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黄氏神医 上

　　

　　现在虽然是春季，春雨绵绵的景象今年却未曾出现，相反火辣辣的太阳却提早关照大地，大街之上闲逛的人越来越少了，六路街的店铺主要是医药、兵器的店铺，也许清晨之时会有部分的镇民出门选购，现在中午时分，炎热当空，镇民宁愿在家避暑也懒出门，所以这一带更为冷静。

　　黄天一很快就来到六路街，远看便能看见胞弟的医药馆--妙仁堂。

　　明明只需要三十步的脚程，黄天一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来到妙仁堂门前，可想言之他的每一步是多么的沉重，二十多年了，未曾探望过胞弟，当初胞弟被驱逐出黄家之时，自己可是没曾帮过胞弟劝解父亲，现在居然还厚着脸皮去寻其帮忙，浓郁的羞耻感充溢心头。

　　让黄天一脚步沉重的并非只有胞弟这方面的因素，还有…。

　　这时一名妇女提着扫把走出门外，微微俯着身子，手脚麻利地打扫着门前的垃圾、尘土。

　　黄天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地说道：“洁心，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听闻到熟悉的声音，妇女首先愣了一下，呼吸明显急促半分，缓缓站着身子往黄天一看去，她的双眼夹杂着非常复杂的情绪，看似爱与恨的融合体一样，足足对视了十余秒，忍不住低声说道：“天一…。”

　　刚说出黄天一的名字之际，妇女马上察觉到自己的错误，白皙的脸庞印上一抹绯红，现在自己是对方的弟媳，刚才含情脉脉的语调到底是什么回事？都那么多年了，而且各有各的家庭了，难道这顽固的情根还在藕断丝连？

　　妇女越是想冲斥内心深处的情感，心跳却越是加速，弄得神色紧张，只见对方向着自己淡淡一笑，只能紧紧地握着扫把，努力克制着内心那份复杂的情感，快速地转过身子，动作有点生硬，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朝着药馆里头叫唤：“地…龙…你…你…你…**来了。”

　　医馆内一名中年男子正坐着椅子上整理着数个药瓶，突然听到妻子含糊不清的呼叫，头也不回便下意识地应答：“娘子你不小心咬着舌头吗？说句话都不清不楚，到底谁来了？”字里行间伴随着少许笑意。

　　“你…你哥。”妇女随着数次深呼吸，冷静了少许，便再次应答着丈夫。

　　我哥？名为地龙的中年男子终于意识到什么回事了，快速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屁股下的椅子也随之整张放倒，也顾不上那么多，充满敌意的双眼犹如电光火石般往店外射去，视线最终停留在站在门外，黄天一的身上，冷哼一声，不友善地说道“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黄帮主吗？什么风吹你来到小店当门卫了？”

　　黄天一没有因为胞弟的讽刺而感动为难，他一路走来，一直都在预测着胞弟会说各种的恶言恶语，这种较为简单的讽刺语句对他造成不大的打击。

　　黄天一硬着头皮，对着地龙露出了友善的微笑，便举足踏入医馆之内，采用套近乎战术，微笑道：“地龙，最近过得怎么样？”

　　“喂、喂、喂，谁让你进来的？别以为黄家帮主就了不起，就可以乱闯民居吗？”

　　黄天一虽然心中纳闷，不过脸部依旧保持着那份牵强的微笑，进入医馆后，便走到最接近自己的椅子，并坐了下来。

　　地龙见状更为愤怒，朝着妻子冷笑道：“娘子啊，最近野狗真多，无缘无故又跑一只进来了，待会写张纸条贴在外面，要清晰大字标注好，黄家与狗不得进内。”

　　当两兄弟发生口角期间，洁心纠结的心情已经平和不少，正打算冲壶茶，听见丈夫使劲地指桑骂槐，不好气地笑道：“相公，你也姓黄的。”

　　“你…你…。”妻子不但没有助长自己威风，还让自己自打了嘴巴，激动起来却不知如何应对。

　　黄天一淡淡一笑，只见弟媳也没有针锋相对，就顺势而上，说道：“洁心说得对，咱俩都是姓黄的，而且是亲兄弟，何必咄咄逼人呢？咱俩多年不见，和和气气地聚一聚不好吗？”

　　地龙全完无视了黄天一的劝说，气焰更为高涨：“亲兄弟？放屁吧，在你心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弟弟啊？当初我有办法救治母亲的时候，你有支持过我吗？当我被驱逐出家门的时候，你有阻拦过吗？你现在跟我谈亲情？太晚了吧？”

　　黄天一长叹了一口气：“哎，母亲是使用你研发的毒药---白脸书生才不慎中毒的，而你当初所说的解救方法居然是以毒攻毒，如果你站在父亲的角度，你都不愿意采用这种偏激的救治方法吧？”

　　“我虽然身为兄长，那时候我在黄家的地位根本就比不上你，不但脑筋也没你好，而且我对药物方面一窍不通，我不是不支持你，只是没有我插手的机会啊。”

　　地龙冷笑道：“白脸书生是我研发的，这点你也清楚，毒性有多猛烈谁比我更了解啊？以毒攻毒之计才有一线生机，而你们却一意孤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母亲的死最大责任是你那个所谓的老爹。”

　　“地龙，白脸书生是你研发的，老爹把责任怪罪于你也情有可原，他只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罢了，而且他现在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何必跟他老人家计较呢？”

　　“放屁，我能有什么责任啊？众所周知，白脸书生是一种猛烈的毒药，用毒不慎导致自己中毒怎么会是我的责任？如果你研究出一套功法，别人修炼方法不对，一不小心练到走火入魔，能把责任怪在你头上吗？母亲中毒以后，已经尽我最大的能力去救治，可是你们呢？不但心存偏见加以阻拦，最后还把我驱逐，我的委屈，你们谁能感受到？”

　　地龙越说越气愤，仿佛要把深埋心中二十年的愤怒一次过爆发而出。

　　黄天一深深地吸纳气息，尽量保持着沉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现在地龙把自己的怨气一一尽诉，要是与他对持，无疑是自己吃亏。

　　“对不起，地龙。”

　　“我代爹给你道歉。”

　　地龙楞了一下，冷哼一声：“对不起吗？好，我就冲你这句对不起，把关于老爹对我的所作所为一口气吞了，老爹已经归西了，我可以不跟他计较。”

　　“可是你呢？你还没归西对吧？老爹还在的时候，你是他的爪牙受其控制，你没有来找我，这点我并不怪你，可是老爹都归西了有些年了吧？你当上帮主天天大鱼大肉之时，可曾想起我这个弟弟？”

　　“我…。”

　　黄天一正想解析，却被地龙彻底打断了。

　　“离开黄家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早已经习惯没有你们存在的日子了，既然你当初没有把我接回去的意思，那就一辈子都不要来找我，现在你找我算什么意思？大鱼大肉的生活早已经流逝，现在就连清贫的日子都不让我过吗？是不是看见我一贫如洗、倾家荡产、无依无靠、沦为乞丐才满足？”

　　“地龙，我…。”

　　地龙再次打断黄天一的解析：“我不管你有什么目地，只希望你放条生路给我们…。”

　　黄天一终于沉着不住，大声呼喝：“地龙。”

　　简单的两个字犹如雷般巨响，完全把地龙镇住了。

　　都不知道多少次深呼吸了、多少次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可是最终突破底线爆发而出，仅仅二字的巨响足显霸气，换来了片刻的寂静。

　　洁心也是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马上走到丈夫身旁，轻扫着地龙的背部，温柔地说道：“好了，好了，消消气，别一个劲地发唠叨，总要给点机会别人解析嘛。”说完便向黄天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有话好好说。

　　洁心善解人意的举动无疑让这场剧烈的口角之争得到很好的缓解，黄天一也收敛自己的怒气，稍作平静，便温和地说道：“地龙，对于这些年我没有找你这一点，我承认是忽视了你，为此向你道歉。”接着黄天一作出惊人的举动，站直身子，向着地龙夫妻二人深深地鞠躬。

　　地龙虽然不知道黄天一这个举动是否真心，不过即使是虚情假意也好，这举动无疑使他缓解了不少怨气。

　　黄天一站直身子后，便接着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坐上帮主之位以后，天天大鱼大肉沉醉于玩乐之中，所以才会忽略了你，不过我可以很清晰地告诉你，我虽然贵为帮主，可是一点也不快乐，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好像你这样，跟自己深爱的人简简单单地生活。”

　　说到这里，黄天一不自觉地扫视了洁心一眼，便继续说：“这一点是我羡慕不来的，身为一帮之主，不能独善其身，一切都以帮派为大前提，就连娶妻都要讲究利益，就好像我的亡妻一样，我们两个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很单纯的政治婚姻，更为不幸的是，她旦下麟儿之时失血过多致死，就连好好培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相比我，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更幸福吗？”

　　地龙本来一肚子怨气，现在却气不出来，偏着脸看着洁心，紧握着她的手。

　　“妻子尸骨未寒，岳父那边就指责我帮，藉此为理由攻击黄家，两帮之争足足维持了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战胜对方，并把其吞并，这时黄家已经元气大伤，收纳回来的人都基本是老弱残兵了。”

　　“黄家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数个帮派一直俯视眈眈，想趁火打劫，我不但一边想法避免不必要的战斗，一边还要思考如何把生意拉上正规，增加帮派实力，我这些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工作之中。”

　　“地龙，我这次找你的确是有目地的，至于是什么目地，待会我将会一一向你坦白，希望你能感受大哥的真诚，正式回归黄家。”黄天一说着说着，眼眶已经有点湿润了，他并不是觉得自己委屈，只是说起往事，那种孤单寂寞的感觉再现，感触良多罢了。

　　地龙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没猜错，你找我的主要原因是----解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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