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摊牌
拍板敲定主意准备做同心结的林江晚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跟自己搭话的并不是小助手的系统音，而是一道温柔的女声。
？？？
完蛋！是哪里暴露了吗？
她僵滞着身体，带着秘密被发现的惊恐，心虚地看向跟自己搭话的声源，圆溜溜的眼睛闪过慌乱，眼前这个一脸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子不是沅娘又是谁。
不应该啊，难不成自己说漏嘴了？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知道什么了吧？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大概是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所以导致自己狠狠翻车。
“救命！！！”林江晚尴尬得快要抠出两室一厅，连忙呼叫着小助手。
没想到小助手居然装死，留她一个人自己收拾烂摊子。
林江晚脸上挂着尴尬的笑意，尽力地掩饰着心里的慌乱，垂在身侧的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平时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微张，面对着疑似发现什么了的沅娘，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对上了那双浮着淡淡水光的眼眸，对方了然且通透的目光像明镜，照出她心里躲藏不及的慌张无措。
……她知道了，林江晚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所以不管自己现在胡乱编造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沅娘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谎言被拆穿之时自己会变得这么难堪，最后一点良知鞭挞着她，羞愧难当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让她呼吸都异常困难。
林江晚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跟在李念知面前的游刃有余不同，她还没法为自己开脱，因为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是事实，林江晚的的确确是最终受益人。
林江晚率先落荒而逃地转开目光，她震惊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子发干，声音干涩得如同快要坏掉的机器。“……对不起，”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两个人投注了许多的感情，并不愿意看到对方憎恨的眼神，但她最后还是选择坦白。
林江晚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其实，我对你撒了很多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本来想要一直瞒下去的，但是……”
说到“但是”的时候再也说不下去了，林江晚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但还是倔强地坚持看着沅娘的反应。
沅娘本来还想问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自己帮忙的，听到这儿觉着哪里不对，但她心思玲珑，细细一想就明白了林江晚说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是默默地偏开脸。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这世上有哪个母亲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呢，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眼前这个机灵古怪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儿。
而且她还是亲眼看着林姜晚咽气的，她抱着林姜晚浑身冰凉的小身体抱了很久，带回来做牌位的木材回来的时候看到活蹦乱跳的林江晚，她还以为是上苍垂怜。
但是她看到林江晚那一刻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小晚，她聪明伶俐，想法多变，除了身体之外，哪里都不一样，但没关系，她可以说服自己把她当做小晚。
可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丈夫，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孩子了。
所以她很自私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看她跟阿缨相处融洽，手把手教着阿缨做缠花，看她兴高采烈地计划着这个家的未来。
尽管眼前这个女孩子来历不明，但她对自己跟阿缨一片赤诚做不得假，沅娘只想维持着一家三口平静的生活，所以才一直闭口不提，她只想留住这一份微弱的光亮，不然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没想到假的终究还是假的，到最后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兴许就跟那位算命的大师说的那样，是自己命格强硬，所以她身边每一个重视的亲人都要离她而去。
明明近在咫尺，姜沅却觉得遥远如隔着千山万水不可跨越。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林江晚平静地阖上双眸，像每一个死刑犯一样等待着最后的凌迟。
林江晚忍不住会想，她会怎么对我呢？会不会想要掐死我？不、不会的、这好歹也是原主的身体，她应该不舍得的。
那她会不会去请那些道士做法把我驱赶离开，没错，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对了，沅娘最近总是早出晚归也不说去做什么事情，搞不好是想着怎么把自己这个妖魔鬼怪赶走？
林江晚的想法越想越离奇，但是她又打心底里觉得像沅娘这样的性子应该什么都不会对她做，最惨的结局不过就是把自己赶走而已。
“我特意去庙里给你跟阿缨求的护身符，听说很灵验的，”林江晚听见她这样说，紧接着感受到头上一重，是对方在摸着自己的脑袋，动作很轻，像是惊扰了幼鸟。
“这个可以保平安的，可不许轻易摘下来，知道吗？”姜沅装作没事人一样，絮絮叨叨地嘱咐道。
她难以置信地张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崭新的护身符，只觉得这个世界怪诞又离奇，事情的走向正在往着自己不能理解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能对我这么好？”林江晚轻声开口，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对方替自己求护身符的原因，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并不敢抱有任何过分的期待。
林江晚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得乱跳，简直失控到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说不出的酸涩跟难过在心里弥漫开来。
她仰着头看着姜沅，执拗地想要她的答复。
很可笑吧，居然还要向受害者要一个解释，林江晚骤然觉着自己又可耻又可悲。
虽然她的表情还是跟平日里那副温婉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同，但林江晚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姜沅终于开口，颤着声问道。“那么你呢，对两个无亲无故的人掏心掏肺地付出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林江晚没有为了什么。
既然借了人家的身体借尸还魂，那么也应该为原身尽一份责任，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抬高自己的，林江晚只能用沉默回应她的问题。
“许多的痛苦都是自己选择的，我选择不难受的话，生活就不难受了。”姜沅这样说着，下一秒习惯性地伸手过来牵她的手，催促她道。“走吧，阿缨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林江晚的脑子突然宕机，发现她说的话自己好像听不懂，还在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听不懂国语了，怔怔地被她拉着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姜沅问她，不再是面对小孩子的哄骗语气，而是用对着同辈之间的语气问她，态度平和。
“林江晚，”林江晚条件反射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姜沅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微怔，但下一秒紧蹙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低声询问道。“是同名么，也算是有缘分。”
不一样的，林江晚摇头，“是‘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的江晚。”
林江晚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她的心脏一直高高悬着，好像自己就站在悬崖峭壁上，就差一点就要粉身碎骨。
最后有人朝她伸了一把手，把她重新拉回了这人世间。
“你们俩没事站门口干嘛？”林濯缨午觉睡醒了之后发现小晚不见了，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人，还以为她上哪野去了。
阿娘平日都会出门的，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小晚倒是天天泡在家里，骤然没看见她的身影还有些担心，这才匆匆出来找人。
林濯缨刚推开门，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不就是自己家的吗？
她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后脑勺，表情微微愣住，不大明白她们两个到底是想干嘛，出声问道。“外面是有钱能捡吗，为什么不进门？”
既然彼此都开诚布公了，那林江晚也把自己跟李念知的合作一五一十地跟姜沅说了，说清楚之后的相处方式跟之前也不无不同，只是姜沅不再用哄小孩的方式跟她说话，俨然把她当同龄人看待，林江晚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个落差。
小傻子林濯缨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立在门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俩。
这话不知哪儿戳中了林江晚的笑点，惹得她低低笑出声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感慨道。“年轻真好。”
姜沅本来就年纪不大，只是肩负起一个家庭的重担让她过分的成熟，低头跟着林江晚对视一眼，终于笑了，附和着她的话。“是啊，年轻真好。”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不会偷偷说我坏话吧。”林濯缨狐疑地看着她们，只觉得哪里有古怪，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进来我可就关门啦！”林濯缨催促道。
“走吧，回家了。”姜沅叫她，像是邀请。
“好，”林江晚伸出手让她牵着，掌心相贴透过来的暖意传递过来，甜甜腻腻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好像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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