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白澄。”
郁修和一开口，虽然从语气上好像听不出区别，但白澄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她条件反射地抬头冲他露出了一抹乖巧甜美的笑，把面前的烤鸭往他那儿推了推，“郁叔叔，你也吃。”
——反正她等会儿还有一整只呢。
郁修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看她大方地把整包烤鸭都推了过来，心情倒是好了些，“怎么能把你吃过的东西再给别人？”
“这不礼貌。”
他带着教导意味的语气，亲昵温和，连之后代白澄向祁尧致歉的行为也十分自然，“白澄单纯，有失礼的地方，她不懂事，祁先生别往心里去。”
祁尧挑了挑眉：“郁……叔叔客气了，我跟橙子什么关系？不用计较这些。”
他懒洋洋的笑容看上去风流潇洒，本就绚烂好看的眉眼一瞬间光华熠熠，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刻意加重了“叔叔”二字，成功使郁修和深眸中的冷光又重新聚成了锐芒。
“是么？”
他淡淡笑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叔，那我以长辈的身份告诫你几句。”
“在过于轻浮的行为掩盖下，即使有一分真心也看不到了。”
“是么？”祁尧开玩笑似地说，“那郁叔叔可要好好看看，我明明不止一分嘛。”
白澄和小白两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两脸懵逼。
小白眨了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啃鸭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好奇地转头问白澄，“他们是在吵架么？”
白澄也有些不确定，“应该不是吧？他们不都是笑呵呵的么？”
“可是……”小白用干净的那只手默默抱着自己打了个寒颤，小声凑近白澄的耳边，“好可怕！”
“我觉得我哥哥现在肯定生气了，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个样子。”
白澄理解地点点头，说起来，她也没看过郁修和真正生气的样子。
不过她一点都不想看，他平常假装生气就已经很吓人了，真生气了岂不是跟龙卷风一样，所到之处，狼烟怒滚，遮天蔽日？
——嘶，确实可怕！
“郁叔叔，”白澄佯做不满，撅着嘴抱怨，“你怎么一进来就只盯着师傅看啊，我跟小白在你眼睛里都变成透明人了！”
娇柔绵软的声音仿佛撒娇一般，其中隐隐显露出来的占有欲多少抚平了郁修和这会儿几欲爆发的冲动。
“你眼中不也只有烤鸭？”郁修和笑意温和，随意在白澄他们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路上我说什么了？”
“人跟烤鸭怎么一样？”白澄哼了一声，“我又不能只跟烤鸭说话，把你撇在旁边爱答不理的。”
郁修和深深觉得自己冤枉，无奈笑道：“我什么时候不搭理你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白澄眸光流转，笑嘻嘻地说，“所以我要时刻看着你才行。”
三言两语之后，郁修和的情绪恢复到了原本难以揣测的冷静沉稳，他从祁尧身上划过的视线依稀透着几分冰冷的审视，再重新落在白澄身上时又恢复了柔和，
“我听说小白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少，祁先生过来，是准备接他回家休养了？”
祁尧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感受到了小家伙眼巴巴的目光，他低头看去，微微挑眉，“怎么？不愿意回家？”
小白抿了抿唇，说实话，他跟祁尧也称不上熟悉——
一个年少离家，一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一趟；
一个并不是在祁家长大，来到京市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渡过，他们总共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但比起冷淡的父亲和陌生的继母，小白对祁尧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我……”他犹豫着看了看白澄，鼓起勇气，“我想要留在医院里。”
“回家的话，橙子姐姐就不能经常来看我了。”
祁尧笑道：“在医院的话，每天都要打针吃药，有时候还要抽血，你不怕？”
小白坚定地表示：“不怕！”
生怕祁尧不相信，他急急又认真补充了一句，“我已经习惯了！”
白澄蹙起眉，她可不喜欢医院，
“小白，你是因为没有去外面多走走看看，才会觉得在医院里好。”她低下头，看着小白，满满的语重心长，
“我不骗你，外面的世界可好玩了，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好去游乐园玩儿么？你要是还生病的话，就没办法去啦！”
“只有健康的小朋友才能去玩。”
小白稚嫩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向往、雀跃的亮光，但到底还是担心，“那橙子姐姐会经常来家里找我么？”
“我……”白澄刚打算答应下来，忽然想到，她根本不知道小白的家在哪里啊？
她转头看向了郁修和，问“郁叔叔，小白的家离我们远么？”
“我们”两个字听在耳里，叫郁修和心舒神怡，脸上也带出了真切的笑意，“不远，你要是喜欢，让司机送你过去就行。”
白澄闻言，冲小白高兴一笑：“你看，就算你回家了，我还是能经常来找你的。”
小白圆乎乎的黑眼睛也弯了起来。
他比同龄孩子要瘦，脸颊上也没多少肉，导致他笑起来的时候，跟白澄很像，大大的眼睛弯起来，就像隐约缺了一个角的盈盈满月，既有感染力，又能看清从眼底显露出来的明亮光采并为之动容。
郁修和望着白澄跟小白相似的笑脸，先前那个念头又忍不住冒了出来，摇头感叹。
明明小白跟祁尧从长相上能看出不少相似的地方，可当他跟白澄坐在一会儿，无论从依赖亲昵的神态，还是粲然明媚的笑容，他们俩反而更像一对亲姐弟。
这时，祁尧突然开口了，慢吞吞的语气就像一根尖头的针，把白澄和小白的欣喜高兴都给戳破了，
“不行哦，等小白出院，也该考虑考虑上学的事。”
他笑眯眯地说，“他这个年纪，早就应该上幼儿园了。”
小白茫然：“幼儿园是什么？”
白澄也没反应过来，毕竟她没上过，澄澄也没上过。
她花了几秒，在记忆中翻找出跟幼儿园有关的信息，“就是，跟其他好多个小朋友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学习、玩耍、相处……”白澄想了想，安慰着摸摸小白的头发，“放心吧，比小学轻松多了，每天乖乖听老师的话，跟朋友们玩就行。”
小白连忙点点头，“我知道小学！”
——是白澄有次刷到某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在课堂上唱歌的小视频，觉得可爱又好玩，就给小白也看了。
他点完头，又忙着摇头：“我不喜欢跟那么多小孩子在一起。”
小白在医院里住了很久，经常能看到小朋友生病被送过来医治的画面，那一张张嚎啕大哭的小脸，以及刺耳尖锐的声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白澄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你也是个小孩子呢？”
“你只能跟小孩子一起上学。”
“等你跟我一样大了，就可以跟大人一起上了啊。”
小白忽然觉得嘴巴里的烤鸭也没那么香了……
白澄看他黯然失落的样子，温声安慰他，“没关系的，我也马上要回去上学了。要不然，过几天我先带你去我们学校逛逛，你去过就知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
小白迟疑片刻，抿了抿唇，重重点了一下头，“好！”
其实如果有橙子姐姐陪着的话，他去哪里都不怕的。
他蓦地眸光一亮，扭头冲祁尧问，“哥哥我可以去橙子姐姐的学校里上学么？”
“我可以不当小孩子的！”
祁尧：“……”
他扑哧一乐，“你想的美。”
祁尧宽大的手掌毫不留情地在小白脑袋上揉了一把，“幼儿园还没毕业就想着上大学了？”
小白嘟了嘟嘴，显然也知道他的愿望不大可能视线，“唉。”
他煞有其事地叹出一口气，“要是我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祁尧抬眸看着白澄问，“你什么时候带他去你学校？”
“作为家长，我要求同行。”
郁修和在旁边听着，眉头狠狠一跳，“祁先生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要是真在意你弟弟的安危，还是少跟他一起露面吧。”
祁尧勾唇一笑，眸中光华流转，潋滟粲然，“是么？”
“但是吧，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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