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见面
骚包的红色跑车停在某驾校门口，文艾姗老流氓似的坐在车上抖腿。她从不甚清醒的记忆中大概回想到此时的苏雯嘉刚刚结束高考，就随大流考驾照去了。事实证明，这项技能没白学。
快到十二点了，不断有人从驾校走出来。文艾姗不再抖腿，隔着黑色的遮光膜往外看，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走，但就是没有她要见的人，她有点不耐烦。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门口几乎没有人了，冷冷清清。文艾姗等不住了，自己推开车门走下车。也是巧，她刚把车门关上就看到一个干瘦的女孩推着一辆旧自行车慢吞吞的往外走。文艾姗记得，那车陪了苏雯嘉度过整个高中。
文艾姗一个箭步冲到苏雯嘉面前，开门见山：“你是苏雯嘉？”
低着头的小姑娘愣了愣，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
“你爸让我来接你，上车吧。”她指指那台骚包的红色跑车。
小姑娘警惕的看着她，不愿走。
真他丫的傻！
文艾姗等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失去耐心，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绕到苏雯嘉身边，用力在她脖子上敲了一下。苏雯嘉身子软了下来，文艾姗拦腰一抱，刚一发力就听见“咔嚓”一声。
卧槽！
苏雯嘉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噌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还没来得及张口就感受到了脖子上的一阵疼痛。她回想一下，自己本来走的好好的，然后被一个女人劫持。自己现在被绑架了？
“醒了？”
苏雯嘉听到声响猛的一回头。“嗷！我的脖子！”
文艾姗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着这个捂着脖子在自己床上打滚的姑娘。
腹诽道：我当年有这么傻吗？
她转过身：“醒了就出来吃点东西，你不饿我都饿了。”
苏雯嘉楞楞的看着这个做事奇葩的女人，本来不想出去，但是想想这是别人的地盘，自己能躲到哪去，而且她觉得这个女人没有恶意。
下午六点，天还亮着。文艾姗坐在窗边，没开灯，单靠自然光就够了。桌上摆了不少菜，全是外卖，她也不动，等着苏雯嘉慢慢腾腾蹭过来才说：“吃饭吧。”
苏雯嘉没什么心情吃，但又不敢不听这个怪女人的。她低眉顺眼的慢慢吃自己面前的那道菜，时不时抬头偷偷看文艾姗。
对面的女人很漂亮，素颜时皮肤很好，眼睛很大，眼角微微往上挑，有股浑然天成的妩媚，鼻子高挺，嘴唇薄而有棱角。整体看有种高冷女王范，如果她不戴那么中二的面具的话。
苏雯嘉怯生生的说了在饭桌上的第一句话：“你的脸……我是说那个面具！那个……”她语无伦次，开始后悔提这个话题。
她感觉到对面女人的脸好像抽搐了一下，也没要摘面具的意思，只看见那个女人恶狠狠地用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口菜，可能是咸了，她放下筷子拿起水杯一阵猛灌。
“你的手？”苏雯嘉才发现那女人的左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摆着，一动不动。
文艾姗这才觉得这个10年前的自己怎么这么讨厌，就说了两句话，句句戳在她心上。
文艾姗放下手里一切东西，“我不光手残了，脸毁了，我腿还折了呐！”
“这个……不好意思。”苏雯嘉缩了缩脖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车祸。”文艾姗没好气的回答。
“啊！”苏雯嘉小小的呼了一声，怪不得她看这个女人走出卧室时的姿势有些奇怪。“你腿疼吗？”
“还好。”
就是走路有点瘸。
“脸呢？没毁容吧。”
“恢复的可以。”
我怕你看到一个比你老十岁的自己再吓着。
“胳膊呢？怎么不打石膏。”
“就是扭伤，用不到石膏。”
我能说这是你倒下我扶你的时候扭的吗？
“哦。”苏雯嘉明白了，很是怜悯地说：“你真可怜。”
妈了个巴子！
文艾姗在心里骂了一句，她在骂人这方面，精通各种方言，而且是无师自通。
“你搞错重点了吧？”文艾姗脸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啊，对不起！”苏雯嘉立刻坐直，手放到膝盖上，端端正正的，像幼儿园的孩子。她对那个戴着面具，奇奇怪怪的女人很有好感，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会伤害她。
文艾姗看看苏雯嘉乖巧地姿势：“你不怕我弄死你？”
“不怕！你不会伤害我！”苏雯嘉大声回答。
文艾姗摇摇头。孩子到底是年轻啊，不知道她是个疯起来自己都砍的人。
“吃完了吗？”文艾姗转移话题。
“嗯。”
“那咱们谈谈正事吧。”说完，文艾姗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客厅走。苏雯嘉紧随其后。
文艾姗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顺便帮我拿一个。”
苏雯嘉拿了两瓶汽水，递给文艾姗一瓶，自己坐在文艾姗对面，拧开一瓶喝。
文艾姗看着对面干瘦的女孩，因为学车皮肤比她黑了起码两个色号，五官清秀，还没完全长开。长发散着，没做过头发显得像个女鬼。身穿白T恤和牛仔短裤，穿着她的拖鞋，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
自己以前有这么土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文艾姗的打算是开门见山，没必要瞒着。
苏雯嘉摇摇头，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没有恶意，但是摸不透她的意图。
文艾姗身体前倾，几乎与苏雯嘉鼻子碰鼻子：“我叫苏雯嘉。”
苏雯嘉手里的汽水掉了，洒了一地。
“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文艾姗。”
苏雯嘉猛的往后一撤，差点摔倒。文艾姗没抬头，只是吊着眼睛看着她。
苏雯嘉直觉想要跑，但是腿软跑不动。
这么不经吓？
文艾姗觉得刺激这玩意还是一下子给全了好，反正自己没有心脏病。她伸手摘下脸上那个顾辰逸给她用来遮疤痕的中二面具。
“啊！！”苏雯嘉尖叫一声，瘫倒地上。
文艾姗掏掏耳朵，她觉得耳膜快透了，“差不多得了，我有这么吓人吗？”
然后她看到苏雯嘉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喵擦嘞！这就晕了！
等苏雯嘉转醒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她蹑手蹑脚地想逃，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客厅里文艾姗开着小台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听到声响还抬头冲她笑了笑。
神特么笑了笑！这一笑差点没把她心脏病吓出来。她犹犹豫豫地和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蹭到文艾姗身边。
文艾姗专注地看着电脑，嘴里说的话倒是给她听的。听到最后，苏雯嘉听到了自己三观碎裂的声音。
“你说你是十年后的我？穿越到这个时空！”
“嗯。”文艾姗终于不打字了，拿起桌子上的汽水，“按照一般的穿越小说我应该穿越到你的身体里，借助我先知的功能一路开挂走上人生巅峰。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
“你要是到我身体里那叫重生！”
“我知道啊，所以说系统bug了。”文艾姗看看自己受伤的左手，“帮我拧个瓶盖。”
苏雯嘉一副三观尽碎的表情，僵硬地帮文艾姗拧开瓶盖。
“谢谢。”文艾姗接过瓶子喝了一口：“所以，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开挂？”
“怎么开挂？为什么？”
“因为现在你的家。苏氏，就是把十年后的你推上绝路的罪魁祸首。”
苏雯嘉低着头，两只手相互交叠。
文艾姗不理她，自顾自地说：“妈妈去世以后，你就被带回苏氏，对外宣称是多年前被拐骗的刚找回来的孩子；对内，大家都说你是私生女，是苏茂山在外面养的情妇生的孩子，是吗？”
苏雯嘉头更低了，她紧咬着下唇，不出声。
“你知不知道妈妈是苏茂山明媒正娶的妻，现在苏家那位苏夫人才是上位的第三者？”
苏雯嘉猛的抬起头，脸色变得惨白。“你……你说什么？”
文艾姗笑笑，把电脑屏幕转向她，“我知道你不信，当年的我也是，这是我让私家侦探查的，看吧。”
苏雯嘉扑到电脑前，越看脸色越差，文艾姗不管，沉默地看着她，当年得知真相的她远比现在崩溃的多。当年她回到苏氏，是个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的卑微女孩，她是私生女，但是每个人对对她很好很客气，她惶惶不可终日，觉得一切的美好都是梦，哪天一觉醒来就没了，她大学学了自己并不擅长的金融，毕业后进苏氏为家族鞠躬尽瘁，就是怕这个梦醒了，直到她知道自己才是苏家真真正正的大小姐时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跳梁的小丑。
文艾姗看着快要发疯了的苏雯嘉：“明白了吗？”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苏雯嘉眼睛发红，眼里全是恨意，“妈妈去世以后，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打破我对这个家的向往！”
“因为我就是你！”文艾姗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现在的想法、感情，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害怕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让苏家知道，你会在苏家待不下去，你怕一个人生活！怕别人看不起你！怕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水中花！你宁愿折磨死自己也不愿意面对你就是个可怜虫的事实！”
“别说了！”苏雯嘉彻底崩溃，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文艾姗叹了口气，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这个10年前的自己怎么想的了。
文艾姗拖着伤腿，慢吞吞地回卧室：“你自己冷静冷静，想好了给我答复。”她拧开门把手：“对了，你今天从中午到现在没有和家里联系，苏家没有一个人过问，连个电话都没给你打。”她说完，关上门，没看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女孩。
第二天一早，文艾姗顶着熊猫眼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哎哟我去！大清早的吓唬谁呢！”
女鬼抬起头来，正是一夜未眠的苏雯嘉，她现在真和女鬼差不多，面色憔悴，黑眼圈、眼袋、红血丝一样不少，头发被自己揉成鸡窝，显然是纠结了一晚上。
“我想明白了。”她声音哑的吓人：“你帮我吧！”
文艾姗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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