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幻觉
云家爸爸妈妈为他们取了新名字,云风招、云风起,还上了户口,送去国外上私立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住比云家还要好的房子,学习钢琴、舞蹈、围棋、高尔夫、攀岩、游泳,甚至拳击、格斗、枪械……
风招聪明机敏,热烈坚毅,无论多难多险多累从没有过一句抱怨,什么苦都能咽下的人,做什么都出色。
甚至,有时候云策都会看不下去,走上拳击台俯身看着刚结束一场拳击训练,躺在地上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的人,摘掉他一只手套,伸手把他拉起来,“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爸不会真让你去做要命的事。”
“我知道。”风招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看一眼拳击台边上等着的风起,连眼睛都在笑,“不过我多拼一点,我就能罩着她少拼一点,甘之如饴。”
云策眉目微动,“你能罩她一辈子?”
风招咧开嘴,不容置疑的口吻,“永远。比一辈子更长久。”
“她不会永远跟你在一起,她只是你的妹妹。”
“凤宝当然是我妹,亲妹如假包换。”风招也不知哪来的得意劲儿,眼神却纯粹认真,“我从没要求过她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无论发生什么,至少有我。
八岁之前,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她是我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支柱和动力,她存在,然后我存在。
如果没有凤宝,我一个人撑不到今天。”
云策回头看还没长成,但已然开始显露清艳颜色的小女孩,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等待,不动不声不响,好像就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
他缓慢收回目光,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也能罩着她,永远,我的永远,比一辈子更长久。”
上学的日子总是快乐,在学校里风起渐渐认识了很多家境优渥、有爱豁达的朋友,迟景、诗闻、江堤、波心、以秋的脸像幻灯片一样快速闪过,却一个都摸不到抓不着。
“阿起,看什么呢?”云策快走几步,手臂一伸,出其不意抽走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打开的信纸。
“你不能看,这是我的隐私。”风起立刻回头,冷静地说了一个陈述句。
云策愣住,下意识把信纸塞回她手里,“好,那这个是什么?”
风起打开扫一眼,出乎意料地坦荡,“是别人写给我的情书。”
“……”
风招从后面跟上来哈哈大笑,神采飞扬地揽过风起的肩膀,“我们凤宝就是这么招人喜欢,不过下次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风起嘴角一翘,眼底含了一丝笑意。
信纸从手里飘落,落进一个很大的游泳池,风招从水面探出头,朝她伸手,“凤宝,过来,没事,这水很浅。”
风起匆忙往后退,摇头摆手的,盯着水面嘴唇苍白,“不行,哥,这个我真的不行。”
云策游过来打圆场,“算了,她怕就不要逼她,不会游泳也没事。”
“谢谢阿策。”风起得令立刻撤到一边,要是鸵鸟头都要埋到沙子里。
风招无奈地看着“鸵鸟”笑,云策轻嗤一声,嘲笑他,“怎么样?自食其果,这果子好吃吗?她不想练你练吧。”
“果子好吃得很,起码我们凤宝围棋杀你个片甲不留不费吹灰之力,格斗和枪械你也比不过她吧。”
“行,咱们再游两圈。”云策笑着,跃进泳池游远了。
突然之间天地一片茫然白雪,泳池被雪覆盖的严严实实,再不见人的踪迹。枪声四起火光冲天,她在雪地里跑的口干舌燥、精疲力竭,怎么也找不到风招,他不见了。
她不敢停下来,心底慌得厉害,眼前只有苍茫无际的雪海,看不见悬崖峭壁的边缘,每一步都可能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恍惚看见前方一个酷似风招的人影艰难独行,离她越来越远,她奋力朝人影跑去,眼看着前面的人瞬间落入深渊,脚下一空——
“哥!”
猛然惊醒。
凤起心脏狂跳,睁着眼好半天不知身在何方,也分不清到底刚刚的一切是梦,还是此时此刻此地才是梦,甚至分不清进云家之前和凤招在一起的日子是梦,还是后来他不在了这段时间才是梦。
又好像,都是幻觉。
傍晚,凤起莫名发烧,浑身无力,骨头都疼,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似乎坠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一片暗色。
路飞澜见她一直没从卧室出来,硬着头皮站在门口深呼吸给自己打气,抬手敲门,“阿起,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做脆桃奶昔好不好?”
没人应声。路飞澜一下心里没底了,提高声音喊道,“阿起?我进来了?”
他推开门见凤起缩在窗前的躺椅上,安静地闭着眼,脸是病态的绯红,左手从扶手上垂下,一动不动。
“阿起?”路飞澜冲过去,没发现自己说话都带了哭腔,半跪在躺椅前握住她的手腕,温度高的惊人,“阿起!”
凤起手机铃声这时候响了,路飞澜都没来及看一眼就接通,雅桑兴奋地喊,“surprise!凤娇娇,准备给我开门!”
路飞澜心弦猛地一松,抹了一把眼睛,“桑桑姐,阿起发烧,醒不过来。”
雅桑一顿,两秒钟后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冷静迅速地问,“你车在吗?”
路飞澜这才想起自己的车,懊恼地皱眉,“追尾了,还没修好。”
“这样,你别急先别动她,家里冰块毛巾冷敷上,然后过来给我开门,我马上请向师兄找他的私人医生过来。”雅桑一口气说完挂断进了电梯,本来想给凤娇娇一个惊喜,万万没想到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出电梯她就拨了向度的电话,对方接通的倒快,来不及寒暄直接说,“向师兄,凤娇娇现在发烧,外面太冷我们没法冒然带她去医院,能不能请你的私人医生过来看看?”
向度开车正等红灯,眉心一拧马上说,“没问题,二十分钟左右,她现在怎么样?”
“我还没进门,等下再联络你。”
“好。”向度挂了电话,紧急通知自己家的医生,发完地址红灯三秒变绿,他立即启动,副驾驶上一直旁观的人这时候悠悠出声,“去哪儿?”
“我先去看我师妹,她发烧了。”
“顺我的路吗?”
“顺顺顺。”
“发烧你急成这样?”
“她身体不好,头疼脑热的都难捱。”
“你这么担心,喜欢她?”
“喜欢啊,那是我独苗师妹,揣兜里我都怕碎了,能不喜欢吗?”向度方向盘一转,拐上辅路就加了速,“你就是不认识她,要是认识你也喜欢。”
对方轻笑,还是那慢条斯理的样子,“人民币?”
向度被他这感兴趣的语调逗乐,眉目舒展了一些,“大森林里跑出来的小妖怪,有空见了,我看你三魂七魄还能剩下多少。”
“万分期待。”
向度刚在警局大门口把人放下,随即踩一脚油门,留下一地汽车尾气。
凤起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床上,依月移的位置推测大约凌晨三点多,借着清凌凌的月光看见点滴袋挂在头顶的竖架上,透明液体一滴一滴匀速精确地落进管体。
她手背冰凉,掌心下的温度却暖,雅桑裹着绒毯靠在床头闭眼像是睡熟了,垫在她手下的手心暖烘烘的。
目光放远,飞澜不在,向度靠在原来她坐的躺椅上,专注望着月亮的方向,俊雅斯文,月下如画,安静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早上,凤起体温再次升高,医生把向度叫到门外,解释说她这情况去了医院也一样,“不是病理性的,有可能只是看到人跳楼精神紧张,要不你们轮流给她物理降温看看。”
雅桑从卧室出来听见这话,看着向度说,“既然这样,向师兄你回律所去忙吧,我在这照顾她就好。”
向度推门看看凤起,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通讯型催命符,只得退回去点头,“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整整一天一夜,雅桑几乎寸步不离,想着如果z大要能评选十佳室友,作为凤娇娇四年同寝闺蜜,她绝对能登个榜首。
第二天一早凤起终于见好,体温不再反复,雅桑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去厨房做了点清粥小菜等她醒来吃,再回卧室发现凤起盘腿坐在大床正中央,垂头醒神。
“欸?醒了?”雅桑扑过去捂住她脑门儿,不热,单膝跪在床上双手捧着她的小脸,也不热,“感觉怎么样?”
“没事,发烧杀毒。”凤起仰头伸着脖子,保持被她拔萝卜的姿势,看她眼底乌青,“你去休息,睡一会儿。”
“我都好,睡觉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睡。”雅桑放开她,摸摸肩膀,又拽拽胳膊,“祖宗一天两夜,我都怕你烧傻了。”
凤起忍住嘴角的笑意,“没傻,就是对警察过敏。”
“……”雅桑听她能胡扯,这是真没事了,立即开腔,“凤娇娇,我给你取这名儿你是一点没浪费,真娇娇,一个美人灯风吹吹就坏了,中看不中用。”
凤起点头,顺着她,“说的是。”
雅桑气乐了,伸手把她搭在腿上的被子掀掉一个角,“收拾。餐厅吃东西。”
凤起余光瞥见她出门就开始给向度和路飞澜报信儿,嘴角勾起一个笑弧,爬下床进浴室收拾好自己去了餐厅,桌上一碗清粥,一叠六格小菜。
雅桑指着小菜介绍,“这个是小乳瓜是虾油卤的、那个白糖腌的,这个甜酱包瓜用永定门外七分熟八道黑香瓜,酱也是独门秘制,这个高邮起沙流油的鸭蛋黄,这是涪陵小榨菜很有名,还有这个雪菜,单配粥也是咸里有鲜,鲜的掉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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