也有心无力了。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无论进退，必须要尽快拿出个意见来了。
这时候就没人敢做主了，或者说自己只能做自己的主，代表不了其他一个团队。鹰眼当即表示依然听李志明的安排，李志明则眉头紧锁陷入思考，眼见对岸唾手可得，此刻放弃岂不是太过可惜，况且再走回去指不定还会有人丧命，实在是划不来。
此时听到程商的催促，李志明这才答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不就是赌命吗，反正我刚才刚赌过一次，怕个毛！走，奋勇往前，不能让先前丧命的弟兄白死了。”
“好，这才和我的格调一致，我还真怕你下令后退。”海赫笑道。
众人决定拼上这么一把，根据观测刚才这起伏不定的弹性绳索的长度和摆幅，剩下的路也就是一段直线了，再无其他拐弯之处，或者说即便有踩在这皮筋儿一般的绳索上也难以探寻。
这段宛如皮筋一般的绳子两端直线距离长约四十米，有成年男子胳膊粗细，也是呈蓝黑色，但看起来纹理材质皆不同于先前的绳道。按说这个粗细的绳子，宋励的重量踩上去不该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但这里的东西不能以常理考量，事实上其弹性和剧烈程度远比弹簧都厉害，而且持续时间非常长，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众人与岸边相隔也就四十五米左右，离开绳索到岸上不过五米距离，借着弹性飞身一跃也不知可否到达。李志明等人准备好了抓钩器，现在只要是行动李志明就会带上它，用李志明的话说那就是“这玩意儿可不止救过我一次了，带在身边就觉得踏实，当个护身符也是好的。”
上行下效，这次行动的单兵配置中也是人手一只，别说这玩意儿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防护服不是东南海歌中的潜水服，体表功能性用具少，要的是灵巧轻便，故此这抓钩器也只是放于背带当中。
李志明指着对岸的方向说道：“你们咱们所在的东北方，那里有一大片台阶，一会儿离得近了你们应该也能隐约看到，第一个上去的人扔几个荧光棒到台阶上，方便给人照路。一会儿在绳索上一旦力尽，再难靠近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往那边射，然后开始收缩抓钩、飞爪能不能打中，人能否安然无恙，抓钩器的收缩器在这空间是否顶用，那就看各自造化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李总。”鹰眼道。
“怎么了？”李志明说。
鹰眼尽量在绳路上扭转身子，面带苦涩道：“我们没抓钩发射器。”
李志明暗自咋舌，只叹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赵业鹏故作淡定道：“反正一会我有鞭子.......”
“哼，别吹牛逼了，你鞭子倒是耍的不错，可没听说过鞭子能钻入石头固定的，你当是鞭头上有个膨胀螺丝啊。年轻人，多干实事儿，少吹牛比。”程商说道。
赵业鹏恼道：“程商，我念你是卫戍部前辈........”
“呵，还念我是前辈，不念怎么样？想跟我比划比划？那也得活着出去再说吧？少他娘的扯没用的。”程商笑骂道，随即从防护服储物格里拿出抓钩器扔了过去，赵业鹏眼疾手快接住，不由一愣道：“这.........”
程商道：“这什么这，活下去，才能跟我讨教。”
“可你们怎么办？”
海赫笑着接话道：“不还有你吗？我看你的鞭子全展开有六米多长，你可要站在水边接应我们。”
赵业鹏一咬牙，应了这东西，道：“大恩不言谢，若赵某能活下来，必报厚恩。”
海赫继续道：“别，我不知道程商，反正我用不着报答，多麻烦。还是多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吧，程商敢让必是有所把握，我也可以不用，谁用我的？要不宋励吧，宋励你在最前面，让给你。”说着海赫把抓钩器给了前面的人，让他们递给了宋励。
宋励自知没这么牛逼，也是坦然接受。若是般般齐的人出让这东西，除了贪生怕死之辈，一般有点骨头的汉子死也不会接。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拿了人家活命的家伙，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以后出来混都挺直不了腰板，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无论海赫还是程商，都是道上成名已久的前辈，与自己有天差地别，要他们的东西不牙掺。
况且大家也不是一个阵营的，若是同袍尚且有互让活命机会，如此之下可能会舍生忘死，但魔鬼公司和自然科学研究院貌合神离，遇到险境或会出手相助，但绝不会舍命相助。他们此刻敢让，定是有活命的本事，所以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两人心头暗自揣测这，不过皆是记下了这份恩情，常言道仗义多是屠狗辈，也别说行政部和卫戍部出来的人，大多都挺豪爽的仗义的，起码大部分还是知恩图报的主儿。
看着鹰眼，李志明把抓钩器也递了过去，说道：“鹰眼拿着。”
这下魔鬼公司的人不愿意了，纷纷劝阻说让出自己的，鹰眼也是不允，死活不肯接着。说话间，岸边的灯光又暗了些许，自从他们踏上绳道，那边的灯光就不太稳定。在这个空间常规的物理定律都不生效，想要让机器动起来灯光亮起来，且得费用两三倍的功率，长此以往对灯和能源都是问题。
恰仓促之间，也不好把供电系统改为异电，故此这灯指不定就啥时候不亮了。故此，刚才还能略微看清的对岸，此刻却极度昏暗，连鹰眼都看不真着了，只有鬼瞳依然毫无阻碍。
见此状，李志明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墨迹了，时间不等人，快拿着。待会儿轮到我的时候，我会把我身上的荧光棒打开，你到时若是还活着就朝着我扔抓钩器。当然若是你死了，我就得拜托其他人了。”
灯光闪烁了两下突然熄灭，周围一片黑暗。黑暗不可视的环境会令人产生恐惧，无论对谁而言，即便是刀口舔血的这帮人也是不例外。他们各个希望灯光再次亮起，如果再久一些只怕就要有意志薄弱的人自乱阵脚从绳道上栽下去了。吴用没有让他们失望，在半分钟后，灯光再度亮起，不过却又弱了许多，这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李志明刚才的话，时间不等人。
“行动！”李志明下达了命令。
宋励当即踏在绳道上，找准方向沿着直线奔跑，脚下不断用力，绳子蓄力越来越大，眼见着跑出去了二十多米，已然不见了踪影，宋励整个人都隐藏在了水底。李志明隐约能看到宋励，渐渐地却也只能看到因为宋励的活动引发的阵阵水波，也不知他是生是死，猛然间宋励连同绳道腾空而起，宋励还活着，不过.......
不过宋励是垂直抛向上空的，如此一来片刻后就会垂直落下，能再度踩到剧烈晃动的绳道上的几率简直和中彩票的几率可以相媲美。脱离绳道落水后是什么后果，不言而喻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说时迟那时快，鹰眼和李志明近乎同时从防护服中拿出配枪，朝着宋励砸去，皆是大喊一声：“借力！”
宋励人在空中，顿时异能显现身轻如燕，听到呼喊又见两团东西飞来，只应了一声：“好。”
宋励只是异能导致身体轻盈，论反应力和身上的功夫却是略有不及，此刻踩是踩到了，却完全没有武侠片中那些大侠蜻蜓点水般的飘逸，而是显得慌慌张张十分狼狈。虽然他只踩到了一把枪，但却借上了力量，动作不好看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两把枪扔出的势大力沉，而且准头极佳，可人在空中难以判断，若不是李志明利用鬼瞳提前判断了宋励的落脚点，只怕宋励是一把也踩不住了。可纵然踩住，也是无底飘空之物，借力借不了多少，宋励的身子再度飞出七八米后又一次下落，恰此时绳道再次上下弹起，正好到了宋励脚下，可谓是运气十足。宋励也是争气，看准时机一踩一踏又一次跃出去十米。
最后几米的距离，他眼见力尽，在空中却见他猛然一缩身子，随即一展人又凭空生力向上窜了一米的高度。他朝着石阶方向发射了抓钩器，随即收缩绳索，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并无向前运动，眼见着要再度落下，也算他反应快，他双臂用力整个人拉动绳索，猛然一拉被反作用力拽了过去。
没有多远的距离，这般便到了岸上。只是如此连续空中发力，无依无靠没有根基，身形更是大乱，有了自己的拉扯力量重心失衡，整个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连滚带爬，翻出去七八步才停下，只弄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好！”不好看是不好看，可这又不是表演节目，生死搏命成王败寇，只要成了就是最关键的。有了这个开门红，众人不禁信心大涨，宋励也在石阶上扔了荧光棒，随即隔水喊道：“抓钩器不管用了，只能发射绳索！”
众人听到不免皱眉沉思，没想到连抓钩器也失去了作用。魔鬼公司的抓钩器为了增大飞爪功率和节省体积，已经用上了异电，异电虽然强大，可拉动机器却失效了，就连异电也发挥不了作用。
“能射过去就不错了，起码还能借下力，小赵，一会儿可要往前弹动身子，切不可学宋励原地上下。”鹰眼说道。
赵业鹏点点头道：“知道了。”
隔着水宋励把身上携带的荧光棒全部折亮又喊道：“赵业鹏，看我，实在过不来就用鞭子卷住我，我拉你过来。”
“好，且看我的。”赵业鹏道。
说着他朝着绳子走去，此刻绳子已经归于平静，不再反复弹起。踩在顶端后，赵业鹏开始脚下用力，身子随着绳子逐渐下沉，他能够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阵阵弹力。
在绳道上的几人看得提心吊胆，很快就不见了赵业鹏的踪迹。猛然间李志明低声呼喝：“不好！”
李志明的鬼瞳的确有了些许变化，而且变化是突飞猛进。这才短短一个多小时，他的眼睛竟然能够看到隐隐黑水之下，且越看越远，每一秒都有进步，不依靠光的理论渐渐成立，隐约还有穿透之势。虽此刻宛如雾里看花一般，也看不了太深，但他却看到水下有几具尸体正在朝着赵业鹏而去。尸体移动速度不快好似随意飘过，相隔距离也很大，可是眼见着赵业鹏就要撞上了却浑然不知。
此刻赵业鹏已经没入水底，李志明也不论他是否听到，只能大喝一声：“赵业鹏，有尸体！”
无人应答，绳索弹起，没有先前宋励被弹起时那么高，空空荡荡，而绳索上方再无赵叶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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