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里应外合
苏崇阿在外面焦急徘徊。
昨夜他送楚寒雪回了毡房，吃了白羽的药之后，她的体温依旧丝毫不减。
楚寒雪难受得抓紧身下的床榻。
苏崇阿想要帮她，却不知如何是好。
正慌乱之际，楚寒雪将他推了出去。
“守在外面，无论里面发生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进来。”
苏崇阿不敢懈怠，在毡房外守了一夜。
眼看天色蒙蒙亮，他正准备直接闯入，楚寒雪却刚好打开了门。
她穿着单薄，衣襟上渗出斑驳的血迹。
开门后，看到苏崇阿那张焦急又惊愕的脸，她面色惨白，虚弱地笑笑。
“放心吧，没事了。”
苏崇阿的手指抚向她锁骨下半寸的伤口，却被她扭头躲开。
“你可别可怜我，这没什么可怜的。”
楚寒雪逗他。
“所以你这一晚上就是这样过来的，用簪子刺自己？”
那脖子上的伤口他得十分清楚，那么细小的伤口，除了她头上的簪子，他想不出任何。
她这一晚上，需要在身体上划出多少道这样的伤口，才能熬过来。
“厉害吧，昨天罕默娜说，这药是你们忽勒最猛的药，在我看来，不过如此。”
楚寒雪让了个位置，让他进来。
而她却躲在屏风后，换了身衣衫。
看着屏风后，绰约又纤细的人影，苏崇阿难忍地吞了吞口水，而后别过脸去。
他暗笑自己没出息。
人家小姑娘中了药都能自己挺过来，而他只是看了一眼，难道就受不住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小雪，我真是觉得我以前看错了你。”
楚寒雪换衣服的动作一顿。
“你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好话啊。我招你了？”
她声音清甜，听得出有些怒意，显然是误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崇阿急得赶忙起身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见你时觉得你是个柔弱的小姑娘，直到刚刚，我都觉得你是需要被呵护的娇花。”
“可我此刻才发觉原来是我看走了眼。你哪里是娇弱的花，你的毅力甚至比我们草原上的狼王都可怕。”
“我不如你，更不配喜欢你。”
楚寒雪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呢？”
楚寒雪不是没听到他呢喃的声音，不过是无法回应。
她只能想办法岔开话题。
“我觉得我大概知道，私印在谁那里了。”
苏崇阿拨弄着炭火，让她不会觉得冷，却对私印的事情表现得漫不经心。
“在哪？”
楚寒雪坐下，自顾自地斟了杯茶。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需要自己去验证。”
苏崇阿语气十分无力。
“你能不能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算我求求你。”
楚寒雪侧过头看着他。
“苏崇阿，我觉得你变了，就像你说的，我也觉得我从未看清过你。”
“印象中的你，从不会如此胆小怕事，那个在林国骑在马背上驰骋的少年一往无前，你都忘记了吧。”
“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都失去了什么，但你不想说，我是不会问的。不过那私印关乎我林国子民安宁，更是关乎忽勒自己的存亡。”
楚寒雪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苏崇阿。
“我们是朋友，有些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帮你做。”
苏崇阿喝下那杯茶，同时咽下自己的苦涩。
近来，深夜梦醒，他总是痛恨自己的懦弱。
他不在意王位，也从来不想和苏崇虎争抢什么，可在他眼中却并非如此。
这些没由来的争抢，让他失去了父亲。
苏崇阿每日在父亲的餐食中下毒，那毒不易被察觉，日积月累，拖垮了他的身体。
他以父亲的性命威胁自己，替自己和忽勒出征。
这是一步稳赢不败的棋局。
若是胜了，他苏崇阿是苏崇虎选出来的将军，若是失败了，王位只能留给苏崇虎，名正言顺。
可意外的是，父亲突然暴毙，苏崇虎来不及准备，更不知道私印藏在哪里。
苏崇虎不敢妄动，若是被外人知道父亲已死，凭苏崇阿的战力，他不相信所有人都会站到他这边。
他只能划伤苏崇阿的脸，让他戴上面具，虽然没什么用，但这种能掌控他的感觉，能让他生出许多安全感。
还有楚寒雪。
苏崇虎深知自己弟弟对她的情感，于是才千方百计将她带到忽勒，囚禁起来，用她的性命威胁自己。
苏崇虎，他的哥哥，将他的一切都剥夺走了。
唯有楚寒雪，他一定要护到底。
可是这种保护，反而让他不得不受制于人，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他想护着的人反而比他勇敢，他笑自己懦弱，有何不可？
“小雪……”
苏崇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着十分无力。
“那些我被夺走的，请你帮我夺回来。”
楚寒雪明媚地笑着，如同那些还在林国江湖行走的时光。
“一言为定。”
苏崇阿吩咐了外面的守卫护好她，这才离开，开始自己的筹划。
楚寒雪休养了半日，头脑中也没闲着，那私印已经有了些线索，她得尽早接触，免得夜长梦多。
而与此同时，林国北境的将军府内，众人气氛算不得太好，甚至可以称作剑拔弩张。
楚瑾辰抓着沈凌霄的衣领，满目怒气，脖子上已经爆出青筋来。
“沈凌霄，我把妹妹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护着她的？”
“她被忽勒掳走，我不怪你，但你既然去了忽勒，为何不将她带回来？”
说罢，挥出一拳落在沈凌霄的侧脸。
“瑾辰，你先放开他，我不信他会将小雪一个人放在忽勒自己逃回来，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如今，这院子里能劝得住楚瑾辰的怕是只有林清梦一人了。
林清梦也是今日才从北荒回来，竟然就听到了这些事，想来沈凌霄内心也不好受。
楚瑾辰隐忍几番才放开沈凌霄的衣襟。
沈凌霄结结实实地挨了楚瑾辰一拳，嘴角渗血，眼眶中微红。
他用袖口擦拭唇角血迹，开口道：“我在忽勒见到她了。”
“你以为我不想带她回来？可她太倔强，非要将两国之民的安危系在自己身上。”
楚瑾辰皱眉，他知道，沈凌霄绝对没有说谎，且不说沈凌霄将楚寒雪的安危视作自己的性命，单说楚寒雪那倔强的性子，他便足以猜到。
“阿雪说她要留在忽勒，找到忽勒王留下的私印，以此来平复北境这场漫无止境的仗。”
在场之人，无不暗暗叹息。
这小公主当真是林国福星，心系苍生，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
“眼下，林国大军，北荒将士已经会合，我们只需要等。”
“等阿雪给我们传递的信号，我们便可里应外合，平复这场忽勒的战乱。”
只是，他们心中都清楚，要想找到忽勒王的私印谈何容易，他们的小公主，只怕是会吃不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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