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两人速度都很快。
沈寻烟运转妙云真气，脚尖一点就是一两丈，顾青峰也不逊色，步伐快若疾风，远超常人。
一会儿就到了狼头山的山脚下。
狼头山高大险峻，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山，而且路上还设了不少寨楼哨卡，正面进入容易被发现。
不过他们两人的身手都很好，从无路可走的岩石峭壁翻越进去并非难事。
沈寻烟跟着顾青峰，从狼头山南面潜入，上山没过多久，就看见了第一处哨塔。
哨塔独自屹立在杂草丛中，塔楼上头有两个喽啰在值守，不过那两个喽啰似乎没怎么在意，只顾着自己闲聊，而没有关注周围的动静。
沈寻烟视力非常好，今夜月色又很明亮，隔着老远就看到哨塔上的情况。
见顾青峰的手摸向腰间，有拔刀的意思，便开口道：“脚步轻一点，绕进去就行。”
值守的喽啰不知道是多久换一次班，杀掉的话，不利于稍后的查探。
顾青峰点头收起短刀，脚下一动，化作一道黑影从哨塔底下横穿而过。
沈寻烟紧随其后，黑色披风紧裹在身，没有带起异样的风声。
两个喽啰毫无察觉。
二人继续往山上潜行，约莫走了两三百步，见山坡上头出现一片长长的寨墙。
寨墙是竹子搭建的，横向范围很广，不下两百步，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寨楼，总共七八个，每个寨楼都有人在值守。
高度倒是不高，只有一丈，可以看见后面一个个木屋屋顶的形状。
两人藏身在灌木丛中，沈寻烟借着月色朝一个个寨楼看去，发现喽啰们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视察上，而是一致将脸转向寨子内部，似乎在围观什么。
隐约间，她听见寨子内部传来呼喝的声音，但距离太远，无法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顾青峰低声说道：“这寨子依山而建，我们只需绕过木墙，爬上后山，就可以居高临下，将整个山寨收入眼底了。”
沈寻烟想了想，说道：“你去吧，我贴近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查探狼风寨的情况，分析土匪们的战斗力，这是顾青峰的事情。
今晚上山，如果只是查探一番就走，未免太无趣了些。所以她想自己找点事情，哪怕只是看看热闹也行。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顾青峰有点为难，怕她一个人被发现了，会陷入重围之中。
沈寻烟道：“放心，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这边。一会儿山下碰面，我先去了。”言罢脚步一动，整个人如风一般飘了出去。
“诶，李兄！”顾青峰想叫住她，但她身手太灵巧，几个眨眼的工夫，已经跑出很远了。
这地方是贼窝，大声喊叫会被发现，无奈之下，顾青峰只好依言自己行动，绕向山寨侧面，往山顶行去。
沈寻烟看得很清楚，寨楼上的山贼喽啰都没有留意她和顾青峰所在的方向，因此就算月色明亮，她也没有被发现的危险。
她轻身掠过几十丈远，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寨楼底下，没有任何人察觉异常。
身在竹墙底下，寨子里头的声音终于可以听清楚了。
她贴在竹墙下面，透过竹子之间的缝隙，看到里头的情景。
只见狼风寨的忠义堂外，一个身穿青色袍子的中年男人在喝骂：“混账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堂下围满了人，中间跪着个山贼喽啰，不住求饶：“大当家的恕罪！大当家的恕罪！小的这就再去一趟，一定可以找到三当家和其他兄弟们的！”
狼风寨大当家陈泰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站在他身旁的白衣文士摆手道：“不必了。老三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恐怕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你先退下。”
这文士便是二当家魏子良。
二当家一开口，那喽啰明显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应该可以免于一死了，连连谢过两位当家的，才起身退下。
“大哥。”
喽啰退下之后，魏子良对陈泰道：“老三的性格你我都很清楚，虽然有些莽撞，但决不会罔顾正事。他和十几个弟兄一起失踪，恐怕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
贼首陈泰此刻心情很不好，但兄弟说话，和手下到底不同。他语气缓和了几分，点头道：“我明白。二弟，依你之见，老三是遇上了什么人？”
魏子良稍作思索，回道：“老三武艺不俗，山原县内能够稳胜他的不超过十个，而且其中十之八九都不会对本寨出手。所以依我看，老三要不就是遇到了天影宗外出的高人，要不就是被县城那个新丁教头给拿下了。”
陈泰闻言立刻道：“天影宗不会干涉世俗之事，定是那个叫顾青峰的小兔崽子无疑。”
魏子良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新丁教头顾青峰，据说是天影宗的世俗弟子，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身武功非同小可，老三若是遇上他，取胜的可能性不超过四成。”
“而且我还听说，这小子自从当了教头以后，就一直在想着对付我们狼风寨。若真是他捉了老三，那恐怕就是有备而来，来的就不只是少数人，而是县城的大部分官兵。”
陈泰冷笑，不屑道：“三年前陆彪还不是来势汹汹，结果我们一顿火油滚木就给他收拾了。顾青峰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要是敢来，我这个做师兄的，就亲自出一回手，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竹墙外，沈寻烟听得惊讶。
这个大当家竟然自称是顾青峰的师兄，难道他也是天影宗的世俗弟子？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堂堂一个仙道弟子，学了一身武艺之后竟然落草为寇，为祸百姓，这可就有点过份了！
里头，两个当家的还在交谈。
魏子良道：“大哥已有数年未曾出手，顾青峰那小子倒是好运气。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对付他，而是先把粮食收到位。我们粮仓里的谷物已经所剩不多，必须趁着近日收割的时候下山好好掠一波。否则等那些农户晾干了谷物，定会藏得严严实实，想找也难了。”
陈泰同意道：“不错，让兄弟们吃饱饭是头等大事。这样吧，二弟，此事就交由你来负责，老三的事情也要调查清楚。另外，别忘了继续给尊者送上贡品。我先休息了。”
吩咐完，陈泰就走进了大堂之内。
魏子良道了声：“是，大哥。”
等陈泰背影消失在内堂，他才转身对围观在两边的喽啰们朗声道：“大当家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想要吃饱饭，赚银子，讨婆娘，明天早上就到这里待命。我不点人，你们自己看着办。都散了吧。”
说完也进了内堂。
两位当家的走了，围在两边的山贼们才终于敢说话。
“喂，黑子，三当家的真的不见了吗？”
“三当家武功那么好，人也特别豪爽，他竟然会被人害了，我真是不敢相信。”
“都怪那什么劳什子教头。妈的，都被我们杀了三个了，还嫌不够，非要来纠缠送死。要我说啊，咱们就应该狠一点，去县城把知县那个老东西揪出来揍一顿，让那些直娘贼知道厉害，省得以后还来！”
众人议论纷纷，主要还是围绕着三当家罗大勇失踪的话题。
沈寻烟在面听了一阵，没有再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知道的也不少了。
狼风寨大当家陈泰，一个出身天影宗外门弟子的人，却成了本地的土匪头子，这要是让天影宗的修士们知道了，还不得御剑飞过来把他给宰了？
还有陈泰最后说的那句，“别忘了继续给尊者送上贡品”，有点耐人寻味。
“尊者”，指的是狼风寨供奉的神明，还是别有意指呢？
这个土匪寨子，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些。
不过这也没什么。
虽然觉得有点意思，但她却没有插手的打算。顾青峰刚好跟陈泰是同门师兄弟，回去以后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他，让那家伙自己处理去最合适不过。
寨子里的喽啰们解散后各自往住处走去，寨楼上的人也回到了岗位，值守巡视。
沈寻烟就在寨楼底下，头顶半丈多高的地方就有两个喽啰。
她身子消瘦，贴在墙下没有被发现，但要是现在明目张胆的往山坡下面跑去，肯定会给人发现的。
正想着要不要沿着木墙绕个圈子，去后山看看顾青峰探查得怎么样了，她忽然听到头顶上的寨楼里传来交谈声。
“王二，别愁眉苦脸了，你弟弟说不定没死呢。”
“唉，三当家都生死难测，更何况是我那屁大本事都没有的五弟。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不该带他上山了，要是在家耕田种地，现在他说不定已经娶老婆生孩子了。”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看王五那小子在寨子里快活得很，跟在三当家屁股后面溜须拍马，赏钱和女人都有。哪像你，老实巴交的，现在都没碰过女人吧？”
“……”
“说到女人。王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啧，说不上来。香香的，淡淡的，不是花味，也不是熏香，就像漂亮女人身上才有的那种味道。嗯……和县城留香阁的头牌妙儿姑娘身上的味道差不多！”
“你想女人想疯了吧。这鬼寨子一共才多少女人。一个个还丑不拉几的，我看都懒得看她们。”
寨楼底下，沈寻烟脸色古怪。
味道？
她闻了闻自己的手，又拉开衣襟往身上嗅了嗅，果然嗅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淡淡香气。
但是这味道很淡，她自己不注意的话都感受不出来，寨楼里的山贼喽啰竟然能够嗅到，这鼻子简直比狗还灵……
而且她可是仙女啊，哪怕是表里不一的仙女，也不是青楼里的女人能比的好吧！
心里有点气愤，不过现在不是打人的时候。
她脚步一动，准备离开。
恰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声惊呼：“我嘀娘诶，真的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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