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始料未及
g市豪门三巨头平衡的局面被彻底打破，柏沈两家联手把顾氏往死路上逼。
一沓文件被拍飞在顾辰轩头上。
顾父气的面色通红，“你才接手公司几年？竟为了个私生子与两家反目成仇！你、你要气死我！你这个孽子！”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竟是气晕过去。
“爸爸！”
“大伯！”
……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偌大的别墅里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大批人拥着顾父去了医院，别墅里剩下他孤独站着。
顾辰轩站在散落的文件中心，面色冷沉。他徐徐蹲下，捡起一份报表，手指屈伸，猛地掐做一团。
顾辰轩抬起眼，躲在一边偷看的佣人被他吓了一跳。那是怎样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凶狠的和饿了三天的狼有得一拼。
等佣人回过神时，顾辰轩已经沿着楼梯走上楼去。
拨出去的铃声响了很久。
直到顾辰轩不耐烦时，电话接通了。
“喂？顾辰轩？”一抹温和的男声从电话那头响起。
明明是熟悉的嗓音，顾辰轩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他冷笑着，“沈斯年，我们一同长大的情谊，难道还比不过一个omega？你要为了他，对我赶尽杀绝？”他的语调越来越高，已经是无法遏制的怒意和指责。
那边沉默了会，沈斯年学着他的语气，淡然道，“顾辰轩，我们一同长大的情谊，还比不过你那些心思。你要为了自己的私心，雇人置我于死地？”
他怎么知道的？顾辰轩眉心一跳，想到下落不明的柏安，他条件反射掩盖自己的罪行，辩解道，“斯年，我没有！是柏安他……”
“嘟——”沈斯年直接挂了。
顾辰轩哆嗦着唇角，猛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声炸响。他锤着两下桌面，发出怒吼，“沈斯年、沈斯年！啊——柏逸卿！该死的！”
书桌颤抖不止，文件哗啦啦落地。
桌面上，他捏紧的拳头渗出鲜红的血来，抬起的眼中充满着戾气，“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转眼婚期将近。
最近一系列发生的事情显然没能影响沈柏两家的亲事。
按理来说柏家长辈离世，家里该守孝。但婚期是先前早已定下，如今因为对付顾家，两家关系更是紧密。因此考虑种种，婚期如期举行。
柏家长辈都不在了，由柏以恒出面和沈家人打交道，主持二人婚礼。
这日高朋满座，柏逸卿站在镜子前来回看自己精致的礼服，还觉得有些缓不过神，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两个月竟然都过去了。
那日看到那本无名书的惊诧还在眼前，林林总总，从他去沈斯年家同居、父母出事、柏安算计到现在，柏逸卿仔细回想，总觉得没有什么实感。
而且，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柏逸卿皱眉仔细盘算今日的事情，却都没个结果。门外有人敲了两声，柏逸卿喊了声‘进来’，堂兄弟姐妹们一窝蜂涌来，拥着他贺喜。
柏逸卿身份信息写着就是omega，本人也并不介意继续使用。由此并没有广而宣传，为了避免麻烦，对外仍是omega居之。
看到面前贺喜的人群，柏逸卿想起了那天他把信息素体检表扔到沈斯年面前，指着性别那栏郑重说明前因后果。
然后，他从沈斯年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一个人想要装瞎，那是铁证如山在面前也能继续装下去。
颠倒黑白，指马为鹿，说a为o，沈斯年练得一手装傻的好本领。
柏逸卿唇角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来。
他倒是好奇新婚洞房夜沈斯年还能怎么装瞎。别到时候被他里外标记了还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门口被人重重敲了两下。
众人看去，柏以恒一身西装站在那，朝柏逸卿招招手，公事公办的模样，“来，给咱们新郎让个位，仪式快开始了。”
人群间分出一条路来。
长兄如父，柏逸卿走过去挽上柏以恒的手臂。两人先行走出房间，后面跟了一堆小尾巴。
柏逸卿小声问，“大哥，斯年呢？”
“当然是在迎客。”柏以恒板着脸，他皱着眉，脚步不停，却定定看了柏逸卿一眼，“你真这么看中他？”
“大哥在开什么玩笑？”柏逸卿好笑道，“我和斯年都要成为夫夫了。”
“哦？”柏以恒似乎不以为然，他笑了声，唇角扬起的弧度意味深长，“希望如此。”
电梯数字闪烁着，最后停到1上。
电梯门开，可见来往人群面带喜色。
缎带与玫瑰装扮着富丽堂皇的大厅，高挂的水晶灯炫目迷人。
眼前一条红毯铺路向前，红毯两侧铺满娇艳欲滴的卡罗拉玫瑰。红毯尽头，卡罗拉组成的拱门后是即将举行仪式的高台。
玫瑰拱门前站着一身白西装的沈斯年，衬的身高腿长，腰杆笔直，站姿过于常人的标准，正定定看着红毯另一端的两人。
大厅里充斥着暖香。几声礼花炮响，宾客们都静下来，驻足观望新人。
舒缓轻灵的音乐里，门口的柏以恒带着柏逸卿一步步走过红毯，踩在喜庆的礼花屑上。
这段路很短，他们走的也并不快。
临到尽头，沈斯年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柏逸卿身上。
柏逸卿朝他微微笑着，艳丽的面上今日沁满了喜悦，他露出两侧尖牙，年轻人的朝气显露无疑。
柏以恒拍了拍柏逸卿的手背，把他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放置到沈斯年伸出的手掌里，“我把他交给你了。”
柏逸卿用指尖勾了勾沈斯年的掌心，眉眼狡黠，他冲沈斯年比划了个口型。
沈斯年看了会，才隐约辨认出是‘今晚’两个字，一时笑容微滞，很快又掩饰过去，拉过柏逸卿，朝柏以恒颔首，“大哥放心吧。”
音乐换了温馨的调。
柏逸卿挽着沈斯年的手臂，随着他走上梯台。视线在对方修身的白西装上游移一阵，精巧的设计显得他人白皙如玉。柏逸卿小声道，“你今天很好看。”
沈斯年微微侧头看他，道谢还没出口，又听柏逸卿道，“但我觉得我比你还好看。”
原来是为了夸自己铺垫。沈斯年禁不住笑出来，顺毛道，“是的。”他发自真心说，“逸卿今天艳压群芳。”
打一照面，他满眼惊艳。觉得世界上再美的卡罗拉，和柏逸卿比，都显得艳俗了。
艳压群芳听着总是不那么恰当。柏逸卿一时辨不清这人是真心实意在夸他，还是在开玩笑。
台上主持人站在装饰着心形玫瑰的半人高台子后面，笑容有些僵硬，额上冷汗涔涔，握着麦克风的手都有些颤抖。
柏以恒找的婚庆主持不太行啊。柏逸卿如是想。
两人朝主持走去，终于站定在台子面前。
主持哆嗦着张了张嘴唇，视线朝下。
柏逸卿感觉到些微不对劲，但沈斯年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掀起漆黑桌布，玫红的花瓣被桌布甩出去，漫天飞扬。
桌下藏着的人朝他们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顾辰轩手里的枪支正顶着婚礼主持的腰。此刻从桌下缓缓站起。
他帅气的面容狰狞到看不出往日的模样，抬手向天花板扣动扳机，砰砰砰一连几发，枪声惊起大厅一片尖叫，婚礼主持吓得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离远了。
混乱中沈斯年越过柏逸卿，扑过去一把制服了顾辰轩，把他按趴在地。
柏逸卿冲过去扯开顾辰轩鼓鼓囊囊的西装。露出人模人样的西装下满身的炸药，柏逸卿瞳孔微缩。
放弃挣扎的顾辰轩面压着红毯，喘着粗气，眼里闪过惊人的狂热，“沈斯年柏逸卿，这是你们逼我的！”
数不胜数的倒计时绑在他身上，此刻闪红的数字已经变为单数。
柏逸卿心脏飞快跳动，他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沈斯年的手臂，拽着他往台下跃去，一声‘跑’字说出半个音，爆炸瞬间淹没了离得最近的几人。
沈斯年旋身把他牢牢抱在怀里。
“沈……”柏逸卿试图抬起手护住他后脑。但眼前通红一片，柏逸卿彻底失去了意识。
房间内平铺的游戏仓发出长长的‘滴——’声。
游戏仓整个亮了起来，带着椭圆弧度的仓门自动打开，露出里面浸泡在营养液中的男人。男人不着寸缕，身高将近一米九，隐隐透过半透明的营养液能看出身材极好。
电子音发出连绵不断的警告。
【检测到游戏玩家精神波动超过安全值，已自动退出游戏。游戏精灵温馨提醒您：适当游戏，保重身体！】
随着电子音结束，男人睁开一双湛蓝的眼眸，瞳孔残留着惊惧不安。
他扶着游戏仓壁坐起，手肘支在其上，扶着额头剧烈喘息起来，面色发白，心脏还残留着最后一点骇然。
这是一款自由度极高的全息游戏，每个剧本中留有固定的玩家角色。
玩家一旦进入游戏，玩家包括但不限于姓名、喜好、角色外貌等的信息都会被全部导入剧本，填补npc中关于玩家角色的‘记忆’，甚至某些重要npc的外貌姓氏等会随着玩家信息更改，以求最高程度给出玩家在剧本中的代入感。
游戏只给了少数固定情节走向，却把具体走向交给了玩家把控。
可谁能想到故事能是这么个走向，哪怕是固定程序做成的npc，在剧本情节基础上，逼急了也能做出极端事来。
是他大意了。
柏逸卿合上眼，极力稳定着呼吸。被游戏精灵催眠的记忆如今回到脑海，彻底把他拉出了那个abo世界，一举回到现实。
良久，他睁开眼，“今天几号。”
离不远的书桌上，手镯样式的智脑亮了起来，【下午好，主人。联邦华区第八代智脑ai为您服务，今天是3033年3月5日，您已进入游戏62个小时，柏逸君先生给您来电27次。】
游戏仓里的人缓缓站起身，踉跄一下，扶住墙壁。漆黑的湿发沉沉披在身后，如缎子般顺滑地直落腰间，更衬的肤色白皙。
过了一阵子，他才赤足迈出游戏仓，进入浴室。粘腻的营养液从他皮肤上滑下，很快又被热水冲去。
柏逸卿烘干身体走出浴室时，已经过了近半个小时。洗干净的长发暖洋洋地披在身后。
游戏不比睡觉，他近距离面对爆炸，精神波动剧烈，在安静温暖的浴池中差点睡过去。
梦里仿佛回到了那个abo世界，一时辨不清哪个才是真实。
就如‘模拟人生’游戏宣传语说的那样，在不同时代背景下，具有不同记忆的同一个人会有不一样的外在表现。
由此而来的全新人生体验是‘模拟人生’这款游戏的卖点。
游戏会根据关键词挑选剧本，剧本里除了玩家都是npc，npc对待玩家角色的初始行为逻辑——无论喜欢、厌恶、痴迷、憎恨等都是固定的。
除了非走不可的剧情点外，玩家的不同行为、对npc的不同态度，都会影响npc的最终行为。
在游戏中，玩家可以任意选择：催眠全部记忆，半保留一部分记忆，亦或者设计在某个游戏节点中唤醒自己的记忆。
柏逸卿选择了催眠全部记忆。
虽然是这样。柏逸卿回想起来，仍旧忍不住皱眉，对自己有些不满。哪怕背景使然，可游戏里的他未免也太幼稚了。
桌上的智脑发出声音，【主人，家里来客了。柏逸君先生已经进入别墅，正在一楼大厅等候。】
他才刚醒，柏逸君来得太快了。
“啧。”柏逸卿不耐烦地随手扯过一件浴袍披在身上，推开房门。
游戏里的柏以恒终究只是个虚拟人物，是个npc，会对任何一个成为他弟弟的玩家关心体贴。
而柏逸君，才是他真正拥有血缘关系的大哥。
只是这个大哥……
柏逸卿及拉着拖鞋走下楼梯，正看到一楼客厅沙发上，坐了个穿着花枝招展的男人，左耳上挂着几枚耳钉。
男人抬头看见他，浮夸的‘哇哦’一声，“小弟，你脸色看起来好差，要不要来哥哥怀里要个爱的抱抱？”
如果有得选，柏逸卿想，他更想要个像柏以恒那样稳重的兄弟。
柏逸卿面无表情，“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
两人虽不是双胞胎，长得却有七八分像。
然而柏逸君坐没坐相，软骨头一样挨着沙发，此刻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小没良心的，你放出寻找军方合作的消息后，自己躲起来，倒是把我忙的够呛。”
“他们找你了？”柏逸卿一顿，落座在单人沙发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右腿轻压在左膝上，“你怎么回？”
柏逸君双手摊开，脑袋搁在沙发背上往后一仰，开始摆烂，“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懂什么机甲什么科技？找我没用。”
智脑管家指挥着小机器人送来两杯热茶。
柏逸卿垂眸拿起茶水，姿态优雅，神情显然舒缓不少，能看出对柏逸君的回答很是满意，“嗯，不错。”他喝完一口热茶，胸腔那口闷气才算舒出来，指尖轻点着桌面，“我等着他们来找我。”
他眼里闪过锐光，“只有他们知道自己在有求于人，我才能更好地提出要求。”
柏家只涉及政商以及科技领域，却没有能用的军方关系。他想要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就必须亲自挑选一位合作者。
一位精神力足够强大并且人品值得信赖的合作者，最好还是军部前线部队的合作者。
百年前，伴随着人类步入宇宙，他们的大脑早已进化出了意识的另一种形态——精神力。
并且随着可检测精神力器械的产生，最后诞生了能以精神力驱使的无数工具。其中又以机甲为最。
机甲成为人类与宇宙其他种族打交道时最强而有力的武器，能驾驶机甲的人类也必然是族群中精神力过人的天才。
在这样一个星际机甲时代，柏逸卿相信，超前的精神链接能够达到80的机甲足够动摇他们。
毕竟如今军团在役机甲平均精神链接程度不过61。
其中又以第一军团军团长希尔曼·埃尔维斯的机甲‘阿瑞斯’精神链接程度最高，但也不过76。
1的进步尚且令人惊喜，4的划时代突破让柏逸卿无愧天才之名，显然完美继承了身为联邦著名机甲研究员的父亲的优点。
‘模拟人生’这款游戏是柏逸卿特地挑出来的，游戏虽然利用脑电波接入，却和精神力有极大关联。
他后续在游戏仓里做了改动，导致他送出去的游戏仓里，游戏时需要输入的精神力强度远比常人玩游戏时需要输入的精神力高很多倍。
所以在这款游戏中，精神力越是强大的人，在游戏世界里的角色状态就越是稳定和健康。一次游戏长期玩下来，难度不亚于开几天几夜的机甲。
这只是游戏，并没有体格要求，只对精神力有所要求。因而对柏逸卿而言是一个极好的平台。
毕竟军部里精神力强大的高级军官分布在地球各个区域、甚至外太空里。他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要求所有人来到研究所参加精神力测试。
至于军部人员资料上关于精神力强度表现出来的数字只能做个参考，但凡有些地位的就能做些手脚。
柏逸君眼睛一转，试探性地问，“那么小弟，你有看中的人选了吗？”
说起这个，柏逸卿吩咐智脑把资料拿来。
“有。”他不打哑谜，直接了然说出一个名字，“沈斯年。”
他要看看这人到底何方神圣。
比起游戏中的‘浓情蜜意’，现在的柏逸卿显然更关注沈斯年能否满足他的要求。
智脑很快把所有链接他游戏仓的数据投射到空气里，密密麻麻投射了一面半透明的荧光墙。
因为沈斯年曾经说过，他本名也叫沈斯年。所以柏逸卿筛选的很快。
旁边的柏逸君笑容一僵，扭过头去，端起茶杯喝水。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心虚。
他当然希望柏逸卿能如愿在资料里找到那个叫沈斯年的人，这样他接下来的话就不必说了。
柏逸卿很快把人名简单筛选过一遍，他皱起眉，比游戏里攻击力更盛几分的面容满是凝重。
没有！
这里的资料里，竟没有一个是叫沈斯年的。
柏逸卿从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他手中的资料百分百完整。那些给他抛来橄榄枝的人都被他送过特殊加工的游戏仓，属于他的游戏仓的‘子仓’。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沈斯年耍了他。
湛蓝的眸子本是清凌凌的湖水，如今翻滚起沸腾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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