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穆文熙接连跟着尚卿去团里干了两天活，第三天说什么都不去了，他宁愿去当模特出卖皮相。
尚卿一生气把他轰了出去，她不收无用之人，还是男人呢，没个长进。
回到家，程素问穆文熙呢，尚卿答：“轰走了。”
程素没说什么，她也觉得小伙子太懒散了。
穆文熙没再来过，尚卿也就丢在了脑后。
吃完饭，尚卿在房间里练琴，演出的日子快到了，曲谱已经烂熟于心，她想做得更好。
手机响了，是苏薇打来的。尚卿盯着手机发呆，她和苏薇只是简单的同事关系，发生祝涓生的事后，关系更加冷淡，见面也只是点个头而已，她从没想过苏薇会给自己打电话。
迟疑中接听电话，苏薇道：“尚卿，可以出来一下吗？”她的声音透着沙哑，五分委屈，五分请求。
尚卿犹豫一下，“你在哪里？”
“有一家寻找蛋糕店，跟你家隔着两条街。”
尚卿怔住，那正是她带方雨桐去过的蛋糕店，“你等我，一会儿到。”
蛋糕店比那天的情况好些，坐了近一半的人。苏薇坐在一个角落的位子，尚卿走过去，坐下。苏薇戴着墨镜，头发披散着，嘴角有一点儿淤青。
尚卿刚要说话，突然啊了一声，正好服务生过来，她扭过头，收起脸上的惊讶，“我要一块黑森林，一杯咖啡。”服务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笑着说：“黑森林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很快就来。”
尚卿点点头，又扭过头来。苏薇已经摘掉墨镜，左眼角肿起，右眼眉上贴着一块创可贴。
尚卿张大嘴巴，“你？”
苏薇苦笑，“被钟良那个混蛋打的，他还真对得起他的名字，钟、良！”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你又去找他？”
“谁让他骗我！还害得我丢了组长的职务。”
“你又是何苦。”
“我不甘心！这个混蛋，他竟然打我。”苏薇捂着脸，轻轻哭泣。
尚卿不知说什么好，钟良出手打她已不是一次，她还不死心。尚卿拿纸巾给苏薇，“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离他远点。”
苏薇擦干眼泪，“我看他在团里风□□就不打一出来。”
那女人送了钟良一辆小车，衣服都是高级定制，出手阔绰，俨然一个有钱人的少爷，看团里人的目光充满鄙夷。以前团长对他也不感冒，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团长最近很器重他，只要有演出都把好位置留给他。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拿工资，做本分事。尚卿看向苏薇，她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恰好服务生送来蛋糕和咖啡，她道过谢，抬头，正好看到周政含笑的眼睛。
尚卿笑道：“劳烦老板亲自送来。”
周政道：“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理应特别对待，慢用。”
尚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毛打了一个结，这个人？呃……
“尚卿，尚卿……”
“啊，什么？”
苏薇叹口气，“有的时候我真是羡慕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争。”
尚卿苦笑，就那么一点儿工资，那么点东西，争什么呢？低头搅着咖啡，“你找我是？”
“后天是演出的日子，我想你帮我。”
“帮你？”
“我们都是小提琴手，我希望那天你能请假。”
“什么？”尚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请假了，小提琴手就只剩下我，只要我用点手段，不怕团长不恢复我组长的职务。”
尚卿的心中说不出的荒诞，她是不是被钟良打傻了，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她不知道这场演出对团里来说有多重要。团长一直希望打出名头，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他一定希望团里能以最好的状态演出，她竟然想拖团长的后腿。
尚卿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就当我求你。”
尚卿依然摇头，苏薇怒道：“尚卿，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通情理！”
情理不是这么个通法，尚卿依然不同意，低头吃起蛋糕来。
苏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尚卿，以后别说我不帮你！”抓起墨镜戴好，气冲冲走了出去。
尚卿无视别人的目光，依旧慢条斯理地吃蛋糕。见到苏薇她就看到钟良拿着她的头朝墙上撞，打她耳光，看得人心惊肉跳。本来想劝她收敛点，看她的样子是不会听劝了。（以后再起冲突，苏薇被打住院。）
眼前一暗，有人坐了下来。抬起头，不禁一愣，“不忙？”
周政推开眼前的咖啡，挑了下眉毛，“请了伙计，好多了。你朋友走了？”
“是啊。我没帮到她。”
周政笑道：“有的忙帮了比不帮好，你这个朋友面色不善，还是跟她保持距离。”
尚卿轻笑，“多谢你。”
周政也笑，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无需说太多。
演出的日子很快到了，为了这次演出，团里排练了很多次，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可是还是出了问题。大家乘车到了演出地点，是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厅里。原来今日是穆家小幺的生日，请了社界名流。为了讲究排场，特地请了现场乐队，也就是尚卿所在的团。
团里的人都是一水的黑色衣服，尚卿穿一件黑色露肩礼服，露出性感的锁骨，戴一条钻石项链。礼服是小姨年轻的时候穿过的，样子也不过时，作为工作穿的衣服，已经足够，只是她身材高挑，又穿了高跟鞋，显得有点突出。她自己不觉得，直到不断有人朝她看，她才反应过来，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好不那么显眼。
突然有人跟她搭讪，“原来你会拉小提琴。”
尚卿抬起头，一个男子抿嘴笑着，眼睛里带了几分戏谑。
尚卿笑起来，“我靠它谋生，穆大少爷。”
穆文熙穿着一身燕尾服，白色衬衣，蝴蝶领结，英俊潇洒。他在团里干了几天杂活，看到他大家都有些诧异。
尚卿上下打量他，“真是人靠衣装呀，你这样还真难想象你赖在我家不走的日子。”
穆文熙莞尔，“还真怀念你家的沙发。”
尚卿失笑，“我是不会再让你住的。”
团长叫，尚卿只得告辞去找团长。
可是团长却不在，王一很嫌弃地告诉她，团长在走廊的第一个房间等她。尚卿不疑有他，开门走了进去。又等了十分钟团长还是没来，想给他打电话，想起手机被收走了，只好又等，五分钟过去了，尚卿开始不安，她走过去开门，可是门打不开，被锁死了，尚卿苦笑，苏薇还是没放过她。
尚卿坐在沙发上，想反正也出不去，既来之则安之，由着他们闹去。
本来是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梦里有一女子叫她，面容看不清，问她能否帮她照顾儿子，真是奇怪，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照顾干吗拜托给她。
尚卿问你儿子是谁，女子说你已见过他。
见过的男人多了，哪个是呢。
女子却不说，慢慢变成了一团雾。
尚卿叫，她已消失。
“尚卿，尚卿……”
尚卿悠悠醒来，先看到团长暴怒的眼睛，“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竟然在这里睡觉！若是累了，大可以请假，别给我掉链子！”
尚卿立刻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团长，他们说您找我……”
“谁说我找你？！我什么时候找过你！我看你平时挺好的一个姑娘，怎么眼睛能看到了，就开始给我摆谱了。”
“不是团长，我……”
“算了算了，”团长摆手，“这次就当原谅你，下次再这样，你就走人吧。”
尚卿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却把苏薇咒了上百遍，你想出风头，别拿我当垫背啊，还有王一，你也来害我。
尚卿低眉耷眼地跟在团长身后，别人都在车上坐好了，只等她一个。演出自然也完了，她不好意思问演出的情况，只看着苏薇，苏薇对她笑笑，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样，再看王一，王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尚卿叹口气，闭上眼睛，看的见还不如看不见呢。
有人敲窗玻璃，是穆文熙，他朝尚卿笑笑，指指团长。尚卿叫团长，团长一看到窗外的人，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赶紧下车。
看他那幅谄媚的样子，真的想自毁双目。
演出完，大家都知道了穆文熙就是穆家的小幺，这回演出的对象。想起他在团里干杂活，大家任意使唤他，都心头冒汗。团长更是，接连两天就没给过他好话，当时看到他坐在主位，他腿一软，差点瘫了。心中把尚卿骂了好几遍，竟然把穆家的小幺带到团里干杂活。
所以见到她睡觉，他的气才不打一出来，她是看他这个团长当的太顺遂了吗。
苏薇阴阳怪调地说：“没想到你还认识穆家的小幺，尚卿，你可真厉害。”
尚卿也猜到了穆文熙的身份，只是笑了笑。杨姐却接过来说道：“人家认识是人家的事情，有的人想认识还认识不了呢。”
“你说谁呢？”
“谁应说谁。当时穆文熙在团里你可没少使唤他。”
“你！”苏薇气的脸通红，“一大把年纪了还跟我们在一起混，也不嫌丢人。”她这话一下子得罪了不少人，团里的人大多都是四十岁的年纪，大家都看着苏薇，目光不善。
苏薇大概也知道说错话了，忙补充道：“我没说大家。”
杨姐皮笑肉不笑，“不说大家在说谁呢，车里就这些人。”
苏薇还想再说，团长进来了，她就闭了嘴。团长笑呵呵地看了眼尚卿，“那个尚卿呀，我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刚才我态度不好，跟你说对不起了，下次不舒服就提前说，我给你找个地方，让你在那么简陋的房间里呆着，显得我这个团长太不讲情面了。”
尚卿被说得面红耳赤，嗫喏地出不了声，扭头看向窗外，穆文熙正对她挤眉弄眼，尚卿暗叹，这叫什么事呀。
团里的名气总算打了出去，隔三差五有大公司来请团里演出。尚卿忙碌起来，只是偶尔还会梦到那个女子，叫她帮忙照顾儿子。
尚卿拨着小提琴的炫，自从换上眼、角、膜后，总是遇到怪事，这回更怪，到底要她照顾谁。
“尚卿，有人找人你。”
穆文熙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尚卿轻笑，“不知道穆少爷找我干吗？”
“请你吃饭，答谢你的收留之恩。”
“我要吃豪华大餐。”
“可以，随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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