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什么会那么依赖伯爵呢？
是因为他将她救了出来吧，从那个束缚着她的，地狱一样的地方。
他明明就很讨厌人类，但是他救了她，将她留在身边好好照顾着，给了她关怀和温暖，让她有了自我，有了朋友，有了……家。
他于她来说是一种救赎。
一个被锁在深渊里的人，看到了天使挥着翅膀将自己收入怀中。
“伯爵……”
躺在沙发上的青罗无意识的呢喃打破了接待室的宁静。
云雀没有注意她，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青罗醒来时，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前低头不语的云雀。
她动作很轻地坐了起来，室内没有室外那么冷，但她还是身体发僵。没有去出声打扰，青罗自己缩在沙发一角，抱着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
她和伯爵认识了十年，这十年来伯爵去哪她就去哪，刚开始跟着伯爵的时候她还很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所以会想着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伯爵十几年都没变过，这是理所当然的；小苹果他们能变成人，这是理所当然的；食物只能是蛋糕，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她那样长大，所以也形成了那样的世界观。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这些对于伯爵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可她不是。
很多事伯爵虽然不主动提起，但是也从来不会瞒着她，例如伯爵家的诅咒，所以青罗也知道了，她和伯爵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该属于哪里呢？
云雀处理完手上的事时，抬头看见的就是长发凌乱地散在身侧，脸色苍白表情落寞的青罗。
他和青罗接触得并不多，第一次是在校门口，他只是瞥了她一眼，那个女孩普普通通没有丝毫特点，充其量就是穿着很少见的旗袍。
然后是在那座桥上，她一个人站着，桥下一群人热热闹闹，而她却独自一人和一条蛇说话，脸上无奈又带着笑意。
她会和动物说话，狼也好蛇也好，她似乎能和它们没有阻碍地交流，而且脸上是卸下了虚伪表情的单纯的样子。
她对他最多的是恐惧，哪怕他甚至不曾接触过她。
她和那群人在他的接待室群聚的时候，她是要被咬杀的，但是因为那条蛇她躲过了，从那里就可以看出，她对他的恐惧里掺杂了别的东西。
很不爽，草食动物对他的惧意不是因为他本身。
就像刚才，她像是□□控的人偶，人偶畏惧他，但是使她畏惧的那根线，被牵在别人手里。
之前在报社看到她的时候，她那种虚伪的表演让他嗤笑不已，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她又何尝不是在表演，扮演一个普通人。
在她身上，只有那份恐惧才是最真实的。
“你知道为了制裁你违反风纪的行为，我耽误了多少时间吗？”云雀看着青罗问。
青罗如梦初醒般抬头，脸上出现了那种小动物受到惊吓时的神情，他以为她只会像蛇那样善于伪装蛰伏。
“那……怎么办？”青罗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而染上的颤抖。
“有一部分文件就交给你处理了，没做完事之前你别想跑。”
青罗明显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说:“可是，我不是你们这的人啊，文件什么的……”
“你敢泄露出去就做好死的准备。”
说完云雀扔了一堆整齐码好的文件给青罗，这是草壁前几天给他，不急于处理的。既然小婴儿让他留她一会，那就顺便收点费用。
青罗看着眼前这一堆纸傻眼了，她不是已经被打了一顿了吗，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但是现在也没有她多说什么的机会，云雀十分悠闲地往她对面的沙发上一躺。
“不要吵醒我。”
那就别留下我啊！
青罗认命，她轻手轻脚地翻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无非是一些下面报上来的保护费的问题。
不愧是不良少年啊，保护费什么的，感觉比沢田纲吉更像个黑手党呢。
这种事青罗并不会做，但是她也没有胆子去叫醒云雀。
于是她只能凭感觉来，要是文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账目也核对清楚的话，就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她就圈出来放在一边。
但是量词是“堆”，就可见这些文件十分可观的数量，傍晚云雀醒来的时候，那些文件仍然是以“堆”来计量的。
夕阳从窗户外照进来，经过雪的反射有些晃眼睛。
白色旗袍的少女安静地翻看着眼前的文件，皱着眉头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穿着校服的少年则躺在沙发上斜眼看着她，依然保持着睡着时的姿势。
暖黄色的光线将两人笼罩，这一幕居然看起来还有一些温暖。
晚上回去之前，云雀检查了一下青罗处理完的文件，居然笑了一下说:“还不错嘛。”
被夸奖的青罗并没有很高兴，反而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明天继续给我来这里报道，直到这些都全部完成为止。”说完云雀也没有给青罗一个说话的机会就示意她可以滚了。
青罗一脸苦逼地离开了学校。
第二天，青罗屈服于云雀的威压，比上课还准时地跑去学校接待室报道了。
云雀似乎很满意她的听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她在昨天的位置继续完成自己的事。
云雀讨厌群聚，喜欢一个人待着，但是好像也不讨厌和青罗一起。
可能是因为青罗存在感比较低吧。
小苹果青罗倒是继续带着，反正藏在衣服下面谁也发现不了，只是现在青罗和他说好了，青罗没有叫他他就不能自己出来露面。
每次一到饭点，青罗就会拿出自己带来的蛋糕，对于青罗不能吃肉，云雀表示:“果然是草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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