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食腐鬼
群聚在一起的不死生物，往往会诞生出类似王一样的存在。
就好比一个族群在漫长的发展中拥有了新的社会雏形，他们最先觉醒的意识，便是拥护出一位能够领导并指引他们的王。
深红水蛭群便是典型的案例，在不断繁殖蔓延的过程中，它们之间进化出了更高级的存在——深红王蛭。
活尸同理，墓地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连坟包都快要磨平了，地下却依旧埋藏着上百只活尸，这便说明，这个充满死气的墓地中一定孕育着大量的不死病毒。
只有强大的不死生物身上才会携带高浓度的不死病毒，墓地里似乎存在着一位等级较高的“守墓人”。
白雾中，摇曳的灯光越来越近，被白雾包围的两人暂时放下了对彼此的成见，心照不宣地逐步靠近，达成了暂时的合作。
无论在哪个时代，人类之间都少不了内斗，但在面对不死生物的时候，人类还是很团结的。
尤其这两人都不是普通人，都见识过不死生物的可怕，因此他们才会越发小心谨慎。
迟缓的脚步声此时已经非常清晰了，通过昏黄的灯光，白雾中过来的生物，逐渐显现出了他的轮廓。
那是一个矮小又伛偻的人形剪影，看样子，似乎依旧是人形生物。
沈云锡疑惑地看着那位从白雾中走出来的人影，手中的刀刃已经蓄势待发。
“闪开！”
林夜淮突然大喊，沈云锡的身体已经先他一步，迅速从原地跳开。
一条粗壮的铁链从他们的头顶劈了下来，重重地砸进了地面，在疏松的泥土上砸出了一道深约10公分的长痕。
铁链的一端，三个成年人脑袋大的铁球砸进了土里，铁球上布满了生锈的尖刺。
若是人被砸中的话，一定会变成一副脑浆血肉横飞的模样。
敌人的攻势并没有结束，在一击没中之后，那条链球又被慢慢拖了回去，再次消失在了白雾中,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沈云锡在半空中亮出了秘银刀，紧接着，那条链球又再次从白雾中飞了出来，重重地撞击在了沈云锡的刀面上。
巨大的力量让沈云锡的眉头皱了起来。
“啧！”
沈云锡握紧了发麻的虎口，借助巧劲从链球的一侧避开，然而球面上尖锐的倒刺划开了他的领口，锁骨上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了空气中。
控制链球另一端的敌人没有放过他，沈云锡还没站稳，那链球就朝着他拦腰甩了过来。
因为力量上的差距，沈云锡只能躲避，在连续避开几次后，他终于骂出了声：
“为什么不打另一个？！”
林夜淮也疑惑地望着这一幕，明明都是人类，但是敌人却只攻击沈云锡。
“可能白色显眼，我这种一身黑的在晚上看不太清。”
“屁！”
沈云锡想把链球引到林夜淮那里，然而眼看着林夜淮都快要撞上链球了，那白雾里的敌人居然把链球扯了回去，反向往沈云锡身上甩。
林夜淮觉得有趣，道：“这链球的主人还挺有灵性。”
“噹——！”
沈云锡再次与链球在空中对碰，金属摩擦造成的火花在黑夜中异常显眼。
不能再消耗下去了。
沈云锡的目光锋锐了起来，因为一晚上连续倒霉，他现在的心情极差。
卖个秘银货被偷了，躲个活尸被林夜淮偷袭，就连那白雾里的敌人都盯着他一个人打。
就算是圣母，也是有脾气的，更何况沈云锡根本就不是圣母。
在躲避了迎面而来的重锤后，沈云锡后脚跟一落地，就反方向朝着白雾里冲去。
既然敌人是个畏手畏脚只敢远程攻击的缩头乌龟，他便上门去找对方。
眼看着沈云锡奔进白雾，消瘦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林夜淮也没心情再看戏了。
“冲动是魔鬼，万一白雾里还有东西呢？”
林夜淮将烟蒂丢在尸堆上，一脚踩灭，紧随其上。
然而当他进入白雾之后，他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白雾中，林夜淮走到了沈云锡的身边，此时正被他用秘银刀指着的，是一位虚弱的老人。
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那人的面孔，在沈云锡的目光触及的瞬间，老人突然动了。
提着煤油灯的老人驼着背，尽管看不见，但是它依旧抬起了干瘪到凹陷的头颅，用只剩眼白的干涩眼球，注视着身前的稀有访客。
沈云锡和林夜淮同时后退了一步，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这是一位皮包骨的老人，虽然看上去虚弱不堪，但是不死生物的战力是不能用外表来判断的。
活尸再怎么样也都不过是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罢了，然而眼前拄着拐杖的老人，已经具备了完整的身体，很明显，这位老人看上去更像是活人。
根据帝国千百年来的研究报告得出的结论表明，越是接近活人的不死生物，越是可怕，因为重生，似乎就是不死生物追求的宿命。
它们正在由死亡走向新生，过渡到一个全新的物种，对于人类而言，敌人的进化，就是噩梦。
眼下，沈云锡它们所要面对的，就是一个进化后的不死生物，危险等级，未知。
沈云锡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那条令人厌恶地链球，但是链球确实是从老人所在的方向发射出来的。
这位老人，就是他们在白雾外面所看见的那个人形轮廓。
难道说，控制链球的敌人不是老人，白雾中的敌人不止一个？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没有轻举妄动。
“啊……”
老人的意识似乎不太清醒，在确定身前有人后，他张开了嘴巴，露出了烂透的口腔，然而蛆虫从他舌头上的洞里爬了出来，阻碍了他的发声。
在沈云锡他们的耳中，能听到的仅仅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音节，根本分辨不出他究竟在说什么。
“吼——”
突然间，巨大的声音再次在墓地响起，沉重的链球从白雾中狠狠地砸了过来，就好像控制链球的主人被激怒了一样，这一次，敌人的攻势异常凶猛。
而且这一次，敌人学会了一碗水端平，攻击的时候连林夜淮一块儿照顾了起来。
沈云锡和林夜淮几乎同时作出了反应，身体同步朝着链球发射的位置奔去。
拨开白雾，穿过层层重叠的雾纱，敌人的样子清晰地烙进了沈云锡冷色的眸子里。
是活尸的进化种，食腐鬼，危险等级——d。
食腐鬼已经初步具备了人类的逻辑思维，尽管它们依旧和行尸走肉很像，但食腐鬼的危险程度和活尸完全是两个概念。
活尸是会动的死物，食腐鬼不是。
食腐鬼有食腐的本能，懂得使用工具，虽然依旧不太聪明，但是它们确确实实拥有了简单的智慧。
此刻，出现在它们眼前的食腐鬼高达三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胸腔上有一道几乎贯穿半个身体的致命伤口，停止跳动的心脏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它的脸烂了半边，只有一只呆滞的眼球挂在脸上，凭借着一丝发黑的烂肉连接着它的眼眶。
那只眼球同样，已经看不见了，然而低级不死生物都是凭借气味来寻找目标的，因此这并不妨碍这只食腐鬼攻击他们。
链球的另一端就缠绕在食腐鬼的上半身，在沈云锡二人一左一右出现在它的身侧时，它根本就来不及收回链球。
毕竟只是d级的不死生物，外形看上去唬人，实则笨重。
沈云锡的秘银刀毫不犹豫地斩断了食腐鬼站绕铁链的右臂，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食腐鬼的另一只手臂也被砍了下来，那是另一侧的林夜淮干的。
林夜淮的武器看不见，沈云锡确定，对方用的一定是一种冷兵，但对方挥舞手臂的那一刻，他并没有看见林夜淮手里握着东西。
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林夜淮张开空无一物的掌心对着沈云锡勾唇一笑，用嘴型无声地说道：是空的。
沈云锡别过脸去，用秘银刀刺入了食腐鬼的双腿。
食腐鬼的双腿遭受重创，庞大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当即仰面倒下。
因为是不死生物，所以食腐鬼没有痛觉，在被剥夺行动能力后，它的表情依旧空洞，就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只有嗜血的本能让它微微抬起了脑袋，用仅剩的一只眼球，渴望地看着两个站在他身前的人类。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老人动了。
听到动静的沈云锡转身，随后看见了正朝着他们走来的蹒跚老人。
老人的步伐非常不稳，每一步都好像会倒下去似的，然而老人依旧拄着拐杖，用迟缓的步伐，一步一顿地走了过来。
就在沈云锡他们即将动手的时候，老人突然没站稳，扑倒在了他们的面前，随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不……要……杀……”
这一次，老人说的话他们听懂了。
老人在为这个食腐鬼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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