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那脸上的自信和骄傲是汤初心从未见过的，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廖茗馥吧，骨子里就有的傲气。
“能遇到你这个对手是我的幸运。”
“这话我不反对，不过你可以让自己更幸运一点。”
“你真的觉得我应该去意大利？”
“我是有私心的，我是希望我可以赢得更漂亮！”
“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犹豫对不对？”
廖茗馥点点头，“你是个很优秀的妈妈，就算为了你儿子，你也应该让自己成为更值得他骄傲的母亲，而不是在未来让他自责是自己阻碍了你的梦想。”廖茗馥顿了顿继续说道：“汤初心，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不要辜负了爱人的良苦用心，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跟随自己的初心，你追求的目标永远是他目光的方向。”
“……”汤初心沉默，她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不止一次，他鼓励她要追寻自己的梦想。
“实话跟你说吧，为了这事他特意找过我，不过你可别误会，他这个人我算看明白了，不管是脑子里还是心里，想的念的，除了你还是你。你好好考虑，可不要给我机会让我笑得太猖狂。”廖茗馥故作严肃。
汤初心噗嗤一声笑出来，“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
“我不就是？”廖茗馥无所谓的耸耸肩，美人耸肩，看起来格外亮眼。
这一餐，两人特别开心，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惬意犹如窒息前突然畅通的呼吸，没有比这更神奇的美好，这么多年两人在同一个公司却始终形同陌路，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几乎零沟通，如今总算放下成见，真好。
两人吃完饭出来取车时遇见谢骞，看到汤初心时谢骞明显很吃惊，他闪躲不及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丝丝惶恐，有种自己做坏事被发现的窘态。
谢骞望了一眼刚刚离开的那辆黑色轿车，满面愁容，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后才笑脸迎向两个女人。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谢骞匆忙借口离开。
这不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换做平常，就算有很重要的事也会保持该有的风度从不会表现出如此的亟不可待，汤初心总觉得谢骞最近怪怪的，想到他那晚说得不清不楚的糊涂话，汤初心果断叫住他。
等廖茗馥走后，两人去了旁边的茶饮店，刚坐下，梁立尧的电话便打过来，谢骞瞟了眼汤初心放在桌上的手机，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拿过手机，看着谢骞转身的背影，汤初心心里突然有点难受，这个英挺伟岸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落寞不堪，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她终究是希望他能幸福，而眼前的谢骞，她完全没办法把他和幸福二字联系在一起。
手机还在响，汤初心从谢骞的背影收回目光，接起电话。
“妈妈！”是耿耿清脆可爱的童音。
“嗯。”汤初心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儿子就是她的太阳，温暖风雪，融化冰霜。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耿耿可想你了。”耿耿在电话那头撒娇。
真的是他想她才打的电话吗？
确定不是某人自己想她又不好表露而幕后指使？
听着手机里梁立尧的悄声指点汤初心忍不住在心里说着幼稚，嘴上却还是温柔的哄着耿耿：“妈妈很快就回来，你在家乖乖的，要听话哦。”
“我可听话了，爸爸做的菜可好吃了。”耿耿故意把“可”字的音拖得老长老长，极尽所有力量来炫耀，他给自己找的爸爸太棒了！
汤初心笑着点点头，然后温柔的说：“耿耿乖，把电话给爸爸听。”
刚开始听耿耿叫他爸爸她总觉得别扭，后来听他爸爸前爸爸后的叫得多了，她也渐渐习惯了，偶尔也会顺着儿子的话叫他爸爸。
习惯总是需要时间慢慢培养，汤初心挺满意自己的适应能力，短短的时日里，她习惯了听耿耿叫他爸爸，习惯了每天有他拥她入眠，习惯了他每天的早餐，习惯了生活里多了一个人。
汤初心正想得一脸醉意，惊闻手机里传来梁立尧充满笑意的声音：“初心？”
赶紧摸摸自己的脸，有微微的发烫，镇定之后认真的说道：“我刚遇到谢骞，想和他说点事。”
以她的性格，有条件解惑时她绝不会放过，梁立尧应该猜得到她迟早会找机会向谢骞问个清楚明白。
原本这事汤初心就没想过要瞒着他，准备回家再和他说的，恰好他打电话过来了就索性先告诉他，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私下和谢骞见面他会不会不高兴，但她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算是向我报备吗？”从他的口气中不仅没听出丝毫生气或者不悦，反而多了一丝不可名状的得意味道。
报备？
他这是自信吗？
汤初心笑出来，暗忖果然是个自恋到极致的人，便顺着他的意思回答：“是。”
“那批准了。别忘了家里有两个男人等你，不许在外面逗留太久，早点回来。”
更得意！
莫名的，汤初心觉得“家里有两个男人等你”这句话直戳心窝，怎么可以那么好听！
“遵命。”
知道有人在家等你回来，汤初心感觉一股暖流蹿遍四肢百骸，暖暖的，甜甜的，想要迫不及待的投奔回那个小小的房子里，这就是家的魔力。
放下手机，汤初心脸上的幸福笑容久久不能平息。
谢骞回来时，桌上多了杯半透明饮料，看着杯子里散发着怡人香气的薄荷水，谢骞心里不住地泛起阵阵难过，钉锥之痛直指心尖，她居然还记得自己喜欢什么饮料，这么好的女人，为何当初不知道珍惜！
“谢骞，我们还是朋友吧？”汤初心看着发愣的谢骞问道。
她是了解他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记得，有些东西刻进心里便再也无法清除。虽然他没说，她也看得出，他心里有事，并且绝不是小事，她太了解他，汤初心深知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她不希望自己面前这个男人陷入那种绝望，如果可以，她想要拉他一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谢骞不解，他们不是说好了还可以做朋友，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那你有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汤初心直直的盯着谢骞。
想着家里的两个男人，汤初心不想顾左右而言他，只想快点搞明白谢骞到底怎么了，然后可以飞奔回家。
被汤初心看穿的尴尬，谢骞牵强的勾了勾唇角，“我没事啊，我很好。”
突然很反感这种自以为是的掩饰，汤初心□□裸的揭穿他，“你骗不了我。”
“……”谢骞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一点一点凝固起来。
果然，还是没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她太了解自己，甚至超越了他自己。
“这是你自己的事本来我不应该问，我知道这事很困扰你，那天你喝醉后确实说过一些话，为此我也觉得很困扰，所以，我想知道得更清楚明白一些。”
这些天她确实常常会想起他的那些胡话，似懂非懂，有点好奇，有点惧怕，她不敢去妄加猜测更不敢去肆意判断，就像眼里进了沙子，硌着很不舒服。
“……”谢骞依旧沉默，心里恼恨那晚自己真的说了不该说的，喝酒真误事！
“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那可不可以和我说实话？”
“初心，我……”谢骞欲言又止。
这样的事他怎好在汤初心面前娓娓道来，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前妻。
久久的沉默，汤初心似乎看到了那些生气一丝一丝从谢骞身上抽离，她想象不到此刻他内心是怎样的痛苦挣扎，只是看着眼前气若幽魂的男人，汤初心突然有点心软，自己这样咄咄逼人会否真的太过分？
他不愿说是否因为她不适合知道？
一口凉凉的椰汁入口，汤初心瞬间精神了许多，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
此刻的谢骞让她有点自责，没人愿意别人窥探自己的秘密，这种强拧人脖子的行为太可恶，自己此刻竟是这般丑陋不堪。
没想到此时谢骞却开了口。
“刚才，我见的那个人，是医生……”
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回家路上，汤初心一直在想谢骞的话，他已经那么笃定，她还是不能相信，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耿耿该作何解释？
在停车场，汤初心在车里想了很多，直到收到梁立尧的短信她才恍惚着回家。
耿耿刚刚睡下，梁立尧在卫生间洗耿耿刚刚换下来的衣服，站在洗面台前，双手沾满了泡沫，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汤初心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滑落眼角。
看到汤初心莫名其妙的流泪梁立尧慌了，赶紧冲了手上的泡沫拿过毛巾为她擦拭，心疼地问：“怎么哭了？”
是不是谢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伤了她的心？
汤初心讨厌现在的自己，变得敏感又脆弱，动不动就克制不住的掉眼泪，尤其是在梁立尧面前，以前她很少流泪的，再多的委屈和困难她都能自己一个人吞咽，怎么现在就坚持不了了？
“想你了。”汤初心带着泪眼微微一笑，孩子气的钻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他。
梁立尧咧嘴一笑，轻轻抱过她瘦弱的身子，温柔的轻抚她的背。
良久，汤初心在他胸前的衣衫上蹭了蹭眼泪，然后从他怀里抬起头，“我去看看耿耿。”
梁立尧笑着揉揉她的短发，然后放开她。
耿耿睡得很香，小鼻子一张一翕，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汤初心轻轻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拉过他稚嫩的小手，肉乎乎的，摸起来特别舒服，就是这个小家伙支撑着她熬过了那么多无法想象的艰辛，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梁立尧，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现在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她不敢去想。
梁立尧没有问她和谢骞都说了些什么，也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她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
晚上，汤初心没心思画图，早早的便洗了澡躺到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谢骞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梁立尧说，梁立尧洗完澡刚一坐到床上汤初心便乖顺的靠拢过去。
“你怎么不问我见谢骞都说了些什么？”
像只温顺的小猫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不想勉强你。”梁立尧温柔的摸了摸汤初心的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汤初心只是随口一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这种感觉，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而已。
“比你早一点点。”梁立尧点点头。
什么？他真的知道？
汤初心一个鲤鱼打挺从他怀里坐起来，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你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梁立尧点点头，“前几天我在医院病例室找一个病人的病例档案时无意中看见他的病例。”
“真的不能治了吗？”
看谢骞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就知道这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汤初心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嗯，几乎没可能。”梁立尧蹙了蹙眉。
汤初心长叹一口气，重新靠上他的胸口，双手拿过他的手把玩，修长白皙的手很好看，手指抚过他手上早已愈合的伤口。
过了很久，汤初心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烦恼。
“立尧，你觉得，耿耿的事该不该让他知道。”
这事她在见完谢骞之后一直在想，告诉他，她舍不得，不告诉他，她又很担心，当初决定生下耿耿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你决定就好，我听你的。”梁立尧轻轻拍了拍她的双手。
“耿耿现在叫你爸爸，我想听你的意见。”
“如果你想告诉他，我不会反对。”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耿耿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尚能待他如斯，可想而知在他心里他是爱这个小孩的，这些日子，他们之间已经培养出深厚感情，如果现在告诉耿耿他其实还有个爸爸，那对梁立尧来说未免有点残忍。
“本来就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他是耿耿的生父，现在又遇到这样的状况，如果还瞒着他，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不会把耿耿从我身边带走？”
从始至终，这才是汤初心最担心的。
“你觉得谢骞这个人怎么样？他能做好一个好爸爸吗？”
“肯定没你好！”汤初心不假思索便回答道，她没见过谢骞做爸爸的样子，她不敢妄加揣测，倒是梁立尧她可以拍胸脯的打包票，绝对好爸爸一个。
这是汤初心的真心话。
听到汤初心对自己如此肯定，梁立尧不禁咧嘴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你还怕什么？”
“你的意思是……”
“他有权利知道。”
“万一他要抢走耿耿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帮你的。”
“立尧，我好矛盾，看着谢骞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忍心再瞒着他，可是让他们父子相认，我又怕会失去耿耿，假如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瞒着他们，那未来某一天如果耿耿知道了真相肯定会怨我，我该怎么办？”
“傻瓜，这事不急，你慢慢想。”
“还好有你。”说着，汤初心撒娇的在梁立尧身上蹭了蹭，隔着背心也能感觉他胸口烫烫的，汤初心坐起来正看见梁立尧越来越红的脸。
“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发烧了？”汤初心着急的伸手去摸梁立尧的额头，刚才只顾着自己，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开始烧得这么厉害了。
见汤初心着急的模样梁立尧又气又好笑，一把抓住她伸过来的手，小有嗔怒的瞪着她：“自己点的火自己灭。”说罢一个俯身便将她压倒在身下。
苏小斐到汤初心办公室时，汤初心正在帮乐洋分析她做的设计方案，苏小斐的突然造访汤初心并不觉得意外，她早已习惯苏小斐这样突然的不请自来，这个点，除了找她一起吃饭，她不会有什么别的事，于是便让她自己先坐一会儿。
汤初心和乐洋两个人沟通得很投入，完全无视一旁的苏小斐，苏小斐见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只好在沙发里玩手机。
新来的助理小妹给苏小斐倒了杯咖啡，苏小斐闻了一下，皱皱眉，让助理小妹重新换了杯白开水，最近帮窦筱代课，工作强度偏大，有点累，闻不得这些稍微浓郁的味道。
汤初心和乐洋讲完之后，乐洋便拿着设计稿出去，经过苏小斐身边时热情的叫她苏小姐，苏小斐也很喜欢她，笑着点点头。
“乐洋现在都能自己做案子了？”苏小斐对朝沙发走来的汤初心问道。
“嗯，她很有天赋。”汤初心边走边拧手上的杯子盖子。
苏小斐打趣汤初心，“是名师出高徒吧？”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没课吗？”汤初心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把水杯放到茶几上。
苏小斐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筱筱回来了，我自然就轻松了。”
“她不远万里飞去给萧铮过生日这么快就回来了？”汤初心淡淡的问，一切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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