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下
这句又娇又脆的‘泉一哥哥’真是喊进了涌泉堂堂主的心坎里。自从他上了三清山，别说青梅竹马，那是连半个软妹子都没见到过，清心寡欲的程度堪比五岳那群秃驴。
什么？你说师叔祖？泉一看了眼在后方与瑁阁主比肩而立的毕彩阳，反射性地抖了抖，于是愈加耐心地安慰起了青梅竹马，“小花妹妹，莫要难过了。先来说说，花叔花婶他们是怎么回事？”
鲛女不作声，眼角尚带着抹嫣红。
“花姣。”反应过来的泉一及时改口。
翠尾换了个方向摆动，鲛女撅了撅嘴，“是花姣妹妹啦。”
“好好，我知道了。”
……
站在这一人一鱼后头的毕彩阳，陡然间就觉得，她貌似是被强行喂了一大口狗粮。常言道，坏人姻缘遭雷劈，师叔祖掂量了下自个儿这娇弱的小身板，决定眼不见为净。但，这并不妨碍她找同盟队友增进下感情撒。
素色道袍的女子贼兮兮地瞄了眼身侧之人，模仿鲛女的语调，捏着嗓子道，“森森哥哥！”
瑁森诧异地回头看她。
嘿嘿，小样儿，吃惊了吧！喊句阳阳妹妹来听听啊！毕彩阳心下正得意，便听到一记轻咳。
“毕道友，还请自重。”
师叔祖撇了撇嘴，“没情趣！”
……
再说回泉一，好歹是清修多年的一堂堂主，当众打情骂俏这种事情真要让他干，也是干不来的。一人一鱼纠正完姓甚名谁后，遂言归正传。
原本，花姣一家居于三清山下的洛水村。多年来，始终是自给自足，衣食无忧。而及笄后的花姣，出落的更是亭亭玉立，上门求亲的人能从村头排号到村尾，也因此得称洛水村村花。
讲到此处时，花姣拢了拢如云的鬓发，耳际晕染开的绯红隐约可见。
然，她的狗子哥哥明显不解这股风情，“接下来呢？”
媚眼抛给瞎子看，花姣只得悻悻道，“约莫是在五月前，下了场暴雨。天晴过后，我路过江边，拾了只足足有五十两重的大螃蟹。”
泉一扶额，别人家的姑娘顶多囤条鲤鱼或者养只小白兔，唯独自个儿的青梅，那是途经江边都能抗只大螃蟹回家的存在。
五十两！
毕彩阳抬手比划了下大小，随后咽了口唾沫接道，“芙蓉蟹，蟹酿橙，鹿尾蟹黄……”
“对对对，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鲛生难觅一知音，花姣捣头如蒜。
泉一：“……”
瑁阁主：“……”
留意到几人的视线，洛水村村花方才眨了眨眼，语调重归轻声细气，“我都跟阿娘商量好隔日吃螃蟹了。结果当夜，这只螃蟹就变成了个蟹精，还将我掳了来。”言语间，不乏是没吃上螃蟹的惋惜。
泉一：“……”
“那你这鱼尾？”出于对芙蓉蟹的惺惺相惜，师叔祖问道。
花姣索性让翠尾没入潭内，“据说，这只蟹精有一法宝，不仅能翻江御水，还能把普通人给变成海妖。”
“把普通人变成海妖？”涉及到专业部分，瑁阁主出声了。
泉一拧眉，“这不可能，人与妖之间，血脉之力尽不相同。区区蟹精，如何能使普通人化为海妖。”
“泉一哥哥，难道你认为我是在骗你吗？”花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他。
青梅竹马多年，花姣确实未曾露过半点非人的端倪，泉一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眼瞧着又要被喂粮，毕彩阳抢先一步问道，“花姣姑娘，能不能详细说说你是如何变成鲛人的？”同样非人的师叔祖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
“起初，尚无任何异常，这蟹精对我看管并不很严。你们也看到了，这个水下洞窟，是可供常人呼吸的。但每到入夜，他都会前来取我小半碗血。如此反复半月，我的腿上竟是渐渐生出了鳞片。期间，试了各种方法，却越长越多，直到完全变成鱼尾。”花姣揭开荷色的软绡，腕间郝然是道道交错的疤痕。
“小花……”
鲛女虽是未提及用何方法，但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血肉之躯上生出的鳞片，又岂是轻易能除的。
瑁森沉吟了片刻，问道，“这蟹精现下可还有继续取血？”
“取，但是从我化了鱼尾后，便从一日一取换成了三五日左右一取。不仅如此，我生了鱼尾能自由出入此地后发现，这只蟹精还在不断的掳人。甚至，我阿爹阿娘也被带到了这。”花姣指了指水潭，咬唇道。
泉一震惊，“花叔花婶难道也变成了……”
花姣避过他的目光，“我等会领你们去看。”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泉堂主下山，用歌声引他前往此地的？”瑁阁主问道。
“只要不离开文曲江，这蟹精平日也不多搭理我。每到月圆前后，他都会命令我用歌声召人下水。我，打又打不过他，只能照做。前天泉一哥哥在江边捕鱼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他。剩下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啦。”说完，花姣悄悄看了泉一一眼。
毕彩阳顿时意会，想了想，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莫非，每个入梦下来的人你都要那啥才能喊醒吗？”她努了努嘴，隐晦地暗示道。
泉一好奇，“那啥？”
“才不是！”花姣横了她一眼，不肯再多言。
师叔祖看向身侧之人，很是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
瑁阁主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为之所动。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阿爹阿娘。”花姣显然是不欲再讨论这个话题。
早些年，泉一寄宿在洛水村的亲戚家时，花叔花婶对他还是相当照顾的，眼下这般状况，自然是义不容辞。
“走。”
毕彩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潭水，“令尊所在之处离此地远吗？”
“不远，从水里走的话，穿过三个潭口就到了。泉一哥哥不必担心，我带你过去。”花姣盈盈一笑道。
三个潭口还不远？祖师爷在上，她怕是要成为古来第一个淹死在水里的人参精了。师叔祖尝试着气运丹田，尔后悲哀的想道。
既已确定了方向，鲛女率先纵身入水。这一动作间，光滑如玉的美背以及一小节荷色丝带亦随之露了出来。
泉一本就离她极近，可谓是遍览全景，当下怔在原地，瞠目结舌道，“小花，你……”
“泉一哥哥，怎么啦？”花姣扶在潭边，丝缎般的长发拢至身后，软绡领口又深，暗藏的玄机着实一言难尽。
正人君子惯了的泉堂主反应过来，当即挪开目光，艰难道，“你，这衣服……”
“你说这个呀，我化成鱼尾的时候，它就跟着我啦。”花姣扯了扯身上的软绡，不以为意地答道。
这厢，毕彩阳正打算喊住泉一解决问题，就欣赏到了谭边的‘美景’。她眼疾手快地探出袖袍挡在了瑁森的眼前。啧！成天想着吃独食！你不给我看，我也不让你看！
考虑到身高问题，师叔祖还格外贴心地踮起了脚尖。
瑁阁主：“……”
出乎毕彩阳意料的是，被这么一拦，身侧之人居然没发火，还顺势握在了她的腕间。
过肩摔？小伙子很有想法啊，尽管来！师叔祖张开马步，积极备战。
然而，一枚湖色的圆珠落在了师叔祖的掌心内。
这是？
“避水珠。”似是听到了她心中所想，瑁森神色淡然地道。末了，又再加了句，“戴上即可，无需施术。”不等毕彩阳回神，他已然松手朝水潭走去。
繁花阁的库房，不是挺丰满的么？
师叔祖拈起链坠处，扎起的一截断口，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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