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捉迷藏
林辰溪出了猫咖,站在店门口,没忍住回头朝店内看了一眼。
她三年前在宾城也遇到过,一些可可爱爱的小朋友。
在宾城。
林辰溪第一次见到林原野。
林辰溪一直觉得,那天的自己应该是成年以后最脆弱的一次。
她带着逃一般离开海川的失意,在刚过完年的档口,一个人,提前了近一个月到了新学期要交换学习的宾城。
宾城在北方,很北——冬天,在海川备受期待的雪花在这里随处可见。
街道上,路灯上,绿化上,还有林辰溪的头发上。
林辰溪拖着行李箱。
一向靠逻辑行事的人,漫无目的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街道上游荡。
直到夜晚。
她路过了一家酒吧,又红又绿的灯光看着就浮夸极了。
酒吧门口有个女人靠着路灯在接着电话吸着烟,她哆嗦着抿了一口烟,眯着笑眼看自己吐出的烟圈,好玩似的。
林辰溪只看她唇边的笑意,就知道她和电话那端的人关系亲昵。
很像……
很像她听别人描述的,和喜欢的人打电话时忍不住流露出来的笑意。
林辰溪一瞬间有些迷茫。
又想起来让自己冲动跑来宾城的原因,又很失落。
路灯下的女人像是又听到了什么好笑处,轻笑出声,一抬眼,却对上了林辰溪打量的目光。
若是平常,林辰溪一定会用得体的微笑和对方点点头,然后自顾自淡定离开。
但那时的林辰溪做不到。
没有什么八面玲珑如鱼得水,只剩下狼狈地收回视线,脑海里飘过的话是,盯着别人一直看是不礼貌的。
林辰溪想离开,继续随便走走。
走到她累了,就可以找家宾馆暂时落脚。
但那女人挂了电话,径直朝林辰溪走来,甚至在林辰溪怀疑的目光中还开口叫住了她:
“妹妹,过来。”
林辰溪愣住。
但女人很主动地自我介绍:“我叫邵月见,你叫我月见就行。”
林辰溪纵使再表现得外向,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景。
邵月见拉着她,热络得让林辰溪不自觉把戒备心提到了最高。
尤其是,邵月见把她拉进了旁边那个灯光红红绿绿的“失意酒吧”。
这非主流的灯光和名字让人很难不多想。
酒吧里开着暖气,大概因为刚过完年,还是个傍晚,并没有什么人。
林辰溪坐到酒吧的沙发上时,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太“乖”地被拉着进来了。
但她刚站起身。
就看到邵月见拉了个少年过来。
林辰溪闹钟警铃大作。
完了,不会真让她遇到什么——
邵月见:“这是阿野。”
阿野。
少年有一个很特别很好记的名字——这就是林辰溪对林原野的第一印象。
她后来也一直觉得,一定是这个名字太特别太好记,自己才会忘不掉。
那时的林辰溪克制不住地,随着邵月见的介绍,看向了那个少年。
一瞬间的视线相接。
只来得及看到他干净漂亮的眼睛。
少年很快就转头偏向一侧。
他根本不再给林辰溪和他对视的机会,用来掩盖慌乱的是他神色疏离的侧脸,甚至是带着些不耐烦地:“我只是来替苏木哥顶一天班——”
他的眼神写得明白:少使唤爷。
少年黑发黑眸,眼神很冷,不像酒吧里的服务生,还真更像个“大爷”。
林辰溪想,就这表情,能收到客人小费吗?
估计不能。
但再仔细看他的长相。
又觉得能了。
林辰溪没忍住抿起了唇,因为自己的想法有些想笑。
邵月见也没管少年的抗议,看向林辰溪径直道:“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阿野就行。牛奶也可以,让他跑腿去买。”
她说完看着少年:“替他顶一天班还想不干活?”
叫阿野的少年神色更加不耐:“你和苏木哥又把人往回捡。”
邵月见上下打量着少年,神色古怪道:“你又不是在店里第一次见,也没让你给我付钱,今天突然抗议什么?”
少年垂下眼睛,不说话。
显然。
邵月见这不是第一次把人往酒吧里带。
似乎,之前还是无偿帮助?
林辰溪张口,第一次感受到北方宾城的热情,但,她不是什么需要被捡回去的人啊。
她甚至扫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和行李箱。
林辰溪站起来,试图解释:“我——”
结果被邵月见一把按回了沙发坐着:“知道了,会付钱,不是失业只是失恋对吧?”
她甚至心疼地看了一眼林辰溪落满了雪花的头发。
酒吧里暖气很足,刚进来呆了几分钟,就有融化的雪花在这时很给面子的变成水滴,啪嗒落在了林辰溪的脸颊。
邵见月的眼神更心疼了。
林辰溪摸了一把脸:“……”
她放弃解释了。
邵月见说到“失恋”的时候,林辰溪注意到垂眸站在一边的少年,抬眼扫了她一眼。
他皱着的眉头,好像很不理解,甚至让林辰溪读出了几分“不争气”的意味。
可能,之前他们“捡”过太多失恋的酒鬼?
没有失恋!
她连想开始恋都没恋!
邵月见招呼他:“快去给姐姐拿个毛巾。”
少年没动,又慢悠悠地抬眼,终于在林辰溪进来以后,第一次静静地和她对视,然后缓缓道:“姐姐?”
满不在乎。
在邵见月再催他之前,那个叫阿野的少年才又看了林辰溪一眼。
林辰溪示好般地朝他微笑,这几乎是她在社交场合惯用的万能微笑。
但少年只轻嗤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好像还在表达着自己的抗议,或者对于林辰溪这位“失恋姐姐”的无语。
林辰溪推测少年也就十八九岁。
小屁孩。
虽然她不算失恋,但你懂不懂有的人想失恋都一直单身没有机会啊!
-
邵见月嘱咐完林辰溪就又出了酒吧。
酒吧面积不小,而且现在只剩林辰溪和阿野在,就更显的空。
林辰溪接过了少年递来的毛巾,一接到手里,就惊讶地发现,毛巾甚至是带着热度,像是刚在什么加热器上热过。
林辰溪笑:“谢谢。”
取代了出发前的狼狈慌乱,这股热度变成林辰溪来到宾城后的第一份实感。
少年撇撇嘴,语气还是有些生硬:“还要什么吗?”
林辰溪拿着热毛巾,掌心的热度让她的笑多了几分真心:“双倍芋泥奶茶。”
见少年一下惊讶地看向她,林辰溪以为他误会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要一起喝吗?”
她是想点三杯奶茶,和少年以及热情把她拉进来的邵月见一起喝的。
但少年的表情很古怪,瞥她:“店里有。”
奶茶都有?
林辰溪试图拿出自己惯用的社交技巧开启话题,道:“双倍芋泥奶茶,我最喜欢这个,你呢,喜欢哪种?”
社交中圆滑的齿轮,唯独在今天变成了最卡顿的一节。
林辰溪很不满意,这样的对话干涩得还不如不说,她很讨厌这种自己被放任情绪的支配的感觉,更对大冬天冒雪漫步街头的自己感到几分滑稽的做作。
被喜欢的人拒绝了以后,大家真的都是要这么失魂落魄的吗?
什么伤心之下离家出走。
什么冒着大雪徒步街头。
不别扭吗?
“双倍芋泥奶茶。”
少年不像是回答林辰溪的问题,更像简单重复了一遍林辰溪说的“双倍芋泥奶茶”,因为他说话的时候,还伴着冷笑了一声,打断了林辰溪的思考,意味不明地来了句:
“你倒是识货。”
但转身离开前,他又回头冷漠地道:“和你一起喝就算了。”
如果林辰溪知道。
那天少年冷笑,是因为“双倍芋泥奶茶”是“失意酒吧”里最烈的酒的暗号。
打死她那天都不会点什么“双倍芋泥奶茶”。
-
“你好——有人点了奶茶吗?”
林辰溪还站在猫咖门口,听到外卖员推开猫咖店门询问时声音。
奶茶什么的。
林辰溪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猫咖里的饮食区坐了两个人,背对着门坐只留下背影的是楼诚月,而楼诚月对面,林辰溪只能看到那个人银色的头发。
猫咖门关上前,那人似乎正要抬头。
林辰溪一瞬间有种站在原地等待着接下来对视的冲动。
但猫咖门随着外卖员进门后缓缓关上。
隔绝了猫咖和店外的世界。
-
一月中下旬。
变态研究室在年前的最后一次组会。
组会前。
林辰溪抱着一叠文献,正在楼梯间打电话。
“你对我的相亲也太感兴趣了吧,回来让阿姨也给你安排两场你就知道了。”
电话那端的还是尹日升。
林辰溪在人际交往场合中“吃得开”,但真正常联系算得上好朋友的——
不用一只手,一根手指就数得清了。
尹日升笑道:“少来。”
林辰溪垂着眼,靠着墙,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脚背,嘴角还挂着笑。
“真的很好笑,不是我不想恋爱故意为难石女士。”
“主要是这个相亲对象,非要在我基金全绿的时候跟我说基金,你说这能忍吗?”
同为基金人的尹日升痛心道:“那确实不能。”
林辰溪难得抱怨:“况且,和我身边的人比起来也不行啊。”
尹日升没说话,林辰溪玩笑道:
“相亲对象还在跟我炫耀是经济学系的研究生,我和同研究室的原清是硕博连读。”
林辰溪又举例:“他刚见面就来跟我聊基金股票,我和原清一起聊心理学案例都比这有意思。”
林辰溪补充:“而且原清更好看一点。”
尹日升:“这才是重点吧?”
林辰溪没回答,笑了笑。
不管怎么比较。
不管用多少人来比较。
林辰溪都觉得,自己喜欢原清才更理所应当一些。
夹在手臂下的一叠文件有滑落的倾向。
林辰溪扫了眼安静的楼梯间,应该不会有人爬楼梯上逸夫楼十二楼吧?
她把手机按了免提,直接放在一旁,手机靠着自己的脚背,她整理起了手中的文件。
据说,喜欢一个人一定是会在朋友面前经常提起他/她的。
林辰溪很知行合一。
这已经不是尹日升第一次听到林辰溪提起原清这个名字,她在电话那端笑:“你从大一就原清原清原清,你倒是和人家在一起啊。”
尹日升:“马上过年,和他在一起还不用被催着谈恋爱了。”
林辰溪对齐资料,弯腰把手机拿起来:“喜欢别人是我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吗?”
尹日升长长地“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
她没有继续说。
只带着些遗憾“啧”了声。
“我之前看你们研究室合照,你和原清看着还挺有夫妻相的。”
夫妻相这种话都出来了?
林辰溪抱着资料,好笑得连“啊对对对”都没说上来。
尹日升又提起一个熟悉的名字:“哎,其实哦,要是单看长相,我当初还觉得,林原野长得和原清有点像诶。”
尹日升突然笑了好几声,玩笑道:“你确定原清和林原野都没什么哥哥弟弟的?”
林辰溪挑眉:“你可太会开玩笑了。”
她认识原清这么久,可没听原清提过有什么兄弟姐妹。
更何况,他们俩一个家在宾城一个家在海川,能是什么哥哥弟弟?
安静的楼梯间,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像是巨大的水球从天而降砸向地面。
林辰溪抬眼。
尹日升:“这次提到你们阿野你不挂电话了?没来得及?”
尹日升生怕一提到这位固定嘉宾,林辰溪又要挂断电话,她的语速都加快了:
“你真不觉得他们俩长得挺像的吗?”
尹日升声音一下兴奋起来:“我知道了,你不会是搞什么霸道总裁的替身情人——”
楼梯间有脚步声。
林辰溪皱眉,立马把免提关掉,手机拿到了耳边。
尹日升说的什么跟什么?
注意到了楼梯间其他人的动静,林辰溪蹙眉:“我先挂了,有事。”
尹日升抗议:“哎,聊聊嘛,你又——”
林辰溪电话挂得很快,她的抗议并没有完整的传入林辰溪耳朵。
林辰溪把手机装进口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起身朝楼下的楼梯看了一眼。
楼诚月。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楼诚月有些迷茫地站在十一层和十二层楼梯中间的位置,抬头看着林辰溪。
林辰溪:“你怎么在这儿?”
楼诚月张口,朝身后望了望,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提的奶茶,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正好赶上电梯整点维修了。”
所以真的这么巧遇到有人楼梯爬到十二楼。
林辰溪和楼诚月面面相觑。
楼诚月又结结巴巴地道:“上次……上次谢谢学姐点的套餐。”
林辰溪点点头,又调整回了微笑,状似不经意地道:“刚到?”
楼诚月听到这问话,又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身后。
林辰溪这才注意到,他左右双手都拎着奶茶,一共四杯。
而他身后的地面,还乱七八糟地躺了几杯奶茶的残骸,奶茶里的芋泥配料多得一眼就能看到。
林辰溪这个芋泥狂热者没忍住眉心一跳:“这……”
楼诚月也觉得可惜:“不小心……”
他没太注意到林辰溪学姐的对话,反而是奶茶落地的时候,楼诚月才后知后觉在楼梯间打电话的人是林辰溪。
林辰溪回忆了下刚刚和尹日升的对话,如果楼诚月刚到,应该也没听到什么。
更何况,是楼诚月。
林辰溪对眼神单纯的他有一种可以信任的直觉。
林辰溪看着楼诚月的局促,只觉得他大概是对弄脏了楼梯间的地面感到手足无措,她放松了表情和语气,开口道:“没关系的,等下用研究室的拖把,过来收拾一下就好了。”
林辰溪朝他招手:“走吧。”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下午组会开始的时间了。
楼诚月立马点点头,但没有立刻脚步跟上。
林辰溪离开前,还扫了一眼地上的芋泥奶茶。
双倍芋泥吧。
她握紧了手机,一时走神,差点儿就忘记了自己手臂还抱着一叠资料。
-
楼梯间。
楼诚月看着林辰溪信任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有些歉疚,他有一些懂,上次原野为什么会躲在沙发的被子里不出来了。
听到别人打电话还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听到别人打电话,还被发现了,更是尴尬中的尴尬。
对于楼诚月,除了尴尬,没有别的。
他朝下面的台阶退了几层,双手还拎着奶茶,有些无措地看向站在十一楼楼梯口的人。
楼诚月又不明白了。
他不明白,这种尴尬情景为什么看起来对原野的情绪影响重大。
他好想问,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真的不能问。
他连抗议原野留他一个人面对林辰溪学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林辰溪学姐走过来的时候,原野跑得真的很快。
原野黑色休闲裤的裤脚被摔到地面的奶茶溅出了个花边,简直就像挂在奶茶杯壁的芋泥,他低着头。
楼诚月看不清楚原野的神色,却被深深的情绪感染得也变得不安。
楼诚月:“你……”
原野低头盯着自己的裤脚,安静的楼梯间,无声地把情绪放大,放大到,楼诚月甚至有些接受不了。
终于。
原野抬头看向楼诚月笑了,但这并没有让楼诚月松一口气。
原野:“奶茶没拿住,太难过了。”
楼诚月想,后半句他确实已经从原野的情绪中感受到了。
他听着,点点头,赶紧双手不松懈地拎好自己手中的四杯幸存者。
原野笑着朝他摆摆手:“我先回去了,就不去组会了。”
楼诚月看着他的笑容,有一瞬间觉得,现在的原野和原清学长真的很像。
是长相,但又不只是长相。
这一刻更相似的应该是用来伪装的那种微笑。
换了别人,面前的场景已经很容易把原野这位“阿野”和林辰溪电话中的“阿野”联系在一起了。
而楼诚月仅仅是有些好奇。
刚刚他无意听林辰溪学姐电话提到的“林原野”,也是这样的人吗?
也叫阿野诶,好巧。
楼诚月看着原野转身离开,没有阻止,只遗憾地站在原地朝原野的背影艰难地动了动还拎着奶茶的双手,小声:“拜拜。”
他们确实可以开学后再参加研究室的组会的。
邓方岩也说过,可以那个时候大家再正式介绍一下。
但从原野紧张的情绪中,楼诚月能感觉到他对变态研究室一种不一样的重视。
就比如今早,在他们交换生暂住的宿舍。
原野来他宿舍找了他好几次,每次穿的都不一样,直到最后对现在身上的这套表示深深满意。
拎了一路的奶茶打翻了。
精挑细选的衣服弄脏了。
一定很难过。
楼诚月垂眼看向自己手中拎着的奶茶,他手里的也都是芋泥的。
原野买的,九杯都是芋泥奶茶,还每杯都选了双倍芋泥,要在组会带给学长学姐们喝。
据他说,芋泥奶茶最好喝。
楼诚月没喝过。
但是对啊,一定很难过,打翻的是最好喝的双倍芋泥奶茶诶。
-
只是交换生学弟拎着的几杯奶茶而已。
却让林辰溪再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林原野。
她想,最近回忆起林原野的次数,已经超过了她“应该”的界限。
但是脑袋里掌管“回忆”的部分似乎总是要和她对着干。
林辰溪记得。
记得她第一次到失意酒吧,第一次见到林原野,就第一次点了他们店里最烈的“双倍芋泥奶茶”。
等她再有清醒的记忆,就已经是第二天醒来。
那时候林辰溪一睁眼,和阿野对上了视线。
少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和昨天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快速地挪开了视线。
林辰溪在感受到自己妥帖的衣物之前,就已经相信了这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只是这样的场景,只是一个对视,少年的耳廓已经漫上了粉色。
但他表情还是很冷淡和嫌弃的:“终于醒了。”
林辰溪掀开被子,注意到,少年明明知道她穿着妥帖还是一瞬间神色慌乱。
林辰溪还没有问他,少年就已经开始解释了:“昨天你喝醉了,叫我……阿原。”
林辰溪愣住。
少年语气不耐:“邵见月还以为……还以为你是我的前女友。”
他哪里交过什么女朋友?
少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真是麻烦,谁让他的名字里正好也有个原。
看林辰溪三杯倒的酒量,原野也后知后觉地明白,她点的“双倍芋泥奶茶”不是什么店内烈酒的暗号,而真的只是奶茶。
她真是只是简单在说自己最喜欢的一种奶茶。
林辰溪笑了,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阿野。”
她没有得到回应,垂着眼也没有注意到少年被点到名字时的反应。
林辰溪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她本来可以从今天以后,和面前的少年做陌生人,但她却开口了。
只有她知道,昨天纵容自己放大的是失魂落魄的情绪,而现在的自己开口时更像带着点恶作剧的恶意——因为在一瞬间,她想到的是原清刚交的初恋女友。
她用了最友善最让人卸下防备的语气:“我叫林辰溪,所以你呢,你名字叫什么?”
“原野。”
他顿了顿:“林原野。”
林辰溪抬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林、原、野。”
重复着名字的她并非情之所至,只是理智地明白这是社交心理技巧的一种——当对方自我介绍结束后,重复他的名字,更能让对方感到亲近和被记住。
林辰溪看着少年漂亮的眼睛带着红血丝,像是通宵没睡。
一晚过去,终于不是狼狈逃来宾城的林辰溪,她已经能够语气轻松口吻亲昵地打趣道:“你不会守我一晚怕我跑了吧?”
林辰溪静静地打量他,少年的耳廓更红,眉头却皱起来努力像表现出不耐烦。
他表现得冷漠又疏离。
但这样就已经接不上话了呢。
林辰溪:“所以一直等到我醒?”
林原野没回答林辰溪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是”还是“否”,而是憋出了另一个单字:
“钱。”
林辰溪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的脸越红,好像脾气就越臭,凶巴巴地像刚学会捍卫领地的小狼:
“我说。”
用强悍的语气。
说出最委屈的话。
“你不醒,我没钱帮你付房费。”
林辰溪那天觉得。
其实。
林原野很可爱。
可爱到,那之后的林辰溪时常有些后悔。
后悔他们甚至都不该交换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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