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修
涌泉堂镂金雕花的大门外响起一阵极富节奏感的敲门声。
“何事?”
一瞬间,那个在面对自家师姐时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的毕掌门,已是恢复成了最初低沉而略显肃穆的腔调。
顿了顿,堂外的泉三抬高些许音量答道,“掌门太师傅,繁花阁的信使已到,您……”
不等泉三说完,毕掌门便出言打断,“你先去前堂安置,我随后就到。”
待到堂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他才转过头软糯糯地继续道,“师姐,瞧瞧你这下巴都尖了!不行,得吩咐膳堂再多加几道菜,咱们好生补补!”
……
想到自己近两年吃了睡,睡了吃,酷似某种动物的生活,毕彩阳负在身后的手顺势在腰际拧了拧,脑中顿时浮现出一盘喷香油腻的烤人参画面,遂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状,毕掌门甚是满足的蹭了蹭绿绸裙的女子,随即扬长而去。
而站在旁边的涌泉堂堂主,继续持眼观鼻鼻观心的背景状,任凭是谁数十年如一日的体验着这对师姐弟人里人外的模样,估计也很难有动于衷……
“凡人,跪安吧!本师叔祖起驾回堂也!”
泉一:“……”
一夜无话。
隔日再清醒之时,殿外已是传来了泉三刻板守礼的问安,“师叔祖,该起身了,掌门太师傅正在前堂等您。”
反正殿内无人,师弟常念叨着的端庄典雅也用不上,毕彩阳索性赤足下了榻,执起方桌上摆好的一管白玉紫毫,撩起道袍就顺势往自己的下半身探去。
不一会儿,淳阳殿中已是传来阵阵婉转暧昧的低吟,若是凝神细听,竟是还伴随着噗哧噗哧这般细微的水声。
饶是泉三已经习惯了师叔祖的“好胃口”,此时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殿内到底藏着的是何方妖孽!他先前分明已经示意了掌门太师傅正在前堂等候,现下竟是还敢缠着师叔祖白日宣淫再战数百回合,真真是不知羞耻!
动静越来越大,一身藏蓝道服的俊秀青年也不知是想到了何事,素来淡定的面容上飞起了两朵红云,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再退数步。
什么?让他再通传一次?
别开玩笑了,扰了师叔祖的雅兴,估计他还得把自己扒光了亲手奉上来赔罪!
师叔祖在教内的地位辈分暂且不记,以他入教十数载来说,就从未见过掌门太师傅与师叔祖之间起过争执,更别提这淳阳殿内大大小小的美人都是由掌门太师傅亲手筛选的,莫非……外间传言,太师傅爱慕师叔祖是确有此事?
“嘎吱嘎吱……”红木软榻不堪重负的响动从虚掩的殿门内传了出来。
摊上如此花心急色的师叔祖,还得为她搜罗美人,保守秘密,怪不得掌门太师傅整日不苟言笑……
素来安分寡言的泉三,脑海中一部名为虐恋情深的小剧场正式开播。
这厢,毕彩阳则是慢条斯理地将那管白玉紫毫往身旁盛满清水的木盆里蘸了蘸,紧接着继续捋顺自己那撮根节盘错的长须。
就好比常人每日的洗漱中囊括了束发这一项,安睡整夜后,野山参也是要打理须根的!至于那阵婉转暧昧的低吟,也只能归结于师叔祖身心太过舒爽的感叹句罢了……
对准镜中自己的下半身打量了番后,毕彩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一道荧光闪过,被抚平的须根恢复成了纤细柔滑的双腿,衣摆之下的赤足径直落在了短靴内,俨然又是一副“端庄典雅”的师叔祖形象。
去往前堂的路上,毕彩阳虽是对泉三面红耳赤且敬而远之的模样略感好奇,但也并未多问。
须知这三清教内除去对毕彩阳知根知底的几名元老外,如今便只剩下了两种人。其一,想扑倒她双修或者想被她扑倒的,那么余下的另一种自然就是为把持着清白身闻师叔祖而逃之人。
不容她多想,身前带路的泉三已停住了脚步,藏蓝的道袍微微划过半空,“师叔祖,请。”
毕彩阳并没有刻意地减轻脚步声,所以当她步入前堂内,便迎来了主宾位一先一后的两道视线。
神情略显肃穆的三清教现任掌门立即起身关切道,“师姐,今日身体可感觉好些了?就算是沉迷于修炼也该注意才是!”
“有劳师弟分心了,贫道日后会多加留意的。”尽管并未提前对过台词,但毕彩阳仍甚是配合的答道。
待到这对师姐弟装模作样的又是好一通寒暄后,毕多羽方才侧过身示意道,“师姐,这位便是繁花阁的阁主瑁森,道号瑁晶。”
论起这繁花阁,即便师叔祖百年未曾出山,平日间倒也是有所耳闻的。
淳阳年间,修道之风盛行。
其中尤以三清教、五岳山、天音府、繁花阁这四大派的名气最盛,且各具特色。前者不用说,该教任职最高的两位领导狼狈为奸的事迹隐晦地传遍各地,五岳秃驴,天音好赌;而最末一位正好与三清教截然相反。
若说三清教的师叔祖是万绿丛中一点红,那繁花阁的阁主瑁森则可当之无愧的称为万花丛中一抹绿了,并且繁花阁的入派条件中每年雷打不动的首条就是——容貌下乘者不收。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苛刻的首要条件摆明已经上升到了人参公鸡的地步了,但其阁主瑁森也因此被票选为三界之内男性最羡慕的对象,没有之一。
然而,在这般粉红气息甚浓的环境之下,繁花阁阁主却从未有任何花边绯闻传出,数十年来洁身自好的比五岳山那群秃驴还秃驴……
经过祖师爷早年的“文化熏陶”,毕彩阳自是对此传言嗤之以鼻,她一直坚信着这瑁森要么是不行,要么他的真爱就是个男人!如此人物,必定要擦亮双眼,方可让他现出原型。
短短一瞬,毕师叔祖已有遐思万千,面色上却巍然不动。
由下至上,最先入目的是一件粉底白花的道袍。唔……这显得格外小清新的配色登时让毕彩阳娇躯一震,再延伸至胯间,精致的翡翠玉琏垂坠而下,恰好将引人浮想联翩的腰身勾勒而出,紧接着视线在那条深绿青翠的玉琏上婉转地停顿了几秒。
想来,繁花阁的库房定是相当丰满……
再接再厉,便来到了胸前,道界统一的前襟样式,毫无亮点和新意,如此点评着,师叔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终是挪至对方的脸部。
眉若远山,肤如初雪,唇红齿白,诸如此类话本中的形容词似浮云般飘过,驻留在毕彩阳瞳孔中的只余下一双眼。
疑惑、了然、轻蔑、藐视……
这是怎样的一双白眼啊!
纵然它形似桃花,眸若含水,媚态毕现,但也架不住那微微上翻的眼白啊!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道友可知我意?”
深情款款的话音刚落,身着素色道袍的女子便扯过了繁花阁阁主腰际那条精致的翡翠玉琏,再一个旋身,指尖也平稳地搭在了对方的手腕处。
啧,肤质细腻,肉感上乘,温度适宜……
似是并未察觉到掌下之人那一瞬间的绷直僵硬以及满室的死寂,毕师叔祖已然不疾不徐地用食指摩挲品味着。
就在她打算禁不住再进一步时,美人总算是出声了。
“敢问毕掌门,这是何意?”
被提名的三清教现任掌门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轻咳了下打圆场道,“师姐久居深山潜心修炼,对凡尘中的俗务尚未熟悉,此番不过是见与阁主有缘,方才打算以我教不外传的八卦之术为道友一窥究竟。唐突之处,还望莫要见怪。”说罢,毕掌门心下暗暗为自己的巧舌如簧拍手鼓掌。
放眼道界,在风水玄学一脉的造诣上能冠以精通二字的确非三清教莫属。再者,此女先前的速度……
桃花眸微微轻眯,美人阁主将信将疑地点头道,“无妨,有劳了。”
按理来说,这品了半天合着也该尝出个酸甜苦辣咸了,奈何师叔祖面色虽镇定如常,腹中却满是懊悔。
完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完全就是爪迷心窍啊!
这见了男人的手就下意识过去摸一把的毛病楞是改不了啊!
午膳又想吃卤水凤爪了有木有……
不过嘛,既然美人都同意了,师叔祖也就放心大胆地继续摸下去了。
毕彩阳搭在对方手腕处的指尖开始顺着温润细滑的肌肤而下,五指白皙修长,略显秀气但不女气,掌心纹路分明,却并未含痣。
至此,她的动作顿时一滞。
“道友,可是有何不妥?”
莫不是真被看出了些什么,美人微微蹙眉询问道。
十指不沾阳春水,保养得宜极为美观算不算?
但一联想到对方的身份,毕师叔祖显然不能当场砸了三清教那块镀金大匾额,只得搜肠刮肚道,“这……瑁森阁主名为森,其意为五行缺木,而道友的道号……”
“瑁晶。”
在旁捏了一把汗老半天的毕掌门赶紧接话。
师叔祖赞许的看了自家师弟一眼,点点头继续忽悠大业,“那么这晶之一字,想当然尔就是五行缺……”
得到肯定的毕掌门立刻答道。
“缺日!”
……
这对师姐弟真的不是在故弄玄虚耍着他玩么?繁花阁阁主那双桃花眸再度眯了起来。
接的真是……甚好……
毕彩阳艰难地感慨着,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而从道友纹理分明的掌心内,贫道也观出近日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
“还望道友,不吝赐教。”瑁森眉眼略弯,唇畔似笑非笑的微微抿起,一字一句道。
师叔祖登时被看的通体酥麻,全身只余一个痒字。
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她也的确顺从了心意。
只见素色道袍的女子一手负在了身后,而掩于长袖之下的玉指很是优雅地挠了挠臀部,遂慢条斯理地答道,“道友,贫道得知你近日红鸾星动了。”
……
八卦堂的八一师傅若闻此言,估计是要去跳思过崖谢罪了罢……毕掌门默默地想道。
坑爹呢吧!就算繁花阁不精此道也知晓这红鸾星动明明是星象,难不成他掌心内还长了漫天的星月不成!
然而,繁花阁阁主出乎二人意料之外地执起了毕彩阳的右手,缓缓道,“道友所言极是,瑁森今日前来确是为了你我二人间的婚约。”
“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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