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徒弟与好友
被问倒的百里析池沉默片刻，终于想出了避免出尔反尔的法子。
他手中紫光一闪，一只精美的千纸鹤出现在他手中，伸手将纸鹤递给敖褐，说：“这个你暂且先收着，如果一时无法在人界寻到我，就用纸鹤传音，我出关后自会看到。”
“如若事态紧急”，百里析池瞟了一眼作壁上观的栖毓，“便去寻栖毓。”
作壁上观，被殃及池鱼的栖毓：“……”
无视栖毓眼底的凉意，百里析池淡淡地说：“栖毓既然开口应承过，那你便是她正儿八经的弟子，你若有疑问自可去寻她，不必过多顾虑。”
敖褐一怔，突有几分苦涩。
“我在人界曾听闻一句话，挺有哲理”，不知想到什么，百里析池倏地笑了，随后他说：“吾辈修行之人，自当与天争道。本君观你心中似有枷锁，为此踟蹰，以致修为停滞。”
敖褐一滞。
似乎说累了，百里析池慵懒地阖了阖眼，复抬眼时，眼底似浸透万千凛冽风华，竟带出几分猖狂恣肆之意。
“内心枷锁，不过虚妄，踏碎即可。”
最后，虽然认为栖毓不至于同小辈计较，但看了看面前这张与好友敖里极为相似的面容，百里析池还是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这情况有些特殊，你若有事尽量来寻我，莫去扰栖毓”，省得她某天心情不好真把神祗脸面撕了，给你穿小鞋。
这话说的不明白，敖褐一瞬间有些困惑，随后不可遏制地心慌。
——难道他心事外泄了，不然百里析池何以突然如此要求。
不，应该不是，敖褐心下沉了一口气，让自个冷静，他仔细打量百里析池的神态，绝对有他不知晓的原因。
敛了敛眉，敖褐忆起刚刚的心路历程，心下一叹，这就是所谓做贼心虚？
不过，内心枷锁，不过……虚妄吗。
龙皇眉目兀自平静，心底却万千思绪缠绕。
百里析池一向不大管小辈心事。
眼见敖褐神色沉凝，显然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百里析池懒洋洋地窝在靠椅上，想睡了。
见百里析池说了这么多，却没一句提及正事，栖毓瞥了他一眼，习以为常地接上摊子，她开门见山地说：“敖褐，本尊欲借龙晶一用。”
当然，说是借，实则没半分商量余地。
听闻栖毓千万年不变的清冷声线，龙皇微微一滞，抿唇掩去心底突如其来的苦涩。
不过……龙晶？
龙渊龙晶极多，然而，能被栖毓正儿八经提及的，应该只有……
龙皇神色一变，那一块？
龙皇停了一瞬，皱眉看向栖毓，“不知尊上要它何用？那块龙晶是龙族象征之物，虽无实际用途，但也不是我说借就能借的。”这样他难给龙族子民一个解释。
“构建荒海封印。”随手给内殿罩了个结界，栖毓说道。
龙皇瞳孔微缩，“荒海封印？”
“嗯”，栖毓神色淡淡，“荒海封印破碎，重新构建需要龙晶作为材料。”
敖里的龙晶。
龙晶虽是象征物，但其中蕴含无上至刚至阳之气，特别是远古神龙的龙晶，为邪道克星，可化尽一切污邪之物。
虽然有所预感，但没曾想竟到了如此境况，龙皇微微一震，只得苦笑道：“能为封印助一份力，是龙渊的荣幸。”
荒海若破，必将生灵涂炭，龙渊亦无法善终，在可能灭族的情况下，区区象征之物算得了什么？
龙皇定了定情绪，接着对栖毓说：“龙晶在神龙遗迹中。”
栖毓微微颔首，表示晓得。
栖毓来此，本就是为了知会敖褐一声，省得他被打个措手不及。
如今事办完了，到神龙遗迹走一遭便该提上日程了。
离开之际，栖毓虽然不认为敖褐会蠢到这个地步，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多提了一句：“暂且封锁荒海的相关信息。”
敖褐恭谨地点头：“明白。”
栖毓点点头，抬眼却瞥见快睡着的百里析池。
从乖巧却长着一张欠揍脸的徒弟，跳频到了不乖巧欠教训的祖宗好友。
栖毓感觉她的好脾气摇摇欲坠。
她伸手利落地一拍，把人弄醒后，她扯着百里析池，橙光一闪，两人凭空消失在原地。
内殿霎时空旷，只有百里析池在被栖毓拍醒扯走之际，抓紧时间说了一句话语在空旷的内殿里回荡。
男人声线慵懒低沉，却带着入骨的笑意：“阿褐，我差点给忘了，这两日你考虑下想要什么生辰礼，等办完事出来后，我送你。”
这语气……
敖褐怔了怔，明明内心由于荒海解封有些焦灼，还是忍不住勾唇一笑，这位君上，真是……
有趣。
难怪龙九虽被折腾得甚为惨烈，却总对在人界生活的那段日子念念不忘。
这边，百里析池和栖毓来到了一处地下宫殿的石门前。
栖毓凉凉地瞥了百里析池一眼，百里析池微微侧头，一脸无辜。
随即百里析池上前两步，殷勤地将黄金色彩的石门推开。
石门刚裂开一道缝，一阵恐怖的吸力传来，百里析池随意朝虚空中拍了两下，足以绞碎空间生物的虚空风穴瞬间消弭。
阻碍解决后，栖毓望着金灿灿的石门，全然没有进去的欲望。
百里析池将石门推开，更为金灿灿的光芒映入视野，他面不改色，拉过不情愿的栖毓，踏进了地下宫殿内。
东南西北，视野所及，皆是黄金。
差点金灿灿的光泽晃花眼，栖毓嗤笑一声，敖里这审美恐怕是瞎。
百里析池眨眨眼，目光移了几次，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到了栖毓身上。
听闻栖毓这一声嗤笑，百里析池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决定充耳不闻。
种族差异，造就审美天堑。
这时，似乎察觉到了熟稔的气息，身旁的黄金突然皆数流转金色的霞光，下一刻，金光大绽，将百里析池和栖毓吞没。
感觉到金光中熟悉的气息，百里析池眼底一暖，栖毓蹙了蹙眉，接着两人没做反抗地任由金光将他们笼罩带到别处。
一处小秘境内，奇花异草争相绽放，鸟儿鸣啼，碧波万顷。
一方碧玉的湖泊突然溅起巨大的水花，从冰冷剔骨的湖水中探出头来，栖毓眼底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栖毓周边气场堪比修罗场。
莫名其妙被金光拖进湖里的百里析池同样没了好脸色，往日的漫不经心碎成了灰烟。
因为这个湖泊是归一湖。
而湖里的水是归一真水。
归一真水破除一切伪装，还原本色。
也就是说——被水一浸，就会变回它原来的样子。
被归一真水淋了个透心凉，看着湖面的倒影，百里析池眼底凌厉之色顿显。
他可是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将他这张脸换成另一张能够见人的脸。
——不是简单的幻容，而是真正挪动骨骼，造出了一张脸。
这样造出来的脸，是真正存在的，即便是在照妖镜等神物的照射下，亦可瞒天过海。
当然这不是重点。
百里析池之所以费劲这么折腾就是为了一劳永逸。省得他睡醒后总忘了给自个用一把幻容术，顶着那张不大能见人的脸，而后惹出一堆扫兴的麻烦。
结果现今在湖里一浸，一夜回到解放前。百里析池的脸黑程度可想而知。
况且，沾了这一身归一真水，近半年他根本无法再使用幻容术，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而这一年，他都需到处折腾。
越深思神色越阴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听闻栖毓离开湖泊的声响，百里析池回过神来，心情不妙地跃出归一湖，溅出巨大的水花。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寒暑不侵多年的两人浑身上下寒意凛凛。
归一真水号称至寒之水，拥有冻结万物的能力。
百里析池甩了甩头发，刚想从储物链中掏出条毛巾来擦脸，归一真水不会蒸发，如果放任不管，它会一直挂在身上，就见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在面前绽放。
百里析池和栖毓一致蹙眉地将目光投向在金光中出现的小金龙。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活人，独身多年的小金龙喜滋滋地一个龙摆尾，踩着它最喜欢的金光出场，嘴一张，裂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微笑。
没曾想，金光还不曾消退，小金龙收回笑容，却感知到了两位大佬不善的气场。
小金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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