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地宫

　　地动天摇的异象惊动的不止一人，远远近近被吸引过来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大地被撕裂，像一道巨大的伤口横卧在天地之下，狰狞又残酷。走到了近前，裂隙的下面，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宫。

　　到目前为止，秘境中绝大多数的人探索过的都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偶尔会让人觉得岩壁过于平整洁净，像是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又像是没有。

　　而眼前这个□□了一角的地宫，足以颠覆人们的认知。

　　天光从地面裂口处洒落，是明亮的柔和的，洒向地下深处。光线照射到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地宫侧壁上有扶梯和长廊，扶梯的转角处以兽首或奇花为雕饰，石刻的花卉间镶有晶莹的矿石，在天光照耀下璀璨夺目。

　　左言一群来得最早，扶着裂隙处的石壁看得目醉神迷，突然有一种从乡下进了城的感觉，雷霆门地处东南边陲，建筑虽浑厚大气，却缺乏精致，远不如此处奢华。

　　“这，要下去么？”问的人声音飘忽，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夺去了心神。

　　“他娘的，下去看看。来了哪能不下去，哪怕是摔下去看一遭，也回本了。”小桃红探着头感慨了两声，蠢蠢欲动。桃红年岁还小，正是活泼跳脱的年纪，又呢喃道，“回去和老头子也有的吹嘘了。”

　　左言顺势想起了自家师傅那张斯文俊秀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打了个哆嗦，醒过神来，下了决断，“走。”

　　石壁陡峭，从地面下去却也容易得很。他定了定神，令众人用绳子串成一串儿相互捆在一起，首尾两人手中各持有一枚符纸，一抖手撒上点燃的晶石粉末，符纸扭曲变形成半透明状的云霭，有点类似于风系的浮空术，一群人飘飘荡荡就下去了。

　　暗处点点矿石的微光里，隐约可以看见，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穴，顶部是张开了口的裂隙，底部黝黑，光线难于抵达，深不可测。

　　处处可见的浮雕拱门立柱皆证实了这里曾经是上古修士的居所或殿堂，人力雕琢的痕迹太过于明显，也太精致，任谁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在浮空术符纸逐渐被晶石粉销毁燃尽前，这一群真传弟子攀住了地宫侧壁的一段长廊，爬了进去。廊内每隔百余步置有一莲形石灯，灯里镶嵌的萤石大多已经黯淡无光。

　　也有一两处石灯极为明亮，原本石质的莲形灯托，在漫长的年月里渐渐被萤石侵蚀，部分或者全部转化成了晶莹透亮的矿石，惹人注目，美丽却也让人心惊。

　　左言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这里曾经是何人所建，又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沉寂了多少岁月。空穴有放大声音的效果，少许的动静就能带来明显的声响，众人走在暗处借着石灯的指引，步伐轻缓，边走边看。虽心中好奇，却谁也没有说话，保持着安静。

　　“这里为何会修建这样？”陈嘉微出声询问打破了静寂，语气带了两三分疑惑。

　　“不知。不过这倒是个藏身避难的好地方，多半是筑基修士的落脚点。”冯士元开口回答，声音轻微，似乎是有些不确定。

　　他沉思片刻，又缓缓开口道，“你看这儿，走廊上每一处凌空的栏杆都开了口，仿佛是方便人进出，想想看，筑基修士大多有飞行法器。”

　　左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安心了很多，觉得这兄弟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还是和往常一样机智过人。

　　仿佛并不需要别人的附和与认同，冯士元在缺口处驻足而立，脚边即是深渊，向地底的深处眺望了一眼，他微微笑道，“从这儿跳下去御空飞行。”

　　他有一些倦怠，并没有把所思所想全都阐述出来，上古时期金丹多如狗，剑圣满地走，御空飞行是极为容易的，就像喝水呼吸一样简单。临渊而立，透过深而远的黑暗，仿佛可以看到千万年前修为高深的修士们从聚集之地出入，天际的光亮，穿过暗影如牢狱的深谷。

　　这里绝对不可能是筑基修士的居所，筑基修士在种种大能面前只怕是尘土一般的存在，吹拂即去。

　　冯士元轻叹了一声，几不可闻。可惜此时此刻，秘境里的大部分人甚至都不是筑基，大部分人也没有飞行法器。他知道自己说错了，难免有些羞愧，羞意上涌，悄悄红了耳根。蟪蛄不知春秋，燕雀不知天地之高远。

　　末法时代的人，只有在一些古遗迹里感受到前人的光辉了。秘境里的小修士们正一拨一拨地赶来瞻仰。

　　地宫极大，进来的人不止一拨，进来的方式也多种多样。光亮处，如意倚着栏杆，双手搭在一只廊柱侧面的兽头雕饰上，眼神有两三分意味不明。

　　少年人难免叽叽喳喳，有了丁点儿话题，就要说个不休，“先前的那场伏杀，玄微道人是不是参与了？”

　　“肯定的呀，这还用问嘛。”回应的话语里满是愤慨。

　　“战斗中施展了木系法诀也不一定意味着一定是玄微出手了”，小女修们对玄微印象很好，不愿意相信，忍不住要温柔地辩驳两句。“才不会，玄微道人不会参与这种幼稚的事情的。”

　　“是啊，他很温柔啊。雪玲，你说是不是？雪玲？”一个胖嘟嘟的青衣女修激情满满，连周边瑰丽的地宫景色都顾不得了，为了求得更多的支持，转而逼问雪玲。

　　雪玲有些窘迫，抿了抿唇，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她的如意师姐。

　　“既然他没露面，多半就是没有”，说得平平淡淡，声音不大，却很有信服力。如意莞尔一笑，以玄微筑基五层的实力，真的杀过来完全是分分钟教做人的节奏。“好了，姑娘们。福兮祸兮，虽然被打败了，却也发现了地宫，总算是一件好事情。”

　　她摸了摸手下的兽头，雕工粗犷，充满了灵气和野性，认不出是何种凶兽。石兽的眼睛里，是鲜红色的宝石。

　　宝石缀生，扩展到了原本区域的外面，在天光的照射下现出艳丽的红色光泽，如意看了很欢喜，动手将它挖了下来，只余下了眼眶处两个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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