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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们高兴,连带着下人也高兴。陈月荣发话了:大少爷高中,府里仆役按等级发赏。
问语身为一等丫鬟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呢,这可是她两个月的月钱啊!
问辞也有十两,她拿着刚到手还热乎的银子,开心道:“夫人可真大方。”如今她也是朱洛锦房里的人了,虽然不受重用,但也没人敢欺负,“这八两攒起来,另外二两留着买些零嘴。”她来了苏州后最记挂的还是仓集的亲人,见到什么好的都想留给家里人。
“问辞姐姐,你也快要及笈了,也该为自己攒些体己。”问语没见过问辞的家人,不知道他们的秉性,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她希望问辞多为自己打算,不要一味的依赖或者依附家里。
就像她爹一样,刚开始还每月来信,可娶了新妇后她已经三四个月没有收到家书了,就连她托人送回去的信件都无回音。
此刻,仓集。
柳生接到问语从苏州寄来家里的信,第一时间便跑去李家送信。他敲响李家的大门:“李叔在家吗?”
“李哥干活去了,不在,你有什么事?”姚氏打开门,看着每月都来一次的人有些奇怪:他已经送过银子了,怎么又来了?
“问语来信了,我想着李叔肯定欢喜,便赶紧送来了。府里送信的人还没走,李叔若是有回信,尽可交给我便好。”柳生看着眼前的妇人,上次他来的时候她还把他热情的迎了出去,可今天却是把他堵在门口不让进。
“你把信给我吧,李哥不在,我也不好让你进门,怕人会说闲话。”姚氏接过信,“李哥想回信,我们直接送去驿站就行,不用劳烦府里了。”
“那我先回去了。”柳生面上不显不悦,他算是看出来了,李叔这个新妇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有利时上赶着巴结,没用的压根不肯多看一眼。问语因跟着小姐去了江南,府上每月给他们一两银子的补贴,刚开始他们还受着,等李叔周转过来后,便托他和府里的管家说这些钱不用给他们了,让府里帮忙攒着,等问语回来给她就行。
可转头那妇人就找到自己,说李叔那是醉话,不用当真,每月银子照送就行。打那之后每次的月例都是妇人收的,他不敢问李叔知不知情,怕结果会伤了问语的心。
可现在看来,如今问语每月都给家里一两银子,若是回来仓集后,连一两银子都没了,那妇人会怎么对问语?
若柳生知道姚氏连父女俩之间的信件都克扣下来,怕是会与那姚氏大闹一场。
柳生这么帮着问语,不仅仅因为问语帮过他,更因为问语不会瞧不起他。
柳生原名柳函之,是镹朝有名清官柳含章的儿子。三年前他父亲上奏一本弹劾左相贪墨的折子被左相知道后,遭左相陷害全家入狱。左相本欲赶尽杀绝,不料百姓纷纷跪在宫墙外为他父亲求情,左相无法,判了柳含章死刑,家里其余人被贬为官奴。父亲死后,他的母亲自缢身亡,他苟活下来,寻时机为父母报仇。
被贬为官奴后,素日与他家交好的世叔族伯纷纷与他划清界限,与他有婚约的韩家也写了退婚书,那段日子真真是墙倒众人推,狼狈的紧。
接着他被刚在京城定居的朱章明买了回来,府里下人知道他是犯官之后,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极尽欺侮。那日,他因挑水回来晚了,去厨房取饭的时候,被几个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奴仆取笑,几个人还合力压着他往他嘴里喂馊饭。
这一幕正巧被问语看到了,她不顾人多势众,随手拿了把大勺,就轮到那几人身上,嘴里还喊着:“啊,有老鼠,赶紧打老鼠!”
经常和她一起的丫鬟拿起扫帚与她配合道:“啊,往那里去了!”抡起扫把往那些人身上招呼。
几人被打的四处乱跑,偏问语还有理有据:“啊,对不住,我太害怕了,打错地方了……你们赶紧离开吧,等我把老鼠打跑了再来。”
几个仆役见不好下手欺负他,甩甩袖子走了。问语这才扶起他,给他一张帕子示意他擦嘴擦脸,她打开一旁的簸箕,里面放着一碗清粥,一碟小菜和几个馒头:“我听府里人说过你,原本是个手不能挑肩部能抗少爷,如今却要做这等苦力,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柳生原本以为问语也要讥讽他,却不想她说:“我也是刚入府的,亦觉得入了奴籍,没了尊严是件顶难过的事,不过有人告诉我:在苦难中迷失自我,才是最大的苦难。你若受不了如今的屈辱,便把自己当做唱戏的戏子,不过千万记得不要入戏太深,不然不好出戏。”
“你在朱府也是逢场作戏吗?”那时他问。
“不,我向来以真心换真心。这是我专程留给你的,赶紧吃了吧,不过吃完后要把碗筷洗了。”
此后,但凡他回来晚了,问语总会提前给他留好饭菜,不过碗依旧是他自己刷,二人交情日深,不过问语却跟着二小姐去了苏州,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柳生把手里写好的信件交给即将回苏州的小厮。托问语的福,在朱洛锦面前提了一嘴他养马的本事不错,朱洛锦便让他去照看府里的马匹,不过,他可不是只把马照顾好而已,借口去马场遛马,练就一身好的马上功夫。
问语收了赏银后便和问辞忙活起来了,今日来府上恭贺的人多,夫人小姐少爷都在前院招呼客人,不过朱洛锦还是吩咐问语给少爷的夫子准备一份厚礼,等前院忙完了,让朱洛镇去给夫子送去。
这边她们刚把礼盒收拾好,朱洛镇就从前院脱身出来找问语了。
“问语,爷是不是很厉害?”朱洛镇来问语这里显摆。
“是,少爷厉害极了。”问语敷衍道,又拿出食盒,交给朱洛镇:“那么厉害的少爷,有没有想到要去给夫子报喜呢?问语相信少爷肯定想到了,对不对?所以问语给少爷准备了点心,带去给夫子。”
“好问语,怎么这么了解我呢。”朱洛镇也不好说自己没想到,奉承道:“我家问语的厨艺最是了得,夫子又是个爱吃的,想来只有问语做的糕点才配的上夫子那刁钻的嘴。”
“少爷越来越会说了,那么问语等少爷回来。”问语又拿出来一个盒子,放在食盒底下:“若只是带些糕点,定然彰显不出少爷的诚意,因此小姐又吩咐问语准备了些黄白之物。”
“行吧,那我先办正事了。”朱洛镇知道轻重,拿起食盒,就往外走。
朱洛镇到章涛那里的时候,施弋也在,施弋起身贺他考中进士,离梦想更近一步。
朱洛镇也恭喜施弋以院首通过学院考试,得了秀才功名,又知其明年九月下场考试,道:“那时愚兄不一定在苏州,便提前祝你旗开得胜。”
朱洛镇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礼数就到位了,让来财把食盒拿上来,对章涛道:“学生受先生教诲之恩,特准备糕点,报答先生。”
章涛打开食盒,见是各色点心,很是开怀,让人把他珍藏的茶叶拿出来,说要就着点心吃茶。
施弋对点心不感兴趣,只品了夫子的茶。朱洛镇看了,拿起一块米糕,递给施弋:“别不好意思,这是我家问语做的,你快尝尝。”
朱洛镇把糕往施弋手里一塞,盯着他看,大有他不吃就一直盯着。施弋无奈只得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他却怔住了,这味道似曾相识。
“这糕点的口味倒是独特。”施弋开口道。
“是吧,我家问语是北方人,觉得江南的糕点有些腻,就自己研制出了这独特风味。”朱洛镇说起问语就格外的骄傲,“多亏当初我慧眼识人,一眼就相中了,不然以后便宜了其他人,我可没地儿哭。”
“我好似在哪里吃过?”施弋喃喃道。
“不可能,我家问语之前一直呆在同里镇,后来跟着我妹回来,又一直待在府里,鲜少出来,你哪里能吃到这种口味的糕点?你一定是记错了。”
施弋喃喃道:同里镇?与小小是同镇的,所以做法才会相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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