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眼瞅着那家蛋糕房快打烊了，陈驰轻手抓过她纤细的手腕，便让她随着他进了店中。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剩几种甜品了，余念也挑不出什么，最后便让店员小姐姐给他们打包了一块黑森林，还多要了一支蜡烛和一柄木勺。
两个人随便找了近处的一个道牙，刚坐下来，就看到那家蛋糕房的灯熄灭了，余念不禁感叹了一句：“幸亏我们买的还挺及时！”
陈驰轻笑了声，抬手帮她打开包装，将纸盒展开平铺在地上，一小块蛋糕稳稳地放在上面，又将蜡烛插了上去，之后下意识摸了把自己口袋，才想起来那个打火机早就被马庆没收了，身体瞬间僵了一下。
余念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笑了笑，学着他的语调，戏谑地说：“原来小驰哥也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呀！”
小驰哥。
陈驰听着，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连耳朵都有些热了，旋即皱眉道：“乱叫什么？不就是个打火机吗？我现在就找地方给你买一个。”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
余念瞧着他耳尖好似染了绯色，心头微微一晃，但看到他起身的动作时，想都没想立刻便伸手攥住了他的衣摆，极快地说：“没有就没有吧！不用去买了，现在天都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人在这等你？”
“等你”两个字一出来，陈驰作势要迈出的步伐便顿住了，略无奈地低头看着她：“我没打算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那就是一起去买了？
余念理解出这层意思来，立时便摇摇头说：“真的不用，而且我也没看到这边有什么便利店。怪麻烦的。况且，以前蜡烛点燃时，我很想实现的愿望也没实现，说不定没燃的蜡烛反而灵验呢？”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是在半开玩笑了，可陈驰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忧郁与妥协来。无端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她低头对着根没有火苗的蜡烛闭眸许愿，下意识问了句：“你之前许了什么愿望？”
身边好像寂了瞬，但他原本也没指望她回答，毕竟这是别人的隐私。别人有答或不答的权利。正当他准备换个话题时，不曾想余念却开口了。
她鸦羽般的眼睫微颤，淡淡地说：“自由。”
四周寂静无声，余念从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格外清晰。
陈驰转了下眼珠，双手撑在地上，身体朝后仰，侧头看她恬静的侧颜，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自由？”
“……大概是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人阻拦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逼我去做。”余念想了想，扯唇一笑，“这样我就满足了。”
统共两句话，听起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而陈驰多少了解一些余念的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这些想法。
但对于他来说，还是显得有些九牛一毛。
“如果是像你说的这样，那人可能真不会有自由了。人在做任何一件事时，都会有推力和阻力，不然这件事完成的就没有意义了。”
他话说的时候是少见的严肃，余念目光微凝，转而低头用干净的木勺挖了蛋糕的一角，递给陈驰，嘴角露出笑意，若有所思道：“喏，快吃一块吧！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个属性呢？”
陈驰一怔，也没接过她手上的勺子，“什么属性？”
“陈哲学大师，你说是什么属性呀？”余念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将勺子搁在他手里，瞧见他不自觉地捏住之后才放手，“今天小寿星分给你的蛋糕，希望你以后万事胜意！”
陈驰听着她调笑的语气，也挑眉笑了笑，当然更不在意她对他的称呼。
不过，哲学大师，也亏她想的出来。
但他真的一点不讨厌。
此时天边悬月，星辰闪烁，枝桠随着微风晃动，高楼上亮着浅黄色的光，无处不透着温柔。他忽然就有了想说什么的冲动。
“小同桌，我有没有说过，你和我其实是有点像的？”
他的声音随风而来，余念将剩下的一些蛋糕吃完，手上还在收拢着包装，正准备站起来扔进垃圾桶时，便听到他的话，微愣。
她虽不明白他问这个的意思，还是照实说了：“你好像说过一次吧！说我喜欢坐墙角和你有点像。”
“那你记得还挺清楚呀！看来对我说的东西也很上心？”陈驰狡黠地瞥了她一眼，知道鱼儿快要上钩了。
余念眨了眨眼，心口一慌，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霎时晃了晃头，正欲将“没”说出口时，对面的陈驰便又极其认真地开口了。
“就算你没有，可我却要承认，我是有一点的。对你有一点上心，也有一点和别人不一样。”
余念呼吸一窒，早上他的反常、石兰说的话纷至沓来。她一瞬间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被迫听他说话。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问我？为什么早上要问你那些？”陈驰望着她的眼，她的眼中此刻只倒映着他，他倏忽笑了，“是因为你，我都变得不坦荡了。”
这么近乎直白的话，余念哪能听不懂，可她只能呆呆地看他，大脑怎么也运转不了，好半晌吐出一句：“……可是你说你不早恋的啊！”
他亲口跟她说的，她都还记着呢！
陈驰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说要谈恋爱，你还太小了。而且，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见得会同意。我这个人，一向不会做不确定的选择。”
况且，他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承诺她什么。
但他就是很想说出来，甚至心底还藏了些阴暗的心思，仿佛只要说出来，她只要没强烈反对，他就知道他会第一个住进她心里更深的地方。
这样，就算她以后毕业了，别人问她，她第一个想到的也会是他。
余念听到他的话，渐渐回过神儿来，松了口气，可是脸颊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红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可她并不反感，但她也不乐意就这么被他将了一军，于是转了下眼珠道：“既然我对你是不一样的，那我可以让你做一件事吗？”
陈驰拧眉：“嗯？”
余念定定地说：“以后不许抽烟。”
那天他颓废的面容看得她心惊，现在回忆起来始终觉得他不该那样。她从前觉得自己没资格去对任何人评头论足，可现在她觉得他是给了她这个特权的。
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却看到陈驰愣了下，但很快唇边的笑意更甚了，下一秒便听到他悠悠地说：“怎么？现在就开始管我了？”
余念：“……”
算了，说不过他。
-
深夜过去，天色又在不经意间泛起了鱼肚白。日月如梭，白驹过隙。
余念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说的话像是记忆长河里舍不得触碰的美好贝壳，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没再提起过。
在最开始的一段尴尬时间过去后，他们比往常相处得更加融洽了。
而余念也发现好像自从她开始认真学习之后，时间过得很快，弹指一挥间中过去了。课堂上也不再那么无聊，好像开始有事可做起来。碰到不会的题就请教身边的学神，于是在学习上渐入佳境，原本的稳坐倒数第一，现在变成了倒数第十。
连岳莹莹都感慨她进步得飞速，还时不时打探她进步的原因。
每当这时，余念就会笑着说：“是因为我愿意学了。”
这是真的。
陈驰虽然给了她很多帮助，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不然别人再怎么说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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