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大娘，熊二，不对。熊若海明是个猎户，为何瞧着像个兵爷？他又为何要给咱家送肉？有啥好处？”楼晓伊感觉自己疑惑是一堆堆的。
大娘把着门示意人进来后关上道：“我们这村子。。。该说我们这附近的村子以前都是军屯。”
军屯？
见楼晓伊抬着小脸，张大娘笑着把她拉到屋檐下的凳子上，从绣框里拿出绣线递了一头给楼晓伊示意她接过去后，摆开了谈古的架势。楼晓伊也张着求知的大眼萌萌的看着大娘。
“这本就是边陲，以前经常打仗。为了守住边关啊，官老爷就派了很多兵把守着。为着省银子呢，就让这些兵啊自己种田吃饭。就这么一边打仗一边种田了好多年。后来赢了，就把边界推进了好多里。这屯子就这么空着浪费啊！好些老兵在这地头伺弄了那么些年。也有了感情。加上当兵多年家里又没了人的就这么申请留了下来成了军户”张大娘拉着线示意楼晓伊多放点。
“哦！”楼晓伊赶紧配合大娘的节奏放线。
“军户就是祖祖辈辈的兵啊，要是打起仗来想逃都逃不了。后来但凡有门路的，都走关系转了农籍。也就是现在战事不吃紧，官府卡的不严。”大娘歇了会儿手。
“哦。”楼晓伊狗腿的去正屋倒了两碗茶放在旁边的小几子上。
“但村子到底还是在边界啊，有些有真本事的军户就卡着不让转。让他们管着村子。农忙时种田，农闲时巡山，顺带巡边了。不时的还要去营里集训一些时日。”
楼晓伊明了村长与廖大爷，熊氏兄弟独特气质的由来了。难怪老有村民组织进深山的队伍，感情是巡边啊！
“那他们巡边有俸禄吗？”楼晓伊真的是句句不离重点。
“有啊，农闲时还能挣一笔。加上田里的收入，山里的收入。别看军户地位低，可日子要比农户宽裕多了。”张大娘笑到。
楼晓伊想到并不算富裕的村子，深深怀疑大娘说的宽裕是否正确。
看出了丫头的疑惑，大娘又笑着解释：“你这丫头。养得起的秀才，供不起的兵。穷文富武的，他们要想出头可不得练本事！能愿一辈子当小兵？钱都吃进肚子里了，吃饱才有劲儿。要是再有条件泡个药酒的，一般人家真供不起。所以要是没家里拖累的，还真不时兴建房添瓦的，就怕钱没花掉，人没了。”这话，好有道理。
“以前兵荒马乱惯了，来一次逃一次。家里东西多也是浪费，还是存银钱实在，揣着就走。大家也就节俭惯了，不过实在也没啥银钱添置太多外物。”边陲的地太少，土也有些怪。辛苦一年的收成也就混个温饱。要不是有几条风水不错的山脉，边关还开了互市。这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大娘哀叹着。
楼晓伊一听这话，赶紧起身走到马厩。打开麻袋给马儿添起夜草。马无夜草不肥嘛，她也懂的。既然有随时跑路的需求，那这唯一的交通工具要照顾好。要不去林子里把她扔掉的马车找回来？跑路时还能带上些家什。可她不认路啊！买一个？不舍得。楼晓伊又一次怨念起不报恩的那位军官大人。
“你这丫头！”张大娘笑看着折腾不停的楼晓伊。
这晚，楼晓伊睡的特别不好，一直在梦中找寻那辆被她遗弃的马车。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楼晓伊的身子日渐强健。挑水能挑满担了。担柴的高度也是日日渐长的。虽然小脸黝黑了不少，可笑起来牙白呀。廖老头说了，这郁气缠身的人就得多动，气血旺了才能排解，心气儿也会开阔些。所以张大娘虽然可惜丫头嫩白的小脸，但想着孩子还小。还能养回来也就不着急。目前的关键还是改孩子的性子。张大娘发现楼晓伊不爱跟男人说话，老年男性还能回几句。青壮年那是一句都不搭理，若摔倒不小心触碰到了人会马上弹开。就连小孩儿都不爱理会。说是丫头，可也算半大的孩子。哪有孩子不爱玩的？长的又招人，总有小伙拿好东西逗她。都被她排斥的拒了。虽这也说不上错，可这边关的民风本也不像南边那么闭塞，把姑娘关在家里说不上话的。楼晓伊的防备心实在是太过了。少年慕艾的年纪，可面对小伙子比她这寡妇还寡妇。不对，她这寡妇偶尔还跟人调笑呢。
突然想起小丫头遇到她之前是一个人逃难。难道是逃难路上糟了欺负！
张大娘觉得自己越想越夸张了。可越夸张就越觉得贴合这丫头的古怪性子。细想，这丫头只跟村长、廖老头、还有她姑爷这三个男人说过话。其他人都是低头微笑着的掩盖过去。大家都当是姑娘害羞，背地里问她这丫头怎么还不习惯村子里的人。如今细想起来。。。
望着正担柴进屋的人儿，大娘颤声的喊了声：“丫头。”
嗯？楼晓伊笑着抬头。明媚的双眼望着大娘。
“没，没事。”张大娘发现自己问不出口。再，再看看吧。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这嫁人。。。也就未必了。张大娘举着绣绷发愣着。
“娘，今晚吃啥？”重孝守三年，可架不住这亲爹娘是半路上任。村子里也不讲究这些。意思意思一百天也就不盯着了。所以楼晓伊也改了口，娘啊，张大娘的混着叫。熊若海不时送来的肉也早让楼晓伊破了戒。张大娘回想起这事时都是一阵后悔，然后接着炖肉，孩子正长身体呢。
“哦，锅里有窝窝，还有菜。你洗洗就先吃吧。”张大娘回道。
“咦！娘不跟我一起吃吗？”楼晓伊蹲在张大娘身前好奇着。
“你吃，娘没胃口。”张大娘摸了摸楼晓伊头上的丫髻。
“哦，要不，我去吧廖大爷请过来？”求人时得叫大爷。
“不用，娘没有不舒服。晚点娘饿了再吃。”张大娘拉住了起身的楼晓伊。
“嗯？那明天我们骑马去镇子里看月娘姐。马儿吃的好，能驮我们两了。”关于照顾她的宝马这点，她一直很仔细，喂食刷毛一天不落的。
“嗯，也行。”张大娘觉得自己必须给个不吃晚饭的理由。
“那好，我跟马儿说去。”楼晓伊拿着窝窝一边吃着一边跟马儿交流感情去了。说的那个亲热起劲儿。
看着跟马聊天都比跟人热乎的丫头，张大娘拈紧了绣绷。
“姨！”屋外传来熊茂山的喊声。
“哎，来啦！”张大娘起身开了门。楼晓伊仍在马厩旁站着，一点儿也不好奇。
“村长让您带着晓伊妹子去他家说会儿话，有人想见她。还带了些礼物”说完让开身子，展示起身后的两个大木箱子。
听到这话楼晓伊没法淡定了，走到门边扒拉着门直愣愣的看着箱子。就差口水低落了。惹得张大娘嫌弃的在她太阳穴点了下。让开身子方便熊家兄弟两个把箱子抬进屋。知道是那位送的，这礼物她们收的也不亏心。
放好东西，熊若海调笑的对楼晓伊道：“走吧，丫头。村长那有人等着呢。”来送了几次肉，对这丫头的脾性他也摸着了几分。就一闷葫芦，却又贪财的紧。估计今晚能睡不着觉。
被两大箱子乐昏了头，在晕乎中，楼晓伊跟着他们到了村长家。也不是第一次来，就这么发愣的跟着进了正厅。回过神时才发现没人说话。抬头就看着主位上坐着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人。有点突兀，儒雅的气质配着武将的身姿。传说中的儒将？左右看了看，连村长都是站着的，那她就更加不指望能坐了。赶紧跟着大家一起侧身站到一边准备当背景板。就被熊若海推了一把反走到了正中间。
我去！楼晓伊差点就破功国骂了。还好静默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本事。
主位上的大人，含着笑静默的看着这丫头好一会儿后。像屋外的方向挥了一次右手，左右两边的士兵就鱼贯而出。村长他们也跟着走了出去。楼晓伊一见这架势就转身跟着一起撤，还没到门口就被拦下了。张大娘正想拉住楼晓伊，就被村长一个拉扯的走了出去。
门就这么关上了。
门，门关上了！楼晓伊突然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摸着门，想拉开。可手好像抖的没力气。怎么也拉不开。感受着身后好像有人在渐渐靠近，饱受惊吓的回身一看，那位军官大人仍旧好好的坐在主位上。
气，气场这么强的吗？
“有，有事儿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楼晓伊咬咬牙颤抖的问道。
“听说，是你就了本尊。”军官大人温和的道。
“如，如果您介意，我不介意当没救过您。”所以她可以走吗？
“哼，本尊怎么可能行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他哼了声。
那你还吓我！楼晓伊腹诽着，没敢回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不好奇本尊来这所为何事？”军官大人闲适的托起了腮。
“送，送箱子。”楼晓伊表示她一点儿也不好奇。
“本尊的命怎会只值两个箱子的谢礼？”军官大人傲气的道。
还有？楼晓伊疑惑的看着他。
军官大人起身，向着楼晓伊走去。把她吓得贴在了门上，气场太强不敢动。近身后俯下身子，军官用着一种说不出的揶揄口吻道：“当然是请回我的府上锦衣玉食的养着啊。”
我去！禽兽！楼晓伊暗想着骂道。
屋外没走远的张大娘心里先是着急，听到这话暗道了声：“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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