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艺术家精彩绝伦的奇思妙想总会带给人层出不穷的惊喜。
梁立尧小心地将盘子里的牛排切好再递给对面的汤初心，烛火后，她幸福的笑颜是他永远追逐的方向，他庆幸自己还能找回她。
汤初心接过梁立尧为自己切好的牛排，放下后又双手托住两颊，看着梁立尧娴熟地切着自己那份牛排，“老公，我发现每次你一来我都感觉自己会变成一个废物。”
梁立尧头也不抬，“我老婆可是最厉害的设计师怎么会是废物。”
“可是你再这样下去，我真怕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废物。”
想起他在这边的日子，汤初心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就连起床穿衣洗脸刷牙这样的日常小事他都一一为她代劳，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来形容实在是再贴切不过，汤初心想想以前没有他的日子自己也是超人般的无所不能，自从遇到他，她的无所不能一点一点被蚕食掉，这种感觉搅得汤初心快疯了，想要挣脱却又无法自拔的享受其中。
梁立尧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哀怨的汤初心，勾动唇角，“那也是我的废物，我自己养的，不嫌弃。”
“这些你都跟谁学的？”汤初心撅起嘴，那个她印象中一本正经的谦谦君子此刻荡然无存。
“我不是说过了，见到你之后自动解锁的高级技能。”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潜在功能。”
“你老公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功能，希望你继续开发，有惊喜哦。”说着，梁立尧居然还朝汤初心眨了眨眼，天，简直要命！
汤初心已经开始怀疑面前的这个梁立尧真的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梁立尧吗？
汤初心忍不住扶额轻叹，有点头疼。
不想理会他的自卖自夸，汤初心叉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鲜嫩多汁，味道好极了。
“对了，说正经的，你这次跑过来，又不是周末，医院那边没问题吗？”
据汤初心所知，医院一向是个不得闲的地方，尤其是他们外科，他这么突然跑过来真的不会影响工作吗？
梁立尧嘴角浮上一抹狡黠，“我要是失业了你可得养我。”
没想到平时正儿八经的梁立尧对任性耍赖这一套居然信手拈来，要说他没练过恐怕没人能信。
“我不管，反正以后你要再过来必须先经过我同意。”
梁立尧来看她她当然高兴，可是十多个小时的航程不是开玩笑的，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只为了见她一面，陪她几个小时，回去后他还要上班，医生的工作本就不同于其他，容不得半点马虎，汤初心不忍心让他为她如此奔波操劳。
“下次我带耿耿一起来。”梁立尧笑笑。
汤初心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别带他了，耿耿还小，坐那么久的飞机不太好。”
十多个小时的航程，连大人都未必吃得消，更别说他一个根本坐不住的小孩子。
汤初心想见儿子又不忍心让儿子长途跋涉受罪，在这边的课程又是全程无休，她根本走不开，想想这些，汤初心心里挺不是滋味。
“想儿子了？”梁立尧提起醒酒器为汤初心的杯子里添了一点红酒，“放心吧，那小子在家过的可开心了，一大堆人排着队宠他。”
“他都被你宠坏了。”
“宠坏了也是我儿子。”
汤初心忍不住笑出来，或许，幸福就是这般模样吧。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月，梁立尧被拒绝数次之后又一次向汤初心提出申请。
已经好几次，他差点忍不住买机票，想起汤初心说过要她同意才行的话，最后只得悻悻地收起手机。
这次，没想到汤初心居然爽快的答应了，梁立尧兴奋得像个大孩子，手忙脚乱的拿着手机赶紧订机票，好像他晚一分钟机票就没了似的。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乐得找不着北的男人，汤初心也跟着笑起来。
男人，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成熟稳重，心里，始终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漫步在米兰街头，有微凉的风，梁立尧将汤初心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经过一家纯手工匠人鞋店，汤初心不经意往橱窗里一瞥，只一眼，她的目光便再也无法挪开，那双银色高跟鞋犹如锁链般将她牢牢锁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别致且如此搭调的鞋，汤初心的脚像生了根一般牢牢抓住地面再迈不出一步。
顺着汤初心的目光看过去，黑色绒面桌布上是一双银色缎面的细高跟鞋，鞋面除了几颗莹白珍珠自外侧延伸至鞋尖外再无其他多余缀饰，光洁的缎面泛着温润微光，细跟顶部镶嵌了一朵盛放的银色马蹄莲，一切浑然天成，她终于找到一双能与之匹配的鞋，那种即将圆满的激动心情汤初心不知该如何表达，橱窗前的她激动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然而，老板说那双鞋是非卖品。
不管他们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板都不为所动。
两个人在店里磨蹭了很久，老板也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但是一说到那双鞋，老板的态度依旧坚决。
从店里出来，汤初心在橱窗前流连了许久。
看到，是缘分，得不到，或许是缘分还不够吧。
汤初心自己安慰自己。
好可惜，就这么错过了一次完美的机会。
梁立尧牵过汤初心的手，“别这么不开心了，一双鞋而已，或许还有更好的，笑一笑啦？”
虽然他不懂那双鞋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她如此喜欢，但她此刻的失落他看得比那双鞋更为真切。
老板铁了心不卖，他们也没办法。
汤初心长叹一口气，“算了，走吧。”仰起脸冲梁立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看你这么不开心，告诉你一个秘密。”梁立尧边走边说。
还处在失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汤初心对他口中的秘密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只是嘴里不忘配合他，“什么秘密？”
梁立尧特别刻意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神秘的把头凑到汤初心耳边压低声音，“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什么呀？”汤初心不以为意，她只当他是为了哄她开心随口胡诌而已。
此刻，再大的惊喜恐怕都敌不过橱窗里那双得不到的鞋。
见她如此心不在焉，梁立尧有种挫败感，那是他筹划了好一段时间的，她居然这样敷衍，梁立尧扳过汤初心的双肩，郑重的说：“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等你学成归来后就知道了，很值得期待哦。”
看他这般认真的模样，汤初心终于笑了。
“这么神秘？”
“当然。”梁立尧总算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蓬松的发。
不曾想，汤初心却来了劲，“要不你现在通通都告诉我吧，不然我更不开心了。”
梁立尧想了一下，看着怀里眨巴着眼的汤初心，面露难色，“如果你要这样的话，那我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汤初心嬉笑道：“什么非常手段？”
梁立尧凑到她耳边坏笑：“一会儿回家你就知道了。”
夜幕初降，相互依偎的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米兰为期半年的学习就将结束。
汤初心给梁立尧下了禁足令，不许他再来看她，只因接下来的两个月她根本没时间陪他，她需要全身心投入到“□□”设计大赛中。
这项赛事是他们的主导师o和米兰某著名设计机构联合发起的，这次比赛虽然是小范围的，但影响力不容小觑。换言之，这次的比赛对汤初心来说相当于是对她这半年来学习成果的检验，可以说是毕业设计，但又比毕业设计隆重许多，如果能在这次比赛中获奖，她将得到进驻该设计机构的绝佳机会。
和其他参赛者不同，汤初心并不是奔着进入该设计机构，常驻米兰从来不曾是她的期望，看清自己的实力，找准自己的位置，这些对汤初心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这次比赛恰好是个机会。
除了保持每天中午的视频通话，汤初心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准备参赛作品上，从选定方向到确定主题，汤初心忙得昏天暗地，有一阵，汤初心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总感觉体力不支，特别累，要换做以前，哪怕在她同时做好几个设计的时候也未有过这般疲惫虚脱之感，汤初心想，或许是压力太大了才会这样的吧。
不管是什么理由，汤初心都顾不得，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奋力往前。
这段时间，梁立尧并没有比汤初心好过多少，医院突然忙得不可开交，经常凌晨才回家，耿耿一连在窦家住了好多天。
这天梁立尧终于得了休假的机会，估摸着汤初心应该起床了才给她打了电话，她正在刷牙，说还要赶着去交设计稿，没说几句就挂了。
设计稿通过后汤初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段时间着实太累，汤初心想着今天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准备洗澡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愣了一下，然后披上外套匆匆出门去了。
设计确定后制作就简单多了，接下来的日子汤初心跑了很多布行，一天天将自己的设计立体呈现出来，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倾心而成。
比赛截止那天，汤初心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作品送到指定地点，出来时居然遇上蒋卿和吴瑄。
“卿姐！”汤初心忍不住从背后叫住蒋卿，看着面前风采依旧的蒋卿，汤初心唇齿间竟有一丝无法忽视的颤抖。
这一句卿姐她已经生分了好多年。
蒋卿应声回头，先是一惊，然后展露笑颜。
“初心，好久不见。”
汤初心快步来到蒋卿面前，一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卿姐，再见到你真好，上次遇见吴瑄本想着可以见见你的，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吴瑄有跟我提过。”蒋卿笑笑。
终于，汤初心还是忍不住上前和蒋卿拥抱，这个拥抱迟了太久，当初她不敢，这次，她不想再错过，这个待她如亲人一般的女人。
汤初心从来不敢想，当初如果不是蒋卿的话，今天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卿姐，当初，我那么不负责任的离开，真的很对不起，你一定很生气吧。”汤初心一直没有忘记当时她对她说她要离开时她压抑的怒火。
蒋卿故作生气的点点头，“嗯，快被你给气死了。”
她费尽心思为她铺好了路，她却临阵逃脱，她能不生气吗？
“卿姐，对不起。”
“好啦，别再说对不起了，看到你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卿姐，当初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今天我会是什么样。”
“好啦，对不起和谢谢的话我不想再听了，你要真心拿我当姐姐就好好陪我喝喝下午茶怎么样？”
“好。”
蒋卿一直没提的是，其实当时汤初心走后不久她就已经知道她的消息，报纸上的照片她一眼便看出那是她设计中惯用的手法，虽然没有署名没有任何书面提及，她就是知道，那是她，这个圈子，她想找个人并不难，知道她在袁卓后才真正放心。
即便她离开她，她也希望她能好。
比赛结果要等两天才能出来，汤初心已经一早定好了回国的机票，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家，无奈他们的结业典礼和公布比赛结果是放在一起的，汤初心只能再多等两天。
这两天，汤初心也没闲着，蒋卿带着她去了几家很私人的布行，在行业里都是鼎鼎有名的，没有熟人介绍恕不接待的那种，汤初心跟着蒋卿又学到了不少新东西。
时隔多年，哪怕她已不再是她手下的员工，她依旧待她如亲人般毫无保留，汤初心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在她懵懵懂懂踏上这条路时能遇到蒋卿这样的明灯指引方向，她记得她对自己的每一句教诲，这些在离开文瑞之后她依然受用。
毕业典礼是以小型酒会的方式进行，和汤初心一起参加学习的人并不多，却也来自世界各个地方，在酒会最后o会公布“□□”的比赛结果，大家无不对那一刻翘首以盼。
汤初心身着自己设计的修身型黑色晚礼服，缀满珠片的挂脖和后背的镂空设计相得益彰，优雅而端庄，一进场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尽管如此，汤初心还是落落大方的挑了一杯饮料，然后趁大家不注意时再悄悄移到不显眼的位置。
大致是太兴奋的缘故，在飞机上的十多个小时汤初心居然一点睡意都没有，飞机飞行的轰鸣声她竟觉得那也是美妙的。
然而，这样的精神头她并没有坚持太久，再加上近来特别嗜睡，刚下飞机她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等行李的时候如果不是给梁立尧打电话报平安她肯定能在座椅上睡着。
本来说好的梁立尧来接她的，可是他说医院安排了手术，他实在走不开，所以特别委托了窦筱来接她，这会儿，她早已经等在外面，可她的行李迟迟没出来，是以挂掉窦筱的电话后她也有些急了。
机场的电子屏幕上还在播报着最新的新闻资讯，汤初心抬头看了一眼超大的电子屏幕上那两套360度展示的礼服，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再看看自己手机屏幕上两个男人明媚的笑容，汤初心觉得拒绝米兰优渥的条件选择回到这个她熟悉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管她身在何处，这里都将是她心的方向，现在，她终于又回来了。
生物钟是个强大的敌人，加上长时间的飞行，汤初心一上车便坚持不住了，系好安全带之后便沉沉睡去。
被人叫醒时，汤初心第一眼看到的是好久不见的苏小斐，脸上圆润了不少，这半年来都只能在视频里看看她，现在终于见着活生生的苏小斐，汤初心激动得一把将她抱过来，险些忘了她的大肚子。
等汤初心下车后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自家楼下，而是华驰的大门口。
“筱筱，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汤初心回头问驾驶室里的窦筱，不是说好了直接回家的吗，怎么跑酒店来干什么。
苏小斐嬉笑道：“为了欢迎我们美丽的汤大设计师载誉归来，我特意在这里为你办了欢迎party！怎么样，有没有很开心？”苏小斐满脸期望的盯着汤初心疲惫的脸。
汤初心无力的搀过苏小斐，“走吧。”
就算此刻她困得快要就地躺倒她也无法辜负苏小斐这番盛情，不是吗？
挺着这么大个肚子给她办的欢迎会，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拒绝，不是吗？
“这还差不多。”苏小斐得意的冲窦筱递了个眼色。
窦筱喜滋滋的把车钥匙给了迎过来的泊车师傅后也赶紧搀扶住苏小斐另一只手臂，“哎呀，我没事，你们别这么紧张。”
看着汤初心和窦筱这一边一个，苏小斐又气又好笑，她只是怀孕了肚子大了，又不是七老八十，她们至于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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