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原始社会
待过了水潭,视野陡然开阔,森林边水草丰茂,鲜花蝴蝶穿插其间,阳光铺撒,一派夏日美景。
“好多花,等会回来的时候摘一些回去放在屋子里。”忘了姨妈的事儿,女人爱美的天性开始作祟。
青琅耸耸鼻子,他可不喜欢这些香粉扑鼻的东西,闻多了想打喷嚏。见吴悠如此喜爱,却也不反对,点头道:“回来摘。”
眼下是夏季,这孤岛地处东海,跟靠近赤道的海南三亚不一样,四季温差要大得多,因此植被也全然不同。吴悠走了一段路,眼见着快看见海了,却一颗棕榈类的植物也没瞧见,更别提椰子这夏日美饮了。
“可是渴了?”青琅见她频频东张西望,不由问道。
吴悠摇摇头:“倒也不渴,再说这旁边有溪水……”话音未落,青琅拉起她钻进了森林。
“干什么去?”吴悠不解。
“带你去找一样东西,前面不远就有,你肯定喜欢。”青琅举着柴刀,砍出一条小路,牵着吴悠往里走。
这是条杂草丛生的野路,吴悠穿的木鞋不合脚,磕磕绊绊跟不上,还时不时被绊着。青琅索性提起她背到自己背上,然后脱了她的木鞋让她用手拿着。
动作娴熟自然,吴悠别扭了两下,却还是趴着了。
青琅的肩背宽厚安稳,一手托着她,一手用柴刀砍草和树枝,不多时来到一处略为宽阔的地带。
“你在这等着,我上去给你摘下来。”青琅取下她手里的木鞋套上脚,然后把她稳稳放在地面。
吴悠抬头望去,只见这一片生长着不少奇怪的树,皮色赭石,树干倾长,生有瘤节,一棵挨着一棵,有的几棵树挨得近都长成了一片。越粗的树瘤节越突出,在十多米高的树顶形成枝干树冠,梢叶间垂下一束束绿色果子。
“这要怎么爬上去?”
刚问完就见青琅一跃,变身化兽灵活的爬上了瘤节树,一抹碧绿在赭石色的树干上流动,三两下就串到了顶端。
待得青琅下来,嘴上便叼了一串连枝小葫芦样的东西,吴悠伸手接住:“这果子长得真有意思。”
青琅变回人形,从地上捞回树叶围裙,在吴悠躲避不及的尴尬脸红中自然围回了腰间,然后从枝上揪下一个小葫芦,用柴刀旋开蒂头,递给吴悠:“你尝尝。”
吴悠接过来,只见小葫芦里居然是满满当当的汁水:“这什么?”
“好喝。”青琅鼓励她。
吴悠凑近鼻唇,闻到一股清甜香气,伸出舌头舔了舔,这汁水居然香甜回甘,口感似椰汁,却比椰汁甜。
“好甜!”她惊喜,喝了一口,细品之下,还有些类似蔗汁。
青琅也开了一个小葫芦,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蹲下身,让吴悠上来,开始往回走。
吴悠一手拿小葫芦,一手拎鞋子,趴在青琅背上,时不时品尝一口天然饮料。
青琅感受着背上的柔软,又见吴悠如此惬意,不由心花怒放。
想着这样的日子若是天天能过,他定要把全岛的好东西都搜罗过来送给吴悠,对了,若是他从现在开始就送,那吴悠说不定就会发现这里的好,再也不想着离开的事了。
出了森林,吴悠自动从青琅背上滑下来,不愿再背。
“我背得动的。”青琅觉得福利没了。
“这路已经好走了,不用你背,我自己走吧。”吴悠不好意思,也怕他累着,越过他往前走去。
青琅接过她手里那一串小葫芦,跟上脚步。
海边很快就到了,不像吴悠想象中的淡黄色细沙滩,反而呈现一片灰褐色,鸡蛋大的半透明鹅卵石铺满整个沙滩,密实平整,靠近海水处稍稍细腻些,石头只有蚕豆或者金桔那么大。
石头下密密麻麻嵌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贝壳,走近了才能见到其实这片灰褐里色彩极其丰富,小贝壳呈杂色分布,白的黑的,紫的红的,时而还能看到黄色或蓝色的,星星点点,色彩斑斓。
吴悠抠起一个紫色的贝壳细细观祥,这贝壳只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两片圆壳薄薄的,越往脊背颜色越深。
青琅凑过来道:“这个可以用来染衣服。”
吴悠心里一动:“像蓝韦那样?”她记得蓝韦说这叫什么胭脂贝,眼下看来,也无怪乎他那般心疼,一个个这么小,还得收集相同的颜色,做一件果然不容易。
青琅点点头:“收集同样颜色的拿回去用水煮,等贝壳打开后再捞出来,连壳带肉捣出汁,然后加热水和山洞里的石粉,把布放进去煮染一遍,晒干,再煮,再晒……重复三次,颜色就出来了,重复次数越多,颜色越深。”
“这么麻烦?”吴悠咋舌,搞件衣服穿也太辛苦了。
“你别怕,等布织好了,这染色的活我来做。”青琅自动揽活。
“一起吧,两个人快一点。”她可不是米虫,什么都要他来做。
“不行,那很累的。”青琅立刻摇头,想了想又道:“要不你来挑胭脂贝的颜色,这个活不累。”去大巫师家弄副挑担,担上一堆胭脂贝,搁圣女洞里让吴悠慢慢挑,不用晒日头。
这家伙还挺怜香惜玉的,吴悠腹诽,又突然想到不知以前对赤葭可是这样?那可是他的青梅竹马。这么想着,那眼神就泛了酸。
青琅浑然不知她的想法,兴奋的牵起她的手,指指海滩一片突出的礁石:“悠悠你看看,那里就是陷阱,现在落潮,应该有猎物了。”
吴悠脱了木鞋,学他赤着双脚,在他的帮助下爬上了礁石群。
礁石青黑色,布满了海水腐蚀的洞眼,底部围满了一圈一圈的海藻和贝类。青琅的陷阱在靠海那边,两块礁石间有个天然凹洞,他绑了坨虾肉在洞口做引子,潮涨潮落,里面有时会有贪吃的鱼虾游进去却出不来。
青琅让吴悠在石头上等着,自己跳下凹洞,刚下去就惨叫了一声,吓得吴悠差点滚下石头,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只见他面色涨红,手脚飞快的从凹洞里爬了出来,弓着身子颇有些痛苦。
待看得清楚,吴悠也脸红了,捂住眼急催他:“快……快些摘下来,别……别夹坏了。”
那凹洞里被困了只一尺多长的大龙虾,青琅一进去,吃了没穿裤子的亏,某处刚好送在大龙虾钳子上。
青琅甚觉丢人,背过吴悠,双手使劲一掰,大龙虾钳子便碎成了渣渣,另一只钳子被青琅抓住,扯来根海草把龙虾缠了个严实。
“没事了。”他走到吴悠面前,把大龙虾丢在石头上,这可怜的大家伙左钳牺牲,右钳被绑,只能悲催的在石面上弓起尾巴,一弹一弹的。
吴悠到底有些担心,眼神止不住树叶那儿瞟。
青琅大大方方将树叶一把捞起:“你看,真的没事。”
“啊——”吴悠猝不及防,尖叫一声,手脚并用的爬远了些,背过去怒道:“不准动不动就掀起来。”这下她真的要长针眼了。
青琅不解,她刚才不是担心得一直瞄自己么?怎么给她看她又不看了?不过还是乖乖应了:“哦,我下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过得片刻,又捞上来两条海鱼和一些小虾米,顺带还有一只贼鸥,这可是意外惊喜。
想是贼鸥看见这凹洞里有鱼虾,进来捕猎,不知怎么就把翅膀卡在了石缝里,挣扎断了,已是半死不活,正好便宜他们。
吴悠也没闲着,找了块石头把贝类铲了一大块下来,青琅用藤丝把几样收获绑紧拎在手上,然后带着吴悠进了南边的森林。
“哇,真的好多。”吴悠仰头看着一颗颗六七米高的剥皮树,啧啧称奇。
“这树长得特别快,台风刮断了也不怕,明年照样生出新枝。”青琅把海鲜放下让吴悠看着,自己则挥起柴刀,一连砍了几十根小腿粗的树枝,每段一丈半长,就地将树皮剥了,一扎扎捆好。
剥皮树主要长树皮,树芯长得泡泡松松不结实,用手都能抠下来。青琅力气大,劈开后由上至下一划拉,树芯就脱落出来了。
最后堆了近半人高的树皮才收手,青琅用藤条捆扎好,背到了背上。
“重吗?”吴悠有些担心。
“再来一捆也没事。”青琅一脸轻松,拎起海鲜晃了晃:“我都拿上都比你走的快。”
“那你就都背着,提不动了我可不帮忙。”吴悠撇撇嘴,兀自顺着来路采花去了。
青琅乐呵呵的跟上。
去时不识路,吴悠甚觉漫长,回来便感觉快了许多,不到半小时就走到了水潭。
吴悠到底不忍心,过了水潭把海鲜拎了过来,青琅也没跟她客气,任由她拎过去,嘴角偷偷翘得老高。
待到了沼泽,青琅选了离圣女洞最近的那片,解下了背后的树皮,用柴刀重新仔细清理一遍,剥掉老树残留的外皮,只留下内层灰白的内皮,三层一捆,全都埋进了沼泽边的泥水里。
“这些估计不够,明后天我再去两次,多砍些回来。”做完后,青琅边休息边道。
“这么多还不够?”吴悠惊讶。
青琅摇头:“再过两月,秋天就来了,石床冰凉,不铺些布如何能睡?”而且他想多给她做几件衣服,别老穿身上这件丑坎肩。
“你是说……床单?”吴悠没想这么长远,被他这么一提,担心起来:“那这里是不是还有冬天?是不是还要穿棉袄?”额滴神,很有可能会被冻死啊!
青琅点点头:“冬天会下雪,海里有时还会结冰,确实要穿厚袄。”
吴悠心里一个咯噔:“那我怎么没看见赤葭的棉袄?”
青琅默然:“冬天所有的保暖物件都被她抵给大巫师了。”包括以前他用来裹在兽身上的一块厚毯。
赤葭打小就厌恶他,是不会管他死活的。
吴悠把玩着野花的手瞬间一顿,有心想骂赤葭这蠢货一顿,又怕青琅难过,只能扔了那花,拍拍他的肩:“没事,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多砍些回来,咱们今年都穿新的。”她虽然力气不比青琅,背个两三捆还是有力气的。
青琅看着拍在自己肩上的手,眼底有动容,低低应了声:“好!”
吴悠没注意到青琅的情绪,开始忧心冬天要怎么过?做棉袄要棉花吧?这岛上根本没有。还有食物,冬天可不像夏天,随便出去溜一圈就有吃的,得提前开始储存。还有个顶顶操心的事——这露天澡只能再洗两个月,两个月后怎么办?
一桩桩,一件件,彻底让吴悠的心情沉重了,这坑爹的原始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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