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夜，辗转反侧。
一闭眼，周老太太那句话就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呕血寻医，重伤难行”，这句话就像小刀一样一寸一寸的割着我的心，挣扎不得，解脱不得。
头痛欲裂，冷汗淋漓，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感觉，起身用电脑翻遍了相关的史料记载，可没有一句话提起过这段往事。
这段历史似乎被岁月尘封，没留下一点痕迹。
“怎么没有呢？”我声音沙哑，无力的倒在床上，眼角在黑夜里缓慢的划过一滴泪。
怎么能没有呢？我只不过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不过心疼他，只不过……放不下。
“叮……”的一声铃声响起。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我揉了揉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打开手机，发现是科学院公众号推送来的一篇文章。文章的标题格外醒目“诚邀时空穿梭志愿者，科技的发展离不开您的帮助”。
我猛的从床上蹦起，反复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消息是真的，科学院开始招募第二批志愿者了，我好像……能去见他了。
一大早，我就来到了科学院。
工作人员见到我很吃惊。因为这次时空穿梭的志愿者回来的时候情绪都十分不稳定，甚至有两名志愿者至今都还在接受心理治疗，所以他们认为我不会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
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把我带到了负责时空穿梭项目的教授办公室中。教授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留着一个爱因斯坦式的发型，发型的中间还空了一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聪明。
聪明的教授非常直白，才见面就单刀直入“小王说，你想再去一次民国？”。
我点头“嗯”。
“为什么？”，教授有些不解。
我垂眸“因为我想完成一个梦”，还有想见一个人。
教授慢慢开口“你知道的，这次有五个志愿者，其中四个反馈都不太好，就连你回来的时候状态也很差。过去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适应，而且你是去最不稳定的民国，人身安全没有办法得到保障……”。
说到这，教授顿了顿，抬眼到“即便如此，你还是决定再去一次吗？”。
我郑重道“是”。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刚刚的理由不足以打动我”教授慢慢道。
我攒紧衣袖“我想去查证一段历史。我从事历史方面的工作，史书的内容不能够证实我的想法，所以我想去查证那段历史，证明我笔下的就是真实”。
教授推了推眼镜“我看过你的书，很有意思”。
我受宠若惊“谢谢”。
教授抬眸“先别着急谢我，这应该只是一部分理由吧”。
我瞬间语塞。
教授看了看我，淡淡道“虽然不算坦诚，但我愿意给你个机会”。
我惊讶的看着他。
他又道“只是我要跟你提前声明，时空穿梭对脑神经的损害极大，一个人最多只能承受三次，否则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清楚了吗？”。
我点头“清楚”。
他再一次“即便如此……还要去吗？”。
“去”我斩钉截铁。
他写字的手顿了顿“好，星期三下午你过来”。
我朝他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您”。
他放下笔，慢慢道“是谢谢你自己，希望你不会后悔”。
我摇头“不会的”。
当天晚上，我请了夏思吃饭。
她风风火火的赶来了餐厅，语气上扬“怎么，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居然对我这么好”。
我捏了捏她的脸“不是一直对你这么好的么”。
她躲开我的手，嫌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要托我什么事”。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含情脉脉“是坦白局”。
她看着我表情突然严肃“你怀孕了？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我瞬间放开她的手“我谢谢你让我子孙满堂”。
她递了我一块西瓜“别生气嘛，大不了以后我生了送你一个。说吧，啥事，最近心情好，承受能力很强”。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可能要去一个地方”。
她低头切肉，没有注意到我躲闪的眼神“去呗，上次你不是才凭空消失了三个月吗？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要不是手机还有信号，我都差点去派出所报警了。那有出差出成这个样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卖去煤矿挖煤了”。
说到这还揉了揉眉心“别说了说起来我就生气”。
我心虚的看她“呃，这次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她切肉的刀停了下来，语气冷冷“苏拟，你是不是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我垂眸扣着手“也没有”。
就是想去时空穿梭……
夏思扶着心口，恨铁不成钢道“你到底在搞些什么，我发现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戳了戳她，安抚道“不要生气，我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只是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我保证以后一定跟你好好解释”。
她蹙眉“什么事情还需要签保密协议，你是去国安局当特工了吗？”。
我连忙摇头“这个你放心，特工门槛没这么低”。
她一下笑了起来，我趁机喂了她颗樱桃“消消气，美女生气容易变老”。
她脸色慢慢好转“去多久？”。
我结巴道“三……三个月”。
她瞬间黑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苏拟，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我拉住她的手，认真道“阿思，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突然，可是如果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我并不是一时兴起，我是思考了很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阿思，我这一辈子没对什么有过执念，唯独这件事，我放不下，我得去”。
她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很久“你决定了，对吗？”。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仰头“你这认死理的性子，我劝不了你。但你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不要硬抗，知道吗？”。
我轻轻抱住她，眼眶微红“好”。
我是孤儿，一生亲缘寡薄，唯有夏思给了我一点温暖，让我的心不至于被寒冰冻住，心头始终留有温热。如果没有她，我大概早就孤独的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晚了，她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为挂念的人了。
星期三。
我如约来到实验室，教授爆炸似的头型，今天居然梳的一丝不苟，乱七八糟的办公室也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甚至办公桌上还放了一束玫瑰花。
我惊讶道“您这是？”。
教授的声音温柔了很多“今天是我太太的生日，等下我要去看她”。
我由衷道“花很漂亮，您太太肯定也很美”。
他难得笑了笑“她的确很美”，说完将一份授权声明递给了我“旅途愉快”。
我感激道“谢谢”。
来到实验室，我将授权声明交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到授权声明后，往时空穿梭机注满了蓝色液体。红灯亮起的时候，我颤抖着摸了摸机器，我马上就能来见到他了。
蓝色液体将我包围，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您好，我是您的老朋友小艾，现在将按照系统指示，将您送往1921年，进行为期三个月生活体验。（温馨提示：请注意遵守时空穿梭守则，维护良好的时空穿梭秩序）提示到此结束，小艾祝您旅途愉快”。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睡。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惊醒了我。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置身于荒郊野岭，周围全是衣衫褴褛的老人和孩子，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
我托着沉重的步伐，朝身旁最近的一个老人问道“抱歉，能请问一下这里是那里吗？”。
老人瞥了我一眼“西郊乱葬岗，将死之人的地界”。
我还欲再问，他就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姐姐，你醒了”一个小孩拉住了我袖子。
我蹲下去“嗯，醒了”。
小孩看着我，认真道“刚刚阿爹还跟我说离你远些，说你被黑无常带走了。我不信，他还要骂我，你明明就躺在这里啊”。
其实他爹爹说的也没错……
我挠了挠头，努力解释道“我刚刚可能睡熟了些”。
“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小孩摇着我的手问。
我愣了愣“北……周庄”。
小孩瞪大了眼睛“是少帅那个周庄吗？”。
“算是吧”。
周围目光瞬间聚拢了过来。
我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小孩拉着我在旁边坐下“大家羡慕你啊，周庄有少帅撑腰，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欺负，阿爹说周庄是乱世里少有的净土了。姐姐，你既然是周庄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慢慢道“……我走丢了”。
小孩安慰的拍了拍我“没事的，姐姐。少帅马上就要经过这里了，你跟着他就能回家了”。
“阿弟，你怎么知道少帅会经过这里啊？”我疑惑道。
小孩指了指前面的山林“这个啊，原本我们睡在林子里面的，结果前几天来了一队东北军把我们赶开了，说是要在那里挖壕沟。老郭去那边撒尿的时候，听见带队的官兵说少帅会经过这里。大家都说少帅会给穷人发粮食，我们就想着在这等一等，碰碰运气，兴许能遇上少帅，吃上个白面馒头呢”。
壕沟不是要打伏击战才挖的么？而且是挖在的回城路上……，这莫不是就是周老太太说的天津城外的伏击。
我瞬间打了个冷颤“阿弟，你知道师红喜在天津城吗？”。
小孩想了想“在啊，师大头在山海关打了败仗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出过天津城”。
八九不离十了。
我急忙问“阿弟，这里离城有多远啊？”。
小孩看了看路“不超过十里地”。
我迅速摸了摸身上，全身上下只有几文钱，我把这些钱全部给了小孩“阿弟，谢谢你，姐姐身上只有这些钱了，你拿着买点东西吃”。
小孩眼睛红红的“谢谢姐姐”。
我摸了摸他的头。
他小心翼翼的把钱收好，神秘道“姐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他点了点头，在我耳边悄声道“姐姐，这片林子东南方向约莫四五里的地方一条小溪，那条小溪是抄近道回城的必经之地，只有本地人才知道。你如果还有力气，就去那里等少帅，少帅素来疼惜马，又是赶路回来的，肯定会在那里停，这样你就能回家了”。
“阿弟……谢谢你”。
小孩露出了大白牙“没事，我阿爹走不远路，我知道也办法去”。
我感激的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他就督促道“姐姐要去的话，得赶紧走，不然等下太阳下山，想走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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