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凤凰再次遇险
此时已经是盛夏，天气闷热的像是一个蒸笼。
天空乌云密布，轰隆不绝的雷声从远处传来，低沉，迅疾，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雷雨。
凤凰坐在窗前，手托着腮，神情闷闷的，煤油灯下的人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她去军区那边的器械制造厂找过凤兆谦几次，趟趟跑空，连机械厂大门都没进去，就被人告诉，凤兆谦繁忙，不在机械厂内。
凤凰这才意识到他是有意不想见到自己，想到这里她的心仿佛被蛰了一下。
誓师大会那天，她遗憾没有和凤兆谦说上话，她以为机会还很多，可是自从到了夏天以来，他像消失了一般。
蓝天白云下，草长莺飞时，柔风浮动间，谁能想到，他们曾经一起骑马，射箭，爬山，看日出日落。
曾经她熟悉的一草一木，变成了极端陌生的世界。
凤凰觉察到自己脸上的凉意，才知道自己哭了。她连忙狠狠的擦拭自己的脸颊，没出息，有什么好哭的，就算没有他，自己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再去找他最后一次，凤凰心里不由自主的想，最后一次如果还见不到，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要想他。
凤凰无意识地把玩着凤兆谦送给她的袖箭，再次去见凤兆谦的念头逐渐坚定了。
一道闪电劈开墨色的天空，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接着，一道道响雷砸过来，雨水瓢泼一样哗哗落下。
又是大暴雨，暴雨之后果园又要遭殃，凤凰心里焦急。好在西瓜已经提前摘了，要不然全都泡汤。想到这里，凤凰心里有些安慰。
第二天，天气放晴。
她一早起来洗漱完，开始收拾衣服，夏天太热，太阳又毒，她现在住在果园里，几乎每个月才回一次家。
昨天回来想看看爹娘，收拾些衣服，没想到下了大暴雨。
她刚收拾好，凤林过来让她去吃早饭。
老凤荣坐在高凳子上，一只腿屈着，左手架着一锅焊烟，颇为自在，他眉毛胡子一片白，核桃皮皱脸乐得绽成一朵花。
“爹，你想啥？这么开心。”凤凰把饭碗摆在四方小桌子上，问道。
“庄稼，庄稼，这是场好雨。”
“我今早去果园，说不定积水了，果树又要烂根。”凤凰却有些苦恼的说。
“刚下过暴雨，路不好走，等明天再去。”
“不要紧，我已经收拾好了。”
“你这个娃娃，怎么这么倔？路上不安全，刚下雨，要是有野猪出没，你就危险了。”老凤荣拿烟枪敲着桌子，激动地说。
“爹，果园那边肯定淹了，我是负责人，要去安排工作，要不然我春天都白忙活了。”
“你现在越来越有道理了，你就去，带好防身的工具，要是遇到野猪了，往树上爬去。”
“我知道，别担心我了，我都自己走过多少次了，心里有数。”
老凤荣又笑了起来，老猫一样眉毛胡子皱一把：“你现在长出了责任心，我和你娘一直担心你就会胡闹，长不大呢，没想到一眨眼就像你哥一样了。”
“在其位谋其政嘛，再说半途而废，我最后啥也落不下。”
凤凰匆匆吃过饭，带着收拾好的衣服，戴上凤鸣送给她的那一顶草帽，骑马往果园里去。
刚下过的雨的蓝天，像水洗一般，庄稼地里一片碧绿，层层叠叠。
路上却泥泞难行，马蹄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凤凰在马背上颠来颠去。
不一会儿来到去果园路上的必经之地，那时候还有凤兆谦一路相护，现在只有她自己了。凤凰用手轻轻抚摸手腕上的袖箭，骑马进入树林。
凤凰一阵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爹说的，老觉得会出现什么不测。
她不由得任身体往前倾，极力望着前面曲曲折折，泥泞不堪的林间小道。
同时又有些不安地往前后左右巡查，马走的极慢，林子里鸟叽叽喳喳叫着，混着令人心烦意乱的蝉鸣声。
凤凰老远就看到两头野猪，嘴里哼哼直叫，发出让人头发竖起的声音，后面竟然还有一群狼追赶。
她心里一阵紧张，身下的马又变得不中用，不安的在原地乱动。她想要调转马头，马儿却因受惊，不听使唤。
她当即立断跳下马，把马往后面驱赶后，她则手忙脚乱的爬到树上，来到第二个树分叉的地方躲好，从背后取出弓箭，作出射击瞄准的动作。
如果狼群不管她，她就安静躲好，如果狼群盯住她，凤凰就试试她苦练的箭法到底怎么样。
在距离凤凰不远处，一头野猪被狼群咬死，另一头横冲直撞地往这边跑过来，群狼继续追赶，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猎物，丝毫不放。
凤凰数了数，一共8头狼，终于另一头野猪也被咬死，就倒在凤凰待的那棵树下，野猪倒下的力量，将地面上的树叶都震了起来。
狼群开始撕咬争夺地上的野猪肉，各个龇出尖锐的牙齿，发出呜呜的警告声。露出野兽的凶光，仿佛谁要抢夺它的食物，便会立即被撕碎咬烂。
鲜血，白骨，獠牙，凤凰有点胆战心惊，现在不是她害怕的时候，她看到有几头狼抬头冲着她嚎叫，摆出战斗的架势，蓄势待发，想要一跃而上。
已经被发现了！
凤凰知道自己不能在等了，现在狼离得很近，她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射中他们。况且她的箭上都涂有麻醉，只要射中肯定能把它们击倒。
一头狼已经耐不住性子对着她发起进攻，跳了上来，凤凰情急之下，按下袖箭，跳起来的狼被射中。
它刚开始落到地上，仍然威武有力，不一会就倒了下来。
凤凰松了口气，看来麻醉剂有效果。
她举起弓箭，瞄准地底下龇牙咧嘴，毛发竖起的群狼，拉弓射箭，只听嘶鸣一声，一只狼已经倒地。
凤凰不敢懈怠，她只有不断重复拉弓射箭才能保证，剩下的狼群不敢迫近她。
终于还剩三匹狼慢慢的往后倒退着步伐，分散围绕着她，目露凶光，弓着身子，脚扒着地，想要从四面向她扑上来。
如果他们同时攻过来，凤凰就无力招架。
凤凰粗鲁地把弓箭套在脖子里，对着三个方向，快速地按下袖箭，她根本没有办法确定是否瞄准，只有快速出手，然后又扫射一轮，直到箭支用完。
狼和野猪都倒在血泊里，四肢僵硬的直着身体，不在挣扎。凤凰精疲力竭，瘫软在地靠在树干上，衣服湿透，冷汗直流。
她这时候才感到害怕，她想起了春天的时候凤兆谦疾驰飞奔赶来救她的场景，现在她只有自己了。
如果他在场，她真想扑倒他怀里大哭一场。
凤凰用胳膊随意蹭着脸上的汗水，胡乱抹开眼前贴在脸上的头发，硬撑着从树上爬下来。
她没有哭，她一点也不敢耽误时间，这里都是血腥，不知道还会不会招来群狼，她这会手软脚软，但是硬逼着自己，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恢复。
她还要回去找马，她跌跌撞撞往树林外面走，淤泥黏住了她的鞋，她太过用力，扑倒在地，衣服上脸上，头发上，满是泥浆。
她立即又起身，泥水一股一股从她鞋面钻进去，凤凰觉得自己现在肯定狼狈不堪。
她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她的马正好好的站在草地里吃草，并没有跑远，她泪眼朦胧，也没有注意到泥泞地里新踩出的脚印。
凤凰看见她的马就像看见了亲人，双手搂住马的脖子，把脸埋进它的脖子里，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呜呜。凤凰搂着马的脖子哭了一会，才擦干眼泪。
她本来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次想自己差点被狼吃了，凤凰心里仍然忍不住后怕，她想她还是害怕死的。
她骑上马，依然冲进了林间小路，往果园去。
凤兆谦在她骑马离开后，才从树上下来，定定的站在原地，那双锋利的眼神里潜伏着一种半开化的野性。
弓箭被他丢在原地，箭支横竖散乱一团
他亲眼看着她被狼群围攻，看着她跌倒在地，看着她害怕的大哭。他无数次想冲出去，他本来就是为了她来的，不是吗？一日不曾间断。
他听到她哽咽的说出，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像是对他无声的哭诉，和谴责。
她抽噎的声音，沉重的仿佛是要烙印在他的记忆里，无时无刻地啮食着他。
他的整颗心都痉挛着，五脏六腑搅成一团。
他的眉宇紧锁，锋锐的眼睛里迷上一层薄雾。既然说过要放掉她，又何故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终将会成长到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凤兆谦猛地一拳砸到树上，昨夜的雨水簌簌落下，滴到他的脸上，混着眼泪一起。
树叶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哗哗从树上落下来，刮擦着他的脸，他仿佛察觉不到尖锐的刺痛，只对自己充斥着仇恨和憎恶。
凤兆谦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凛冽肃杀，他这些年尽心维持的平和宽厚，初次现出裂痕，露出了阴鸷的表情，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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