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巧克力
沈寒确实是个合格的导游，他对苏黎世了解颇深，而且选的地方都让文艾姗觉得满意。此时两人刚从一个不知名的湖旁边一路走回市里。
沈寒看看生无可恋脸的文艾姗，问道：“你累吗？”
文艾姗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坡跟小皮鞋，感觉自己像踩了两把刀，还是刚磨好的那种。“你说呢？”
沈寒提议：“那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文艾姗点点头，她早就走不动了。她心里在滴血：当时也没说去景区啊，我还以为逛街呢。
沈寒领着文艾姗拐进一个古旧的小巷子，文艾姗鼻子动了动：“巧克力味？”
“是啊。”沈寒走在她前面带路：“你鼻子还真灵。”
“这么浓的巧克力味，我又没鼻炎，当然闻得出来。”
“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还好，怎么了？”
“没什么，瑞士是最大的巧克力出口国，来瑞士不尝尝巧克力可就算白来。”
文艾姗笑笑：“你是不是在什么旅游网站上当编辑啊，就是那种写旅行攻略的，说什么到哪哪哪不吃不看什么就是白来那种。”
沈寒回过头来冲她勾了一下嘴角：“我确实写过旅行攻略，但是怎么着也不敢骗你啊，你可是我老板。”他身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板，到了。里面请吧。”
文艾姗也不客气，走进这家弥漫着巧克力味的店。
店里店外是两重天。店面不大，除去操作间只有四组桌椅，但是排列得当并不显得拥挤。店里的地板是木质的，走在上面会有很厚重的声音，桌椅板凳都是木质的，松油滴得很厚，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暖光。走进这里会莫名的有种心安的感觉。
“怎么样？”沈寒问道，声音里带着得意。
“很好。就是……”她绕着店转了一圈，“不是领我来吃巧克力的吗？巧克力呢？”
沈寒手往后一指：“在里面。”
文艾姗顺着一看：“你逗我呢，操作间能随便进啊？”
“这就是自己做巧克力的地方啊。”
文艾姗愣了愣：“手作坊？”
沈寒点点头，他高声说了两句德语，一个矮胖的老太太从内间走了出来。她看起来有七十多岁，满头银色卷发，脸上的每道皱纹都写着慈祥。她熟稔的和沈寒打招呼。文艾姗在旁边傻站着，一句话听不懂。
两个人说完话，那个老太太朝她笑眯眯地招招手，文艾姗茫然地看了眼沈寒，结果那货笑得贱不兮兮的，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老太太对她说了两句德语，她一句没听懂，老太太才改用口音别扭的英语，谢天谢地，文艾姗连蒙带猜的听明白了。
老太太带她进了操作间，给她一条围裙。手把手的教文艾姗怎么做巧克力，文艾姗学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就是最后一激动手抖，糖放多了。
“太甜。”沈寒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到处挑毛病。
文艾姗斜了他一眼：“爱吃不吃，这么多事。”说罢就要把盘子往回拉。
“别啊！”沈寒拽住盘子的另一边，“我吃。”
文艾姗哼了一声不做声，那个和蔼的老太太又说了她几句，这次又是德语。老太太刚说完沈寒就接话。
“她说，你做得好。”
文艾姗笑笑，说了句：“Dank.”谢谢。这是她会的为数不多的德语单词。
等两个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一人手里提着一大包巧克力。基本上都是老太太送的，刚才沈寒说漏嘴自己要回国，老太太好像很舍不得，送了他好多糖，文艾姗算那个沾光的。
文艾姗慢悠悠走着：“你经常来这儿？”
“嗯。”沈寒低头翻着糖果袋子，“我以前在这打过工。”
“哦。”文艾姗干巴巴地回道，她是真不知道该和沈寒说什么，谈工作？她们现在还不算同事；谈生活？两人不熟；谈爱好？有装X的嫌疑。着实难办。
“哎，找到了！”沈寒欢呼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两块金砖包装的巧克力。他伸出手，递给文艾姗一块：“你吃吗？”
文艾姗接过巧克力：“谢谢。”
沈寒吃巧克力和吃软糖似的，三两口吃完了，文艾姗默默地看看他的反应，自己咬了一口。
“怎么这么苦啊。”
“废话。”沈寒说：“80%的可可含量能不苦吗？”
文艾姗看看包装：“黑金？怪不得。”
“嗯。知道我为什么领你来这了吧，黑金在亚洲可不好买，等回国以后就吃不到了。”
文艾姗不接他的话茬，把自己咬了的那块掰下来：“我不喜欢太苦的糖。”
沈寒挑挑眉，他是来给自己买东西的，倒是忽略了文艾姗。“你喜欢什么？我陪你去买啊。”
“不用了，随便逛逛吧。”
文艾姗在瑞士闲的长毛，在游荡了三天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去问李经理什么时候能回国。李霖安给了她明确答复——两天以后。
文艾姗精神了，上蹿下跳像没吃药的哈士奇，能早日离开瑞士让她觉得很开心。
“你……这两天没吃药是吧。”沈寒一脸鄙夷的说。
文艾姗在一个摊子上挑东西：“我很正常啊，就是能回国了，高兴！”
沈寒迟疑了一下：“你很讨厌瑞士，是吗？”
“没有啊。”文艾姗回的快，脑子都不过一下。
沈寒不解：“那你成天盼着走？”
文艾姗挑一个帽子戴在头上：“我不讨厌这里。只是这里承载的东西太多，我承受不起。”她扯扯嘴角：“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寒点点头，不问了。
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喜欢或者讨厌一个地方，喜欢或讨厌的前提是你对这个地方的情愫，可能是因为一些事也可能是因为一些人……沈寒自认不是傻子，绝不会问。
回国在即，文艾姗又买了一个行李箱专门托运她买的东西，白婷和她一块收拾，两个购物狂凑在一起场面十分壮观，路过的同事皆被她俩吓到。
走的那天，沈寒拖着个行李箱跟在他们身边，没人知道他是何身份。文艾姗只和李霖安一人打过招呼，这里多是李经理的员工，李经理默许了，有脑子的人也就都不问了。文艾姗什么都没说，闭目养神。沈寒的座位离他们都不近，他自己一个人看着电影，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他仿佛身上自带结界，把一切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都屏蔽了。
飞机直冲云霄，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线。机舱中的人们沉默着，文艾姗找空姐要来眼罩，强迫自己认真思考。在瑞士的时候闲的发慌，回去以后就没有这么清闲的日子了。
沈寒的事她只和顾辰逸简单提了一提，顾辰逸没说答不答应，其实他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事那群老古董同不同意。还有苏雯嘉，她的志愿是怎么回事？全文科，再服从调剂也不可能知道调到金融啊？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开始怀念在瑞士闲的长毛的日子了。她心里的小人正指着鼻子骂她：是不是犯贱，在那里不知道珍惜，回来又开始无病呻吟！
是是是！
文艾姗在心中点头，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得不到的或者失去的才珍惜，以前的她就是这样，作天作地，最后什么都作没了。
她猛的摘掉眼罩，走到洗手间，把冷水往脸上拍。她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别再做傻事了，别重来一次你还让历史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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