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玉米

　　孙荷是当初救助的小孤儿之一，她和孙豆是兄妹俩，孙豆现在还在奉孝楼里帮工，孙荷因为和杨渵年纪相当，又是女孩子，就被郭嘉派来给杨渵当侍女了。

　　她看了看外头已经日上三竿，再看看在帐子里睡的毫无动静的主子，忍不住有点焦急。眼看着要吃午食了，主子还睡的这么沉，她到底要不要叫醒她啊？

　　孙荷思来想去，还是不敢自己拿主意，跑去找了郭嘉：“郭先生，主子还在睡，奴要不要叫起？”

　　郭嘉摇了摇头，“让她睡吧。”

　　“可主子昨日一来就睡了，连晚食也未用，要是再这么继续睡下去……”

　　“无妨，她就是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睡饱了自然会醒来吃饭的，趁着现在，你去库房拿两块兔皮，帮她做个暖帽出来。”郭嘉想起杨渵看到镜子时要哭不哭的模样，忍不住有点好笑，小小年纪还挺爱美。等她醒了就得见见庄子里的众人，顶着一个圆溜溜的光头，她肯定连屋子都不乐意出了，还是给做顶帽子遮挡遮挡比较好。

　　在这群孤儿的眼中，主子是恩人是要供在心里的，而郭嘉则是他们的真正的首领，他的话一出，孙荷的心就放下了，噔噔噔跑去找皮子做帽子了。

　　杨渵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次日下午时分才醒了过来。醒来以后，她感觉浑身的肌肉都酸软无力，好像跑完一个马拉松一样。不过她的精神却很好，整个人精神焕发，感受着身下热乎乎的暖炕，看着屋子里雅致的摆设和放在窗台上那盆正在散发着悠悠香气的水仙花，她才真的确认自己是自由了，以后高枕无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抱着被子在炕上打了好几个滚，笑的像一只被捏住脖子的大鹅一样，自由啦！老子自由啦！以后要开启人生新篇章，那些什么国仇家恨，什么宫廷斗争都去TM的吧！老子是要在隋朝开启种田流的女人，谁都不能阻止我！

　　她一把抓过放在炕角哄的热乎乎的衣服往身上套，一边扬声喊：“小荷，快给我拿些吃食来，饿死我了。”

　　孙荷赶忙朝门外吩咐了一声，拿着一顶刚刚缝好的帽子走了进来：“主子，奴帮你穿吧。”

　　“不用，我有手有脚的，你手里拿的什么？”

　　“回主子，郭先生说倒春寒要来，怕冻着主子，让奴给主子缝了一顶兔儿帽。”孙荷赶忙把帽子递了过去。

　　杨渵摸着这顶软乎乎毛茸茸好似一只小兔子一样的帽子，心中热潮涌动，什么冻脑袋，不过是知道她不愿意顶着一个光头被人看见，这才拐弯抹角的找人给自己做了帽子吧？

　　这种时刻被人记挂在心上，连一点点微小细节都能考虑周全的感觉，还挺好的嘛。郭嘉真是感动中华好基友啊！

　　收拾停当的杨渵一口气干掉了一碗葵菜炖肉，三张蒸饼，又喝了一碗萝卜笋干汤，才放下碗筷，挺着圆溜溜的肚子出门消食去了。

　　她的卧室处于这所大院里中轴线上，孙荷说右侧的小院给了阿兄，左侧的小院里住着郭嘉。想着阿兄也肯定放松了要好好休息，杨渵决定还是去骚扰郭嘉比较好，反正这个坞堡是他看着建起来的，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她需要在面见众人之前，先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

　　进了郭嘉的院子，就发现这人真会捣腾自己的地盘，院子里种了不少青竹，在这四处枯黄的冬日里，那一丛悠悠的青绿色看着就让人觉得鲜活，竹林中还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盘杨渵根本看不懂的残局，院子中间有一条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直至堂屋。

　　杨渵一边看景，一边摇晃着脑袋直接走进了郭嘉的书房，“啧啧啧……一看你这里，我就知道，你对我那院子根本不够上心啊，里面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郭嘉正坐在窗口捧着一卷竹简看书，听到杨渵的声音，放下竹简笑道：“那是留给你自己摆设的，你当初不是说想自己设计住处吗，怎么现在居然栽到我头上？”

　　杨渵一点也没有见外，直接甩掉鞋子，跑到郭嘉的身边坐下来：“嘿嘿，我就随口一说，你也随便一听。哎，你看什么呢？”

　　郭嘉叹息了一声，有点忧愁的说道：“近年来，粮价飞涨，现如今坞堡众人倒是能自给自足，可万一哪天有个什么旱涝……”

　　杨渵也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据说她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日子大隋北面出现了百年罕见的大旱，足足旱了三个月，旱完又来了蝗灾，那年粮食绝收，饿死不少人，带来大批流民，最后阿翁还下了罪己诏去祭天才把这事儿在大面上给抹平了过去。

　　“那我们少收点税？”杨渵的这个庄子不但要给官府缴纳税粮，还要在堡内再收一茬税。毕竟这里庇护了这群流民，比起在外面食不果腹四处流浪，人们更愿意依附坞堡内，缴很高的税额。

　　郭嘉摇了摇头，“此风不可涨，你已庇护了他们，给他们建屋，让他们在你的土地上种粮，这已经是足够大的恩德了。要知道，人性贪婪，你现在降下去，时间长了，他们就觉得你降租是应当的，还想要更低的租，甚至不想缴租。”

　　哦，升米恩斗米仇嘛，懂。

　　杨渵问他：“现在堡中有多少人？”

　　郭嘉拿出一册书递给她，“这几年堡中收留了不少流民，迄今为止已有五百二十七户人家，再加上你刚送来的二百多名乞儿，共计三千一百二十四口人。”

　　吓！居然这么多。

　　不是杨渵见识少，这三千多人放到现代随便一处小区，都填不满。可这是在隋朝，整个隋朝这么大疆域，一共也才八百多万户人口。一个郡也不过能有两千多户人口就顶天了，她这里居然有一个郡的四分之一的人口。

　　杨渵想着，要不要把空间里的粮种拿出来，以什么样的借口拿出来才好。她有点心烦，冲郭嘉说：“陪我去外面走一走如何？”

　　“好。”

　　郭嘉陪着杨渵一路往出走去，来到了院落背后的山坡上，站在高处，可以看到人们正从那个角门排队往里走。

　　“现在不是冬闲，他们这是去了哪儿？”杨渵有点奇怪，看着往堡里走的人还不少。

　　郭嘉说：“你当初给的图里不是说要铺设火炕，这样过冬就暖和多了？现在倒春寒，秋天屯的柴火不够了，他们都是去背后这座山上砍柴，准备烧炕用的。”

　　杨渵悚然一惊，这么多人都去砍柴？

　　她赶忙蹲下扒开坡上的泥土仔细查看。

　　郭嘉看她突然脸色变得这么严峻去扒地，忍不住问她：“毛毛，可是有哪里不妥？”

　　当然不妥，大大的不妥！

　　杨渵摸着地上的土质和石块，冲郭嘉说：“这座山本就地势险峻高大，且是典型的黄土板岩片岩堆积山。这样的山如果树木砍伐过多造成水土流失的话，几场夏日的暴雨下来，就有可能引起大型的泥石流。五百多户人家每日都上山打柴，要伐掉多少树木？坞堡依山而建，一旦来一场泥石流，这里的建筑会有多少损坏都先不计，会死多少人……”

　　郭嘉虽然听不懂什么板岩堆积、水土流失之类的，但他能听懂杨渵的意思是如果继续这么砍伐下去，很有可能会出现石流！郭嘉曾经也是见过石流的，大雨倾盆带来山水崩出，一个村子连人带屋，全部被埋了进去。

　　杨渵拍了拍手上的土，往坡下走去：“郭嘉，你跟我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本来想着，定下一条规矩，烧炕不许用柴火，只能用枯叶枯枝，哪怕平日用柴也不许伐五年以上的老树和两年以下的苗树。且伐一颗树，就得在附近补栽一颗新苗，买树苗的钱她来出。

　　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以后要是再有流民投奔，她收是不收？若是收下来，人口会越来越多，树苗长大是需要时间的，到时候人口一多，不砍柴，拿什么烧饭？要说使用煤矿是最好的，可她又不是学地质的，哪里知道哪儿有煤矿啊。

　　看来，根本不需要她多想，拿出新型粮种是必须的了。

　　杨渵决定把空间里扔的一口袋老玉米粒拿出来育种，等种子足够了，就分发下去，让大家种玉米，玉米高产不说，叶子可以喂牲口，杆子又大又粗可以当柴火烧，简直一举两得。

　　说起这袋玉米粒，那还是她去乡下收粮的时候人卖家送她的。当时她收的肯定都是白米白面玉米面，这口袋玉米粒还是卖主为了显示他们家的玉米面绝对是新面好面，专门拿给她瞧的。最后付账的时候，卖主看她买的面多，付钱也爽快，就把这袋子老玉米粒给了她，让她带回去用高压锅爆了，吃起来喷香。

　　后来她又忙着去收购药品，哪里还记得存在空间里的这口袋玉米。要不是穿越后每天困在后宫无事可做去翻看空间，还真想不到自己有这么个大杀|器。

　　最幸运的是，她记得当初那个卖家为了显示自家玉米面贵的道理，喋喋不休跟她说了很多遍，自家的玉米可不是那种吃起来跟塑料一样的杂交玉米，自家这片的老种玉米，都是自己留种种出来的，虽然产量比杂交玉米要少很多，可味道好啊。

　　杨渵现在才不管什么味道呢，她高兴于这个是可以当种子不停筛选种植下去的，要知道，杂交玉米第一代产量确实超高，但自己要是留种第二年再种，妥妥药丸，产量暴跌，而且越种越完。想也知道，人家高产粮种是粮站拿来卖钱的，你要是买一回就能种很多年，他们拿什么创收？

　　不过那位卖主所谓的产量不高，也是建立在跟那些杂交玉米亩产1200-1400斤的基础上比较的。玉米本来就是高产作物，那卖主说一亩差不多能收个八百来斤。杨渵不贪心，在这个没有地膜，没有化肥的年代，种个四五百斤还是轻轻松松的吧？

　　要知道，这个年代最高产的粟，也就是小米的亩产也不过一石左右，也就是差不多130斤上下。而如果这玉米好好种，亩产就是粟的四倍。同样一亩地换种玉米，就可以多养活四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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