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称谓
公子镜从床榻上惊醒,他揉揉惺忪的眼睛,昨晚他睡得很迟,睡梦里也不好过……算不好过吗?公子镜犹疑了一会儿,便让人服侍起身
昨晚他梦见,那个胆小得很的女孩,明明梳着总角辫,却噙着泪晕红着脸,说着,公子……莫要罚妾
公子镜思量着,梳着总角辫,应该还未及笄,怎会自称妾
韶歆在书案底下偷偷看着自己抄的小诗,她没拿到摹本,便只能抄些别的。不知不觉,夫子拿着一沓写得满满当当的纸踱到了她身边,韶歆手忙脚乱地将她抄的纸张藏进藕粉色的袖子里。
就算她练了许久的字,那百首小诗也写得难以入目……
韶歆起身将一身粉衫整理好,恭敬地向夫子行礼
那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
韶歆还未开口,夫子的声音粗沉,“这是你今早放我案上的?昨夜回去摹的字不错,倒与辞镜的字不出上下了”,语罢,将手上的一沓纸放下
韶歆一愣,附身去看那字,抄得竟是《蜀道难》,字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还有好些生僻字
百遍啊,韶歆心叹,夫子真是好狠的心呐。
夫子刚抬起脚准备离开,韶歆袖子里的纸张便落了几张出来,夫子一看,眉头不自觉又紧蹙起来,“这是今天刚写的?”
韶歆想着她今早是在赶这百首小诗,便点了点头
夫子一口气顺不过来立时扶着书案,缓了极久,最后,夫子安慰自己,“罢……罢了”“小云小姐,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您的夫子是谁,可给老夫留点薄面……”
夫子气得一瘸一拐地走了
那天下学,歆偷偷跟在公子镜身后,走着走着,韶歆看着公子镜快出太学的大门,韶歆忽然胆子大了起来,唤道,“镜公子,多谢、多谢公子的字”
人都称他公子镜,也有人称他花公子,唯独她不一样
公子镜停住脚步回了头,还是那一身的粉嫩,入目的她仍怯怯地埋着头,手上呈着他昨夜抄的字,只说,“你留着吧,无事多练练”
“妾……”
“在大宛国,许了人家的女子才能自称妾”
韶歆颊上染了绯色,低了头
公子镜看了看她的总角辫,似乎算准了是她不懂礼仪
“你许了人家?”
韶歆一改娇羞怯懦的模样,抬起头,看着公子镜俊美的容貌间露出难色,却不答
“许了?”,公子镜追问道
韶歆的眼眸成了月牙,唇边两个梨涡,露出一个甜美的笑,粉唇饱满,婉转声音拂过公子镜的心,“未曾”
四周忽然静地,能听见风错身而过的声音。
好一会儿,还是公子镜率先打破沉默
“你可有字?”
韶歆忽地睁大了眼,直勾勾地看着公子镜,心想,公子镜也糊涂了?
男子加冠礼取字,女子及笄出嫁才有字,所以有待字闺中的说法
正是日落时分,公子镜话一出口,那天边的红晕也染到他的面颊
他不太擅长,不太擅长,问女子的名
韶歆敛了眼睑,“妾、闺名、闺名韶歆”
韶歆一慌乱,又错了称谓,待她反应过来时,却早出了太学
她定了定神,理理跑乱的粉色裙摆,想着,今日是不是越了许多矩。
她上了云家的小轿子,轿子上,她毕恭毕敬地,向闭目冥神的雅丽女子唤了一声表姐姐
她安然坐定,纤纤玉手交叠落于膝上
“劳烦姐姐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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