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第224章
再说陈子芹这边，已经在邓肯的带领下，直接穿过一所约有三层楼的建筑——那本是陈子芹所调查到的研究所坐标附近，也是他以为本该是会面地点的建筑物——又绕过几个仓库, 来到一片荒芜的土地上。
陈子芹敏锐察觉，这片土地上应该发生过什么，荒芜的范围大约半径五十米左右, 外围还是能看到正常生长的野草。
于是他在踏入这片怪异地带之前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邓肯。
“这里发生过什么？”
“啊, 竟然察觉到了。”邓肯有些脸色不太好的抿下嘴, “以前有个研究室, 但是，全部消失了。”
“消失？”
“是的, 里面的人，还有研究所本身，都没维持多久就消失。像是被抽掉生命，变成灰白色的粉末一样的东西。好像是召唤死神失败……事先声明，这不是我的错，是安德森大人……咳。”
邓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 连忙闭嘴, 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他们来到另一个建筑物跟前。跟之前至少有三层左右的建筑不同，这个建筑是平铺开来占地很大的单层建筑物。一方面来说这种建筑模式比较占地，另一方面来说楼层低的建筑便于撤退跟隐蔽，从军事上来讲是非常合适驻军的场所。
进入其中之后，他们走到一个较大的会议室内，此时已经有人在里面等着他们。
“卡崔娜！”
看到女孩平安无事，陈军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下来。虽说人在敌营，但最起码见到她，单是这一点已经让他很庆幸了。
坐在主位置上的女孩转动头，视线的角度未曾改变下望向他。这令她看起来显得动作僵硬，比以前更像活动人偶而不是活着的人类。倒是未曾坐下，站在她侧身处的黑色卷发的男子看起来更自如一些，虽然他那双比一般的绿色更深些的眼睛给人不舒服的怪异感。
浅绿色，一般被当做保护眼睛的颜色。但实际墨绿很深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压抑，无法忍受的情绪。有些国家就是利用这种颜色心理学，将香烟包装用此类颜色，以此来让人们减少购入量。男人的眼睛就是这类让人不舒服的绿色，与他还算不错的容颜形成强烈反差，让人不自觉的觉得恐怖。
“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如果说露娜这个名字，会让你想起什么吧？”
男人对陈子芹这么说道。
陈子芹一愣，随即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利用脑波操纵，让我们看到你人类的形态，其实跟干涉一样在主物质世界并没有实体。这种手法耗费能量很大，所以你之前才很少用。现在看来你维持这个形态并不太费力——是因为干涉的关系？它用某种方法提高了你的能量汲取比率，还是说直接供给你能源？”
“啊呀呀，每次见到你，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比起我，你更不像人类呢，这种超乎常理的知识量与解析能力。”男人笑着感慨，“就是这样，成为使魔之后，我的能源有一部分可以直接从主人那边获取。另一点你也没猜错，大概是混入那位一部分能量的原因，我的灵体结构比从前更稳定，吸收能量的效率也更高。”
对陈子芹来说，这不是好消息。他见过露娜，知道它原先的模样。现在的它简直像是在很短时间急速成长，或者说是进化成了。仅仅是使魔尚且如此，难以想象如果是人类或者更高等级的精神体□□涉影响会变成什么样。
也就是说，蓝贺受到的影响恐怕不仅仅是精神层面，恐怕在更深层的地方，灵魂乃至**都有可能发生变异。
自己本来是有着相当把握说服(jiaoxun)蓝贺才来的，如果从本质上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生命体了，自己还有自信让对方听自己的话吗？
“卡崔娜，没事吧，你穿得太少了，冷不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谁欺负你吗？”
本来应该负责协助陈子芹的那位仁兄，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奶爸模式，根本没注意陈子芹跟露娜之间的交流对话。
“呵，不用担心，现在她可是掌控着整个世理教的圣女大人。安德森不在的话，她就是最高的权利中心，是能够让世理教听从指挥的精神信物，没有人敢伤害她。”
“闭嘴，卡崔娜不是被你们随便利用的玩偶，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我要带她离开，远离你们这群疯子！”
陈军相当生气，他记得之前卡崔娜跟他相处的时候已经好很多，有一些小的动作跟表情。可现在这帮混蛋不知道做了什么，让她又趋近原先没有感情的模样。
“疯子？疯狂的是你们，我们只是遵从事物发展的规律，在这里，为那一位服务，是她应有的命运。”
“你——！！！”
趁着陈军跟露娜争执的时候，邓肯已经一小步，一小步倒退的走到门口，正准备溜走呢，就被一条狗咬住了腿。
“哎呦！！疼！怎么又是你！！”
邓肯又不敢踢开狗只能疼得只蹦脚。直到陈子芹拍下手，白毛狗狗才跑向陈子芹，趴在他腿跟前的地上。
“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邓肯？”
陈子芹斜眼盯着他问。
“我？哈哈，我觉得应该没我什么事，所以——”
“我过来是想见蓝贺，你没带我见到人就想溜走？你不是要交还任务，让活佛见到蓝贺吗？就这么溜走合适吗？”
邓肯的脸痛苦的皱成一团，这是逼着他去叫BOSS过来的赶脚？不要啊！他还想着尽可能多活两天，在BOSS面前刷脸不是分分钟立死亡FLAG的赶脚？
“还是说，你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不不，我、我去就可以！”
万一BOSS正好在跟卫钟鬼混呢？让这小子过去会发生什么，完全不敢想啊啊啊！为什么只是个小鬼，却给我跟BOSS一样可怕的压迫感，太恐怖了！
“汪。”
邓肯正准备飘走，突然听到背后貌似有很低的一声响动。
刚才是……狗……在……叫……？
邓肯吞咽一下，回头看向那条白色长毛拉萨犬。
不、不可能吧。活佛就算看起来是狗样子，也不会跟狗一样叫。自己可是亲眼见到活佛本体，也听活佛说过话，看着活佛上飞机，还上车的——弄错这种事，不可能 。
于是他僵硬的转回头，一步、一步移动出去。
“哼。”
陈子芹冷笑一下，从口袋摸出块小零食，偷偷喂给脚下的长毛拉萨犬。狗狗很开心的吃掉了，还哈哈伸着舌头还想要。
没错，这是他们在来之前就制定好的计划。
刘强看起来不在对方的严密监视清单里，所以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跟活佛的神秘影子护卫喇嘛联络上， so，这第一个秘密行动，就是搞到一条替身拉萨犬。
中途互换之后邓肯没有注意，大概他的有戏界面不认为一条普通狗有提示必要，而邓肯还以为没有提示是因为活佛比较能耐，影响到他的界面造成信息不稳定。
所以现在跟刘强一起行动的才是真活佛，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被抓起来的人质，也就是找到卡崔娜和卫钟。不知道是利用生物性的鼻子，还是某种灵魂感知，活佛可以定位到他人的位置，尤其是在近距离范围内。这为营救人质提供了很大便利。
而看似中心人物，有总指挥风范的陈子芹，跟同样被人重点关注的陈军，却是引开视线的诱饵。
比起其他人，陈子芹相当有自信自己的到来，可以将对方全部注意力吸引过来。没办法，大神就是这么自信加牛掰。不过见到卡崔娜倒是意外，看起来不是又被控制，就是受到了胁迫。
听着陈军跟露娜因女孩争执时，一开始大神还在听，过一会儿，他有些不耐烦是用手指扣击桌面。
邓肯出去太久，蓝贺还没过来，没找到人吗？还是……
不对！
陈子芹意识到自己忽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干涉能够看透时间线上各种可能性也就是说……！
“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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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你往前方继续走，左转第二个房间。】
“哎？你不一起去？”
活佛没有回答或解释，刘强无奈的挠挠头。行动开始前陈子芹一再强调要他必须听活佛的，再想到活佛有护卫，说不定分开行动是有什么不方便听的交流，所以刘强犹豫一下后就按照活佛的指示离开。
白色长毛拉萨犬依然待在原地没有行动。又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的脚步声靠近这个方向。
然而，脚步声却不是沿着通道方向过来，而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延伸靠近，最终停在一面墙的后方。
如同任何一种犬类，听觉同样灵敏的拉萨犬微低付下身子，做出随时可以前扑一般的姿势。
“真让人伤心啊，我的老朋友。我还以为你会更高兴见到我。”
一个声音这样说道，一只脚从墙壁之中伸出，之后是手臂，身躯，还有头。
仿佛鬼故事之中出现的桥段，又像海市蜃楼，人间幻想，有人直接穿墙而出！
但是跟其他故事里没有实体的主人公不同，略有沉顿的脚步声相当清楚的证明，这不是幻象，或者虚体，而是实在存在的生物。
对此活佛并不惊讶，他几世轮回所积累的知识跟智慧告诉他，这是用很庞大的能量扭曲时空所造成。
干涉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填不饱肚子会这么浪费能源吗？
“你做了什么，从哪里吸取能量？”难道说……已经开始了吗？
“正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的老朋友。”
你以为，某个本体相当庞大的存在降临到主位面，如同之前的死神一样发生在须臾之间吗？并非如此，我的朋友。就跟突然注入庞大气体会令气球爆破，将如此庞大的情报体极短时间之类注入这个空间，会导致通道即刻塌陷。
降临现象其实已经开始了，之所以借助外部仪器，只是接近结尾的时候需要能容纳下它的载体，以及——离开这个位面的节点。
“实际上很快就会结束。难道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蓝贺朝前踏进一步，站在他前方的拉萨犬发出了很尖啸的犬吠，似乎有某种不可见的力量如同一股强力又清澈的风，吹向他，让他不得不止步。
将压缩的能量以极端快的速度通过声音释放，这是狗的一种能力，所谓犬吠能驱邪就是这样道理。但一般的犬无法将此能力发挥到如此高等级，这恐怕是活佛本身的强大的精神力造成。
“怎么了，我的老朋友，为什么要挡住我的去路呢？”
【问题是你准备要去的方向，我的朋友。在人间游荡得太久，你也变得更像人类了。】活佛这样回答，【如果你所说的全部是真话，那么完全没有必要将你真正的人类朋友卷进去。】
作为你绝佳容器的陈军不说，作为蓝贺精神依赖的陈子芹不说，为什么要抓住跟此事关联不太大的卫钟不肯放手呢？他们现在会来到这里，不是什么偶然，是你让他们别无选择的必然。
是你将他们召唤到这里。
所以我才会察觉到——你一直隐藏的谎言。
那是源自你跟另一个你之间的矛盾吧。因为两者共同的希望是能离开这个位面，所以才让人觉得是一心同体。实际上，作为干涉的部分，跟作为蓝贺的部分，因为‘某个’原因产生了分歧。这个分歧，就是谎言的起点。
【放弃吧，让他们自由，是作为蓝贺的那个你的心愿，为此不惜使用我们三个管理员，作为他们的替身——正因为他们拥有独立的人格跟自我，才会让你如此欣赏不是吗？但是，喜欢并不是一定要将其吞并，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你不能带着他们踏上你的旅途，就算会觉得孤独。】
一定觉得很明亮吧，在众多时间跟空间之中，有的灵魂竟然如此耀眼，让人心爱不已。
想要带走它，想要成为它，想要跟他们一起进行接下来的旅途，这样近乎人性化的感情你或许不知道是什么，却本能的去执行。
因为一直都是独自一个，也没有谁告诉你这是什么，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这便是喜欢了。
这便是，让你觉得很奇妙，想了解的爱。
并不是只有□□跟繁殖的渴望才是爱，有的时候，那是更容易获得，相当没有道理又难以抵制的渴望。
想要得到，想要有谁陪伴，并不是多么可耻的事。
但是在你来说，却是不得不去忍耐的事。
【抱歉，你不能带走他们，这是另一个你的希望。】
“……在说什么啊，我的朋友。”
我不懂，不能理解。
在说——我？我的渴望？
难以理解！
就跟‘她’一样，实在难以理解！
“为什么比起迟到的休息，更愿意选择彻底的消亡呢，实在难以理解！”
为什么比遵照约定，成为不灭存在的一体，还是选择作为人类而死？
这真是，没有死亡的生物难以理解的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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