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见,我心爱的少年!

　　男孩子们之间的友谊真的很神奇，他们会因为一场球赛而结缘，因为同一个话题而走到一起，甚至会为了追同一个女孩儿而共同作战。对此，我表示无法理解，或许因为我是个纯娘们的缘故吧！

　　严阳小朋友很听话，来了学校后真的开始认真的和别人交朋友。在找到第一个目标时，他就蠢蠢的直接告诉人家他有心脏病，而那个男孩儿一脸‘关我屁事儿’的表情很好的鼓励到了严阳，接着，，，他们就聊到了一起？我很惊讶，也很感慨，可见有一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好面皮是何等的重要。

　　在严阳一鼓作气再接再厉的努力下，他成功的攻克了班里的大多数男生。你说女生？呵呵，那些女生早就被拿下了，只不过严阳没注意到而已。

　　严阳带着因为兴奋而涨的红红的脸跑到我身边高兴的说着“蓉蓉你说的对，大家都不在意我有病哎！我好开心啊，他们都愿意做我的朋友！”当时我正在仔细地辨认着书上复杂的繁体字，顺口鼓励他“真厉害，这样子阳阳就有很多朋友了！”

　　恩，我觉得我需要一本辞典，这本书里的繁体字好多我都不认识，看着很是吃力。严阳见我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我“蓉蓉，你为什么不和别人交朋友啊？”听到他问，我把脑袋从书里□□，淡定的回他“我觉得他们太笨了！”看着严阳难掩惊讶的眼神我表示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真的去尝试过，不过失败了。那是杜言第一次来我家住并让我发现童真孩童善良纯洁的心的时候，刚刚出任班长的我决定主动去接触班里的小豆丁们。

　　我瞄住了几个看起来聪明一点的小孩子，并且很开心的去找她们玩儿。当然都是女孩子，这么点大的小屁孩儿已经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了。那些粉嫩的小女生们确实不像男孩子们那么调皮顽劣。氮素，她们也真的很无趣。

　　在我陪她们跳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皮筋儿，踢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毽子，以及玩了无数次我担任爸爸这个角色的过家家之后，我沉痛的表示，孩子们干净纯洁的内心真的不是我等凡人能够去染指的。我还是一个人孤独到死吧，让我死在书里吧，这样反而能让我更快活点。

　　严阳睁着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那本像鬼画符一样的书，难以接受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我“蓉蓉啊，你觉得，你觉得我也很，很笨吗？”说完不自信的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绿野仙踪》。

　　我看了眼那本精装的绿皮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你特别聪明阳阳！你没见老师多喜欢你吗？”这我说的也是实话，本人纯属开挂重启再来一次，想当年我一年级的时候连□□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看这种外国童话了，睡美人都是二年级才听我妈给讲的，连书都没看。所以说严阳他何止不笨，他简直就是聪明绝顶啊！

　　额，，看着严阳浓密的头发，我默默地在心底把这个词给划掉。

　　严阳听我夸他，虽然轻松了点却还是有点不自信。因为这孩儿上课学的更认真了，连回家都要带几本书看，虽然我也不知道一年级的课本有什么好一直看的，但不可否认，这孩儿更加努力了。

　　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在这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中，严阳考取了年级第二的好成绩，当然，第一名是我这个开了挂的作弊者。

　　等我拿着写着我名字的奖状回到家准备开开心心过个年的时候，迎接我的是我那已经被‘第一名’这个头衔给冲昏头脑欢喜的不能自已的老妈，以及一桌子不怎么好吃但看起来还凑活的大餐。

　　说起来我妈这个人也是挺虚荣的，上辈子每次我考不好我妈就拿笤帚打我，吓得我一考不好就不敢回家。而且，在我妈眼里我从来都没有考好过，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别人家的孩子’。很遗憾，上辈子的我没能战胜这种生物。

　　下午的时候杜言他妈带着他来我家玩儿。而在了解到我的成绩后，我再一次的明白了天下老妈都一样以及我已经开挂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这种生物的事实。

　　我妈一脸谦虚心里暗爽的和杜言妈炫耀着我的成绩，而杜言妈表面上附和着我妈夸我，背地里一脸阴暗的瞪着杜言，手里握着的书已经卷成了筒状，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杜言传达着一个意思“小兔崽子，小王八蛋！考这么烂！回家给我等着！打不死你！”

　　杜言被吓得赶紧拉着我跑到我房间，关上门，就差去拿俩钉子把门给钉上了。

　　我看着行为夸张的杜言，好奇的问道“你到底考的有多烂啊，能把你妈气成这？”

　　杜言此时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半点平时张狂的样子都没有。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手里的拼图碎片，无力的说道“我考试睡着了，语文卷子大半都没有做，，，，考了19分，，，”

　　！！

　　我忍，，，，实在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语文19分？咩哈哈哈哈哈我当年化学丁点儿不会还考了40分，他语文考了19分？那还不如直接交白卷，干嘛挣扎那么一下？

　　杜言难得的没有炸毛冲上来捏我脸，我犯贱的去逗他“你是不是智商不够啊？”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眼里全是鄙视。

　　杜言终于被我激怒了，蹭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屑的哼了一声，用久违的小鼻孔告诉我“我那是不屑做！那么简单的题我怎么可能不会？”我笑着点点头，满足他那仅剩下一点点的自尊心。

　　杜言羞恼的瞪了我一眼，不服气的坐了回去继续和我玩儿拼图。这幅图是《星空》，在和爸爸逛书店的时候一下子就看中了。只记得当初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被里面男女主角青涩微苦的感情和遭遇所触动，难过了好几天。

　　杜言皱眉看着那个样板画，瞅了半天蹭过来问我“蓉蓉，这几团黄色的球是啥？”

　　“额，，，大概是星星？”杜言听了怀疑的看着这幅画，不能赞同的摇了摇头。好吧，其实我也不怎么会欣赏，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幅画很有逼格。

　　我俩几乎一整个下午都在玩儿拼图，不过并没有拼出来多少就是了。

　　总之杜言妈妈来叫杜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老实说，这种枯燥无趣又烧脑的游戏并不适合躁动不安分的杜言，但神奇的是他居然静下心来陪我玩了一个下午。

　　等杜言带着不舍的小眼神被他妈无情的给拽走后，我回房间去收拾拼图，顺便仔细回想了下杜言。越和他熟悉就会发现我越不了解他，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开始时那个骄纵又爱耍小聪明的小黑包子。这一年他似乎长大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是会耍小性子，可大部分时间里却是聪慧又冷静，看起来比严阳要成熟不少。真是不理解，按照生活环境以及经历来说，早熟的不应该是严阳吗？

　　不过我并没有想太多，每个孩子都会变的嘛，很正常。

　　这个年过得很窝心，除夕夜里爸爸在厨房里掌厨，妈妈在饭厅里摆饭菜。我拿着爸爸的诺基亚给那些长辈亲戚们打电话拜年。这些亲戚们现在见到我时总爱打量我，兴味地说着：看！这就是老张家那个突然开窍的闺女！她以前上个幼儿园都能把书包给扔煤灰坑里偷跑回来，，，，，

　　对此我直接把他们的话当做赞美来听，打电话的时候也作出很亲热的样子说着‘新年好！蓉蓉给您拜年啦！’心里却不以为然，爸爸去世那会儿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现在倒是装的人模狗样的。

　　吃完年夜饭我和爸妈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春晚，现在还没有后来的那种大大的液晶显示屏，春晚里也没有我喜欢的小撒和年轻漂亮的李思思。满脸褶子爱笑的朱军现在的皮肤还很光滑，宋丹丹和赵本山的小品也依然好看，不像十几年后的春晚那样满满的都是尿点。

　　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看了眼专心讨论春晚的爸妈，怎么也想不起来少的是什么。我坐起来，探出身子去拿可乐，无意间看到了爸爸的手机正在响，顺手递给了爸爸。爸爸接过后看了看短信，笑着给我妈念了起来，还乐呵的打字给人家回短信。

　　我突然就想起了穿越前我过得最后一个年。那天晚上家里吃的火锅，明明该是热闹的除夕夜家里却冷淡非常。妈妈苦笑着摆着碗筷说道“别人家过年还需要添碗筷，咱家过年碗筷还剩了一大半呢”，我干巴巴的笑笑。夹起一大片羊肉扔到锅里，看着沸腾的汤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都不懂的妹妹在旁边叫嚷着要吃这要吃那，软糯的童音是这个冷清的家里唯一的活力。

　　吃完饭照常坐到了电视机前，大大的液晶电视画面清晰，音质也很好，却没有给这个家带来半分喜气。老妈熬不住夜，叮嘱我待会儿零点记着去放炮，我看着她难掩疲惫的脸色，默默的咽下了拒绝的话。我根本就不敢去放，听到鞭炮声我都会害怕，更别说亲手去点火了。妹妹高兴地围着我，不知愁的闹着“姐姐姐姐，去放炮，我也要去看，我要看姐姐放鞭炮”我看着她稚嫩的小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小家伙就睡着了，根本没熬到零点。我把她抱回卧室，盖好被子。

　　走回客厅，看着无聊的春晚，独自一个人过着这个寂寞难熬的跨年夜。心里忽然就有些委屈，看着被放在鞋柜上大红色的鞭炮，我觉得好难过，情不自禁的就埋怨起爸爸，为什么离开的那么早。心里的苦涩溢到了眼里，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我咽下嘴边的哽咽，眨巴眨巴模糊的双眼，把那些没用的难过都抛开。

　　这时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显示着‘安静的美男子’。

　　想起景岩跑到我身边不讲理的抢走我的手机，改掉自己备注的行为我就忍不住的想笑。按下接听后，景岩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欢快，打碎我心底弥漫起的孤单。

　　“看春晚了没啊，在网上和你说话也不理我，干嘛呢在家？”这才想起来忘记联网了，怪不得手机今天意外的安静。

　　“刚拿过来手机，没看到你说的。在家坐着呢，春晚好无聊。”我的语气里带上了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景岩心情好的笑道“对啊，节目尿点真多。你记不记得去年的那个节目？，，，，”

　　我和景岩聊了很久，自从我们认识后每年除夕夜都会有这么一出，互相吐槽春晚。也是在这些无聊的乱侃中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两个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是在一所学校，却直到高中在一个班后才相识继而相熟。景岩惊讶的问我“我真的没有见过你啊！咱俩家也离得不远啊，怎么就没见过呢，你真的也没见过我？”他口气里满是好奇。我认真的回想了一遍又一遍，确定的告诉他我的回忆里他真的没有出场过。不知道为什么，景岩好像有点失望，等我再问他时，他却又含糊的转了另一个话题。

　　“所以你家今年放炮吗？谁放啊？”不觉间，我俩整整聊了两个多小时。景岩就是这样，很健谈，有他在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冷场。可现在他问的问题却让我很尴尬，有些难堪。自从家里出了事后，我就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知道我家里情况的也只有景岩一个，本来我连景岩也不想告诉，却不料他自己听到了。我这个人很要强，又死要面子。在喜欢的人面前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以前还好，自从我对景岩产生了‘喜欢’这种感情后我就变的很敏感，我开始自卑，觉得自己除了学习外什么都比不上景岩，家道中落更是让我没了自信。

　　人们总喜欢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呈现最完美的自己。我也免不了俗，所以在景岩问我谁来放炮这个问题时，我心里下意识的就开始抵触，开始害怕。我说了个拙劣的谎言，“哥哥在家，等会儿他放吧”哥哥？哼，鬼知道我哪来的哥哥。景岩显然不信，疑惑的问道“大过年的你哥在你家干嘛？”我随便哼唧了两句敷衍他，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挂掉了景岩的电话。

　　我拿着手机蜷缩在沙发里，客厅的灯被我调的暗暗的，只有电视还在散发着光亮。明明家里不冷，我心里却凉凉的。

　　时针马上就要走到十二点了，主持人们也开始准备倒计时。所有人都在欢欣雀跃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美好新年，除了我。

　　看着冷清的家，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时光遗忘了。

　　窗外开始传来鞭炮声，远近都有。各家各户开始放鞭炮，放烟花，漆黑的夜幕被各种颜色的光亮所点燃，寂静的夜幕被响亮的炮声所划开。它大声的嘶吼着，告诉所有人新的一年就要到来。

　　手机又开始震动，我看着窗外炫目的烟花，漫不经心的接起来。景岩的声音伴着喧闹的炮声传来，带着新一年喜悦的气息“阿蓉，出来！快出来！”说完就挂了电话，我询问的话卡在嘴边。

　　呆愣了一瞬，一抹难以抑制的狂喜席卷了我的心房。我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外套也没记得拿就冲出了家门。在往楼下跑的过程中差点摔倒，可这一点都无法减慢我的速度。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重，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了！

　　迫不及待的踢开防盗门，不等门完全打开我就冲了出去。景岩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寒冷的夜里冻得直发抖，脚边扔着一大堆的炮仗和烟花棒。听到响声后停下互搓着取暖的双手，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家的小区里也没什么人，与别处一比显得格外冷清。景岩站在那里，站在那个漆黑的院子里，我眼里的他却奇异地散发着光。

　　我看着他，一时挪不动脚步。他见我愣愣的，笑着跑过来，柔顺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好似调皮的精灵。“干嘛呢？傻了？”他嬉笑着调侃我。我垂下眼睛，掩住自己蒙上泪意的双眸，强装镇定的问他“你怎么来了？大过年的”

　　他见我没有激动的扑过去，不满的嘟囔着“来陪你过年啊，我家人多又不缺我。”说完又理直气壮的抬起头，嫌弃的说着我“你瞅你说那两句话吧，要多假有多假！得，哥们来陪你过年，给你放炮，怎么样？”

　　心念一动，我攥紧双手，感受着自己不稳的心跳，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他伸过来手，抓住了我紧握成拳的冰冷的手。把我的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替我搓了搓，不满的说着“你手怎么这么冷！，，喂！你怎么没穿外套啊，你想冻死吗？”边骂着我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往我身上裹，还半开着玩笑“你冻病了我是不会心疼的我跟你讲”我笑笑，没有拒绝他给的温暖。

　　他把我拉到那堆炮仗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搬过来的。捡起一个，跑到远处，嘱咐我捂好耳朵，便蹲下去开始点火。点着后撒腿就往回跑，站到我身边见我没捂耳朵，赶紧伸手替我捂住，只听‘碰！’的一声，一抹亮光升上了夜空，只留下一抹烟尘于天际。

　　景岩笑着抬起头打量着我“怎么样，我厉害不？”我顺从的点点头，甜甜的朝着他笑。现在的他，我感觉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在地上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了两支烟花棒，把其中一只塞到了我手里。安慰我道“这个一点都不怕，挺好玩儿的，我姐都敢玩儿，你行的啊！”说完就拿打火机点着了。银白色的光芒“嗖”的一下就从烟花棒的一头窜了出来，开出了一朵银白色的花，照亮了这片小小的黑暗。也把景岩俊朗的脸呈现到了我的面前，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这就是我心爱的男孩儿啊！

　　烟花棒很短，燃不了多长时间。在它熄灭之前，景岩用他被烟火照的格外明亮的带着笑意的漂亮眼睛看着我，认真的对我说着“蓉蓉，新年快乐！”

　　我难以自制的紧盯着他，完全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在最后一抹光亮也熄灭后，我遵循自己心底最诚实的渴望，扔掉烟花棒，扑到了景岩的怀里。

　　闻着熟悉的柠檬香，我抱紧他的腰肢，埋在他的胸前，低低的回应他“新年快乐，景岩”声音嘶哑，难掩悸动。

　　新一年的第一刻里，我和我喜欢的少年，相拥在绽放着各色美丽烟花的夜幕下。细细的感受着彼此心底那些未能说出口的心动。

　　那是我一辈子所度过的，最孤单，却也是最幸福的一个除夕。

　　回过神来后，春晚又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窗外也照常响起了鞭炮声。爸爸穿好鞋到处找着打火机准备出去放鞭炮。妈妈拿过来我的衣服给我穿好，拉着我也走出家门去看爸爸放鞭炮。这时的小区里那些老邻居们都还在，十分热闹。我看着爸爸宽厚的背影，握着妈妈温暖的手，再一次想起了青涩少年的那一个温暖的拥抱。

　　在鞭炮声响起的那一瞬，我学着那天景岩的样子捂上自己的耳朵，看着那点亮光冲上天际，然后消失不见。多像我那未说出口的，青涩的爱恋。

　　这时，手中爸爸的手机响了。杜言清脆的童音从那边嘈杂的鞭炮声中传来“蓉蓉，新年快乐！”

　　我压下眼里不知何时涌上来的泪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发出欢快的声音，回他一声‘新年快乐’。

　　看着漫天的烟花，牵着爸爸妈妈温暖的手，我用力的告诉自己：有些人，是彻底的失去了。即使我并不怎么情愿，可新的生活还是开始了，我得走下去。

　　再见，我心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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