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言
盛愉,取“剩余”之意。
父亲与爷爷都有着极其浓烈的军人情节,却都因着家庭的缘故没能得偿这个夙愿,于是自然而然把此等重任寄托于下一代。
当她哥哥出生的一刻,举家欢腾,取名“盛耀”,而五年后当她出生的一刻,举家却陷入了迷之死寂,说开心却又不开心,因为这个女孩的出生,使得他们准备多时且颇有寓意的名字——“盛祖”无处安置,据说当日父亲一直在叹气,最后随便抛下个名字就走了,原名本是更加应景的“余”字,母亲最后不忍,换成了“愉”。
也并非女孩不能当兵,只是在老一辈心中,“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仍有些许残余,这倒不是真的不让女子学习,只是在当兵这个事情上,他们觉得女孩子参与简直胡闹,也就是不在家‘相夫教子’而到战场上‘抛头露面’,简直就是‘无德。’
虽然其后家中也有再要孩子的打算,可是两个孩子已然让一个普通家庭颇显压力,于是生三胎的想法,最后还是生生扼杀在了摇篮里,每当盛父想起自己的军人情节,再看到自己这个女儿,总是对放弃三胎的行为,扼腕不已,于是把唯一的儿子重点而又重点的培养。
爷爷奶奶去世早,在盛愉七岁即将踏入小学时,盛家父母为了不分散培养儿子的精力,将她送去了住在小镇乡村的外婆外公家,上了镇上唯一的一所小学,在那里度过的一段时光,最后却改变了她的一生。
七岁,在盛愉的记忆中没有多少愉快的回忆,父母长辈对她的不在意与毫不避忌的偏心,让她的童年缺少了应有的色彩,虽然哥哥常常把他最好的玩具与零食偷偷塞给她,逗她开心,可是身处那种坏境,仍是叫她时常感到委委屈屈。
这份爱的缺失,在其后的外公外婆处得到了几分安慰,也在一个名叫吴添的七岁小男孩身上得到了安慰。
初见吴添,盛愉总是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郁郁之色,左手时常摸着脖子里的一块玉愣愣出神,偶尔还有个不经意间挑眉的小动作,这种感觉,年小的她不知如何用词语形容,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感同身受。
而别的无法感同身受的小孩子,对此便是敬而远之,于是在盛愉没有进入该校时,吴添总是落寞的一个人。
“那个….能借一下你的橡皮吗?”这是盛愉对吴添说的第一句话,有些怯生生的。
那时候临时插班进来的她与单独一人的吴添自然而然成为了同桌,盛愉倒是没什么,只是吴添总是不加理睬她,这次也不出意外的没有理睬,唯一不同的是吴添默默的把他的橡皮用胳膊顶给了她。
日子久了,盛愉才发现吴添总是替换着两套相同的衣服,每次替换另一套衣服,却也不大干净,总是觉得没人给他洗衣服与买衣服。从小就有自立意识的盛愉很快就敏锐的发觉了,好奇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有天这两套衣服脏的变了色,才被别的孩子发现了。
在课间嬉闹的时候,他们将吴添手拉手圈在了中间,大叫大笑着:“吴添吴添妈妈不要爸爸不疼…妈妈不要…爸爸不疼….”,如此重复,终于,使得吴添身上的郁郁之色转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泪水。
小孩子们不懂事的玩笑话击溃了吴添内心的同时,也伤到了盛愉的心,出于感同身受与同病相怜,从小懂事乖巧的她第一次抡起自己清瘦的小拳头……
结果被请了家长…….
外公外婆卖了家里的三只老母鸡赔偿了被打的两个孩子,吴添的父母却没有出现,最后也只是托吴添带来了两张百元大钞算作了事。
那天,面对老师与对方家长的责备,眼角挂了彩的盛愉内心委屈成一团,却是坚强的一颗泪水也没有滑落,捏得紧紧的小拳头在微微发着抖,而老实地道的外公帮着道了一天的歉……
离开老师办公室,外公像往常一样拉起她的小手准备回家的一刻,她才哭了出来,不单单为了自己,也是为头发花白的外公。
哭得很没有形象,外公如何安慰都没有用。
直到她的手被人拉起塞了满怀的东西,她才睁开泪水朦胧的双眼,看见满脸挂了彩的吴添快速跑着离开了她的视线,低头一看,怀里的东西,是一块玉与满满两盒的橡皮,那是吴添一直挂在脖子里的玉,是一颗小小的玉花生。
自从她为吴添出手打架,而吴添又出手为她打架的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竟然慢慢近了,她也终于知道了吴添郁郁的原因是父母不和,用他的话说他自己就是父母之间互相推脱的一个包袱,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两个少年一起度过了小学的第一年,从当初的无言到如今的亲密无间。
为了满足盛愉对扮家家酒的渴望,吴添不顾同龄男生的嘲笑,一人分饰三角,身上搞得满是灰尘沙土,逗得盛愉乐个满怀。
而盛愉知晓了吴添常常没有晚饭吃的境况,就带着他回到外公外婆家,给他盛饭,把哥哥偷偷塞给她的新奇玩意儿一一展示给他看,教他怎么玩。
夏日,外婆乐呵呵地摇着蒲扇给他们驱赶身边的蚊虫,看着他们在院中的梧桐树下玩得不亦乐乎的憨憨样子,总是拿“好一对青梅竹马”来取笑他们。
那时候的盛愉不懂得何谓青梅竹马,只是当做外婆形容她是个梅子,吴添是个马,于是常常不分场合的喊吴添叫做“竹马”,而这位“竹马”总是以一个骑士的姿态保护着她。
这种欢乐的时光不长,三年后,不知什么原因,吴添跟着爸爸去了别的地方,临走时两人只是哭着,不像饱读诗书的大人们总有那么文绉绉的话说,盛愉只是不断重复说着:“小添,能不能不走?”
结果当然是不能的,因为小孩子没有选择权,只有服从。
吴添被父亲拉着离开的一刻,不住地回头望着,最后对盛愉声泪俱下道:“你别走,等我长大了就来找你,我要像家家酒一样,娶你当我的老婆。”
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盛愉只知道自己每每想起来都想笑,别人听起来也是笑,只道童言无忌,唯一不同的是,盛愉自己当了真,等了十六年。
吴添走后,生活刹那间变成了一位被抽走全部活力的暮年老人,曾经百玩不厌的游戏渐渐失了趣味,可她还是不愿走的,因为她知道‘竹马’一定不会骗她的。
直到她十三岁那年,十八岁的哥哥如愿以偿地考上父母们日夜期盼的军校时,才想到要将她带回去,可她挣脱开母亲的手,不愿意他们将她带离这个地方,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哥哥来劝她说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抱不动她了,她才含着泪离开了那片小镇,回去了那片无甚情感的大城市,继续着愈发了无趣味的学习与生活。
‘青梅竹马’渐渐变成了回忆……
那些年外公外婆院中梧桐树下的一片阴凉、青瓦屋檐下一方低低的小木桌、学校里被烈日晒得发烫的小沙池,那段永远嫌它太短的放学回家之路…….一一如昨日般在盛愉脑海中重现,她不会忘记那个三年,那个填补过她爱的缺失的三年,里面有最疼爱她的外公外婆,还有一位把她当公主的骑士“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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