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偶遇
孟竹尔先看了看一贯神色淡然的裴苒,又看向突然变得如此有礼的陆未泽。
她眼带戏谑,抿唇而笑,替裴苒回答了他的问题:“坐吧坐吧,这里没人。”
虽然裴苒除打一声招呼之外,并没有再说一句话。但仍不妨碍陆未泽自说自话:“多谢裴小姐。”
说着他便撩起衣裳下摆,于席间而坐。
“我说陆未泽,你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孟小姐就不需要感谢吗?”孟竹尔佯怒打趣道。
对方立即抱拳:“多谢孟小姐。”
“这还差不多,本小姐便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两人曾是故交,又脾性相投。没一会儿便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裴苒只在一旁安静地当个听众,他们将话题抛给她时,她才会说上一两句。
明明是三个人在场,却比孟竹尔与裴苒两个人时还沉默。
显然,她的态度孟竹尔也了解到了。
恰巧世家公子那有人叫陆未泽去喝酒,孟竹尔便极为嫌弃地将对方赶走了。
等到他离开了,孟竹尔便问裴苒:“阿苒对陆未泽没什么想法吗?”
裴苒笑道:“才第一次见,能有什么想法。”
话虽如此,孟竹尔却觉得她就是在变相地拒绝。
还未等她再言语,裴苒便将自己想要拜托孟竹尔的事情说了出来。
“竹尔,我有一事相求。”裴苒说道。
孟竹尔回答:“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于是裴苒将自己想知道的关于兰斋比试的问题全都告诉了对方,希望她能帮自己打听一番。
裴苒记得,孟竹尔的父亲,也就是兵部尚书孟大人曾经在往届兰斋比试当过监考官。
拜托孟竹尔帮自己,或许能知道一些更具体的关于考核的事情。
听到朋友的询问,孟竹尔问道:“阿苒是想要继承爵位?”
裴苒点头,“是,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也不想隐瞒竹尔。我不想父亲的爵位,最后落在我二叔的手里。”
“所以你可能遇到的困难都想过了是吗?”孟竹尔又问。
“没错,我都想好了。”她答道。
既然如此,孟竹尔也明白了裴苒为什么会说自己对陆未泽没有任何想法。
“好!”她突然提高声音,神情激动。
孟竹尔双手握住裴苒的肩膀,鼓励道:“不愧是我孟竹尔认定的朋友,我相信阿苒一定可以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回去问问我爹!”
裴苒笑答:“多谢你,竹尔!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也请千万告诉我。”
对方摆摆手,“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计较。你且等我几日,我定会把关于兰斋比试的事情全都打听清楚!”
秋猎结束的第八日,果然如孟竹尔所说,她便带着厚厚一沓书籍纸卷来到璋南伯府找裴苒。
裴苒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仔细查阅,发现其中不止有关于考核规则、禁忌等规定,还收集到了历次考试的出题内容,以供裴苒参考。
得到这一份资料,裴苒是相当惊喜,再三表示了对孟竹尔的感谢。
并且裴苒答应对方,自己通过考核后,定会请她去御阳城里最贵的酒楼,吃一顿最贵的佳肴。
接下来,裴苒便陆续开始了对兰斋比试的准备。
她估算着时间,此时正是九月中旬,到正式开始考核,还有七个月。
其中以御阳城的气候来看,从十一月中下旬至二月上旬,天气寒冷,骑射作为两项户外考核内容,必然受到影响,无法练习。
而这两项又是裴苒相对最为薄弱的,所以她决定,趁着此时天气还未太恶劣,先开始练习骑射。
前次秋猎中,裴苒了解到在猎场名下,还有一处马场。
那儿便是她选定的,自己前往练习的场所。
裴苒用自己的私库在马场买下了一匹马,她将马寄养在马场中,而后每隔三天会来马场进行一次训练。
在马场练习的这一个多月,其间孟竹尔偶尔也来会陪着她,但是大多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
因为来这儿是为了训练,过程中很是枯燥,所以裴苒连叠秋都没有带来。不想自己的小丫鬟每天都是干坐在那儿,只是为了等自己回家。
好在裴苒的一切努力都是有成果的。
若说之前她的骑术只是普通水平,经过这段时间后,几乎称得上是进不如飞了。
当然,这时候除了稳扎稳打地继续练习骑术外,射箭也被裴苒提入练习计划中。
在她准备尝试着开始练习射术的第一天,她便在马场中偶然遇到了李玄舟。
再见到他时,已经是十月中旬。
这一天午后,她来到御射场,开始练习射箭。
虽说前次秋猎中,孟竹尔夸赞了她的骑射。
但实际上,秋猎中的骑射只是娱乐,若论起能参与考核并获得很高名次,裴苒心中也是没有底的。
无论从定力、精准度、耐力,裴苒都没有经过非常严格的训练,这便是她的薄弱所在。
李玄舟午时二刻来马场办点事情,便看到裴苒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御射场练习射箭。
因为只是余光瞥到,并未经过对方正面,他也没有看出那是裴苒,只从身形判断是一位女子。
等到他从马场中谈完事情出来时,已经是申时初刻。
当他目光再次投向御射场时,却见那女子仍在那儿练习射箭。
李玄舟向前走着,在两人距离稍近时,他看到了裴苒的脸。
许是对方面上神色太过认真,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的动作。
裴苒且停且练的,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从最初十箭能有一两箭射中七环,渐渐地十之八九射中七环以上,运气好些,还能中个十环。
只不过两个时辰的练习,对于她一个新手,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裴苒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便缓缓地放松握弓的力量。
然而她的双臂保持平持的姿势太久,以至于放下后都在微微颤抖。
裴苒走到一旁的矮凳上坐下,无力的手指艰难地将手上穿戴的护甲脱下。
虽然带了护甲,可手掌依然难免被磨伤,有微微渗出鲜血。
看来她对自己估计不准确,今日的练习强度还是过于勉强了。
裴苒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烈酒,浇于伤口上清洗。
火辣辣的疼痛感,令她颤抖得更为厉害。
她被这剧烈的疼痛感骇到,紧紧咬住下唇才不让自己轻呼出声。
不远处,李玄舟在那儿沉默看着她也好一会儿了。
因为御阳城地处偏北,十月中旬的申时初刻,日照已经逐渐西斜。
霞光给裴苒的侧颜镀了一层晕红,让她整个人都似乎柔和起来。可她却是一身劲装,再观她所作所为,让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并非柔弱之人。
李玄舟不知裴苒为何如此拼命,只觉得对方比自己初见她时消瘦了许多。
见她独自艰难地处理着伤口,他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走上前去帮帮她。
李玄舟走到裴苒面前站定,她察觉到身侧忽然有一道阴影降落,便抬起头看向来人。
“怎么没叫上你的丫鬟一起?”李玄舟开口问道。
裴苒见到李玄舟,眼前亮了亮,嘴角也小小地上扬起来。
“我在这儿训练很是枯燥,就不要让她来站在这里干等我一天了。”对于李玄舟的问题,她回答道。
李玄舟坐在她身旁空位,右手拿起帕子,左手向裴苒伸去:“来。”
她知道对方是想为自己处理伤口,顺从地将手放于他的手中:“多谢。”
深秋天气寒凉,裴苒刚刚又以冷酒清洗,以至于她的手冷冰冰仿若没有温度。
李玄舟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便好似冰火两重天。
他拿着帕子,先是擦拭尽手上残留的酒液,接着拿起金疮药准备撒于伤口上。
开始动作前,李玄舟又叮嘱了一句:“疼便不要忍着。”
裴苒点点头,“嗯。”
果然,药粉撒在伤口处,比烈酒还要疼上三分。裴苒倒吸一口凉气。
撒完药粉,李玄舟又拿起绷带为她包扎。
得益于曾经多年的战场经验,他的绷带绑得不仅迅速,而且还很工整漂亮。
裴苒看着李玄舟认真的一举一动,心中喟然。
哪怕他没有前世记忆,他依然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玄舟啊。
会向需要帮助的人伸以援手的李玄舟。
不过,若非是他这样的为人,前世也不会给第一次见面的自己予以帮助。
裴苒便又想起他的那位损友齐睿弘,对他这个性子曾经开过的一个玩笑——
就以李玄舟这烂好心的做派,打仗时竟然没有被蛮戎卖惨骗进敌营抓起来。
想到这儿,裴苒眼中不自觉地便泛起笑意。
李玄舟手上动作未停,只时不时地抬眸看裴苒一眼。
两次近距离接触后,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在面对自己时,神情会格外放松。
仿佛他们曾经认识很久,她对自己保有最纯粹的信任。
就像刚刚,他甚至没有对她介绍过自己是谁,但裴苒显然是知晓他的身份的。
而自己向她伸手,她也能知道自己是想为她包扎伤口,没有任何犹疑地就将手伸了过来。
李玄舟不懂这种信任的由来,但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哪怕是他,亦不能免俗。
于是乎,包扎好裴苒的伤口,李玄舟便多叮嘱了一句:“回去之后切记找位师傅帮你按压肩背,否则明日你怕是手都抬不起。”
裴苒点点头:“我知道的,多谢侯爷提醒。”
“嗯,那我先告辞。”没别的事情,李玄舟便准备离开了。
“等等,我有问题想请教侯爷。”裴苒想了想,既然李玄舟都在这儿了,自己不请教一番岂不是浪费。
“侯爷今日见到我的射箭练习了?”裴苒问道。
李玄舟回答:“稍稍看到了片刻。”
“那侯爷觉得我的射术,还有哪里需要调整、改进的吗?”到底时隔许久,裴苒怕以前李玄舟教她的东西已经遗忘了。
对方摇了摇头,“你射箭的力道、姿势都很准确,可见当初教你之人是位高手。我没有什么能指点你的。只不过你个人力量稍显薄弱,平日里还需循序渐进多做练习。”
“好,今日多谢侯爷了。”裴苒表示了感谢。
回答完问题,李玄舟便离开了。
他没有问裴苒为何如此拼命地练习射箭,毕竟那是人家姑娘的私事,他不好过问。
不过李玄舟多少能猜到,对方这么努力,应该就是为了兰斋比试。而且甚至可能是冲着袭爵资格去的。
这方面,李玄舟就更不能给到什么好的建议了。毕竟他也不过回了御阳城一年,连兰斋比试具体考核哪些科目他都不甚清楚。
李玄舟离开后,裴苒去马厩里看了看她的小马儿后,也回了伯府。
这些日子,她几乎整日里早出晚归的,和裴芙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照面一次,对方想作妖也作不到她头上,实在是让她舒心得很。
谁知裴苒刚感叹了没几天,这一日她从马场回来时,便看到裴芙带着文以源在伯府花园里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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