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才是江湖
蓝山扣了扣耳朵，不管也没办法，实在法向阳几人站在门外喊了半天，一点用不起。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来人，给我轰出去。”知县不知是不是好一阵没有敲打这些衙役，以至于他们忘了自己是干什么吃的。
蓝山蓝幽这时已经走到了公堂之上，站在了小猴的身边，“这位是大庆城新晋的蓝幽捕头，世间衙门是一家，蓝捕头现在心情好，打算做个旁听，不知知县大人是否同意？”
臃肿的知县探起了大半个身子，仔细瞅了瞅，“这么年轻的捕头，不会是假的吧，你们可有凭证？”
蓝幽将自己的身份令牌扔了过去，知县与一旁的师爷交头接耳了一番，笑道：“没问题，按理说蓝捕头的官职与我同等，来人呐，赐座。”
“免了，马上就到饭点了，趁早解决了这件事好休息。”蓝幽伸出手，接过了身份令牌放回腰间。
只见她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蓝山开口。
蓝山清了清嗓子，“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是我们蓝捕头派人去订的客栈，本想着洗个热水澡，哪成想被你们把人抓到了这里，马上就是饭点了，蓝捕头一过了饭点就没有胃口，没有胃口就没有力气办好上头交代的事，到时候上头责怪下来，你们这衙门可不敢推卸责任。”
他也不跟眼前腐败的知县讲法，上来一通威胁恐吓比什么都管用。
知县听完这话立马心惊胆跳，看着眼前不到二十岁的捕头，上头没点关系打死他也不信，“好你个郝掌柜，平日我就警告你遵纪守法，想不到你非但不听，还胆敢妨碍公务，来人给我押入牢房严加审讯，直到他认罪为止。”
“至于这位法猴先生，让你受委屈了，来来来，我亲自陪你们到客栈走一趟，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和店里的小二解释一遍，吩咐他们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绝不会再有一丁点的怠慢。”
蓝山这才抱拳道：“知县如此明事理，实属镇上百姓之福，蓝捕头此去路途遥远，还望知县能备上一些盘缠，日后蓝捕头定然双倍奉还。”
“哪里哪里，蓝捕头为民办事，稍后我便差人送到房中，权当下官的一番心意，还请万万不要推辞。”
蓝山的话，知县自然不敢不答应，却也暗自寻思：敢明目张胆地收受贿赂，上头的关系果然够硬。
眼见蓝山与知县二人勾肩搭背地前头带路，直看的法向阳和一众衙役目瞪口呆，不禁感叹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当衙门人去风散的时候，一道如猫一般轻盈优雅的影子才缓缓消失在阴影处，除了嗅觉灵敏的蓝山外，竟无一人察觉。
饭点已过，喝的半醉的知县在衙役的搀扶下与蓝山告辞，期间二人借着酒意在客栈里旁若无人的聊天喧哗，模样简直与市井流氓有的一拼。
好在蓝山在进镇之前便已经摘下了面具，否则知县能否吃得下去饭，还得另当别论。
尤其是在蓝山的刻意引导下，知县着实发表了一番骇人的言论，估计等他明天醒过来的时候，衙门的墙能被他的脑袋撞一个大洞。
蓝山剔完了牙，将牙签随处一扔，来到了角落的一个桌子旁，自来熟的问道：“哟，老爷子，敢问您干的是镖师这一行吗？”
桌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人，老先生还没说话，早就看不惯蓝山流氓模样的少女便怒道：“你瞎吗？”
蓝山笑呵呵地说了声：“抱歉。”
这也不能怪人家生气，桌子旁斜靠着一张万达镖局的镖旗，他不是没看见，只是想找个理由聊天罢了。
“颖子，不得无礼，快给这位小哥道个歉。”老先生开口了，语气却偏向了蓝山。
“爷爷，我，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我去喂马了，吃完饭您自己上楼吧。”
唤做颖子的少女似乎是想不通，她不久前见猴子被抓走，目睹了这个过程的她一路跟到了衙门，暗中躲在房顶偷听，准备见势不对出手相助，恰在这时蓝山出现解决了一桩危机，只因蓝山的处理方式，却不由得让她对蓝山产生了一种厌恶感，所以才恶言相对。
那老先生摇了摇头，无奈道：“颖子平日缺少管教，还请小哥勿怪。”
“老爷子哪里的话，倒是晚辈先前有所冒犯，还请老爷子原谅才是。”
老先生笑道：“人老喽，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蓝山这时正式地行了一礼，才坐到了桌子旁，问道：“我在大庆当差的时候，倒也听说过万达镖局的名气，只是不知为何这趟镖只有您二位护镖，请问老爷子是在锻炼晚辈，还是事出有因？”
他心里实在是猫挠一般的好奇，按理说无论大小镖局，送一趟镖起码都是十人左右的队伍，江湖不太平，敢两人出来走镖他不是没见过，但起码都是镖头之类的好手。
“说来惭愧，老朽不愿再提及此事，小哥若是没别的事，老朽就先告辞了。”老先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和蓝山细说。
蓝山自然不敢拦人，起身行礼道：“恭送前辈。”
于是，就在蓝山目瞪口呆下，老先生笑呵呵地摸索到了镖旗，拄着盲棍自行上了楼去，蓝山暗自震惊：竟然是万达镖局的‘莫开眼’前辈，老先生虽然是个瞎子，却凭借自己的实力，打下了这个称号。
这种人往往心高气盛，蓝山也没有向前去搀扶，恭敬地注视着老先生消失楼梯拐角。
眼下闲着没事，蓝山便打算出去转转，县令给他放了两年的假，一时间还真难以适应。
法向阳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大哥要去哪？”
“出去透透气。”蓝山随口应到。
见左右无人，法向阳凑到蓝山耳边，悄悄地说道：“刚才那位姑娘朝北面走了，另外小弟已经打探好了，离此地不远就有一间怡红楼，蓝幽捕头的安全包在我们身上，大哥玩的开心点。”
两人互相递了一个‘你懂得’眼色，“下不为例。”蓝山义正言辞的告诫到。
也不知道北面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蓝山的腿就是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北面走。
‘江湖’这款网游主打的就是真实，没有了大多数网游的商城和通信功能，一直以来受玩家的诟病，但是不得不说它所创作的一个个美丽景点吸引了大批大批的玩家，这几乎在现实中消失了的景色让人流连忘返。
眼前这片湖名叫‘心碎’湖，从天上看去正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心形湖面，却不知是否是受到了上天的诅咒，一道与水面持平的两米宽的小路，硬生生将湖面分成了两半，‘心碎’由此命名。
颖姑娘站着路旁发呆，面对眼前的景色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路过的一对对情侣也让她有些尴尬异常。
“真美啊。”旁边传来一声不知是对人，还是对景的赞美。
颖姑娘应声看去，顿时怒气上头，“你来干什么。”
不想这句话反引来旁边一对小情侣偷笑，好心劝解道：“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兄弟，主动认个错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面子也不是十分重要。”
颖姑娘听得这话也懒得解释，扭头就走。
蓝山对一旁的男子行礼以示感谢，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胸口，随即摊开了手，表示她这人脑子想不开，又倔，自己也是没办法。
在男子同情的注视下，蓝山三两步又追上了颖姑娘，故意挑逗道：“姑娘此言差异，这路即不是姑娘修的，这地也不是姑娘家的，在下凭什么不能来。”
颖姑娘嘲讽道：“哼，你就不怕脏了这净水？”
蓝山道：“姑娘有所不知，经过科学研究，这水里富含了上百万细菌和微生物，姑娘说这水是净水，便是错了。”
这番话颖姑娘自然是听不懂，“胡言乱语，真是想不通堂堂大庆城的衙门怎么会选你这种人当捕快。”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衙门久经失修，急缺银两，所以只要有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穿上个人皮。”
衙门之间曾广为流传了这样一句话：没有城墙的脸皮，不敢进城当捕快。
让人庆幸的是，蓝山在这方面已经达到了宗师的成就。
蓝山故意叹息道：“在下本以为姑娘是个明事理的女中豪侠，如此看来，倒是在下错怪了姑娘。”
“此话怎讲？”颖姑娘本就是从镖局长大，从小的愿望便是希望自己能像长辈那般，做个受人敬仰的大侠。
见颖姑娘被自己吊起了好奇心，蓝山笑道：“姑娘当时在房顶听得清清楚楚，而后在客栈又目睹了结局，明白了前因后又为何总是跟在下过不去？”
颖姑娘道：“我只看到你跟狗屁知县同流合污，还公然收取贿赂，这些银子在你走后，自然要靠着搜刮百姓重新进入衙门。”
“姑娘言之有理，但是。”
蓝山暗笑，对付你个小丫头还不容易。
他摆了摆手，解释道：“且不说我有没有能力将知县拉下马，谁又知道新上任的知县会不会比他更加贪污腐败？世间好捕快多了去，我这人办事只看结果，仗势欺人的掌柜已经进了大牢，贿赂来的银子我也给了被冤枉的小猴，他得到了应有的补偿，我也陪知县吃了一顿饭，结局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姑娘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
“哼，我还能冤枉你了不成。”
蓝山的话虽然挑不出毛病，但是颖姑娘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却又想不通，只好耍起了自己的小性子。
蓝山笑道：“姑娘知书达理，自然没有错，在下做事虽然入不了法眼，但总体来说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照你的话，我们俩都没有错，错的到底是谁？”
颖姑娘抓住了蓝山的漏洞，却不知这是蓝山故意设下的陷阱。
“因为这才是江湖啊。”
蓝山偷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多愁善感的季节，给她们一个大义的果子，能吃上一整天，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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