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
回到家之后, 宁晞感冒症状来了。
头痛，流鼻涕，畏寒, 喉咙哑了。
她窝在家里，熬了一大锅白粥, 饿了就喝点，找到了感冒药。
是梁新禾留下来。
帮了大忙了。
她本来想发条信息谢谢人家, 可一想到不像自己这种老宅虫，她有繁忙工作，还是不要去麻烦人家了, 等好了抽机会要好好谢谢人家。
她吃了药昏昏睡去。
她以为会梦到章妮思, 但其实没有，梦中一片混沌, 她就在混沌里无意识地睡着。
一切都已成定局。
那天她们吃完了变冷饭菜，和平友好地告别。
章妮思说自己不会在西城待着了，她会去和国外家人定居, 只不过奶奶还是西城, 她不常回来，希望宁晞能偶尔过去看看她。
宁晞应下了。
那幅画章妮思也一并带走了。
也许结局早已经定了, 也许她在生病，所以痛感并没有很强。她见过怨偶是什么样子——她父母。
明明都是受过教育有涵养人，可是一见到对方就大吵, 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恨不得对方就地阵亡架势。
幸好她和章妮思不会变成这样。
宁晞吃了三天药, 在一碗碗粥坚持下, 症状缓解, 人终于也有了几分生气。
缓过来之后, 另外一种痛感就来了。
不是很剧烈痛，只是黯然，深入骨髓黯然，如同阴天风湿病。
章妮思走之前给她发了条短信，很简单“我走了。”
宁晞看了好一会，不知为何无法回复。
之后连续几天她都做了噩梦。
有时是第一视角，有时是第三视角。
她躺在床上睡觉，醒来一摸，她手臂不见了，有时是一条腿不见了。
她看着自己在惨叫，发抖，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能为力。
心理医生说“有个人在你生活里有20年痕迹，你人生版图处处有她存在，现在你们分开了，有些后遗情绪是很正常。”
宁晞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可以适应。”
她可以适应一个人生活。
少年她很害怕孤独，有了章妮思之后她体验过至深甜蜜，以及更加至深孤独。
她已经不是16岁自己了，以后当然也可以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
需要时间。
她会慢慢来。
姐妹连心，贺如意给她打了电话。
听完之后她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就她们分手话题深挖下去，而是说“买机票过来，和我们一起玩。”
“我们从三亚飞鹭岛，你也到那边，一起玩去，别老闷在家里，没病都闷出病来了。”
宁晞不怎么感兴趣。
手机换了人，再响起是小女孩清脆嗓音“表姨，你来嘛，来陪我玩！”
宁晞嗓音软了一些“囡囡……”
“表姨，”小女孩撒娇，“哥哥和他女朋友留在三亚了，爸爸回去上班了，就我和妈妈两个人，你要是不来，我会被她烦死！”
“咳咳，哎，你老妈我就在你旁边呢！”贺如意在旁嗤笑。
“表姨，表姨，你来嘛来嘛来嘛，要不然囡囡要伤心，我心会破一个洞。”
这话说得贺如意都笑起来“你这话跟谁学啊？好了，宁晞，妹妹都叫你来了，你连妹妹面子都不给吗？”
“就是！我妈面子你不用给，要给我。”小女孩义正辞严道，“现在就买票！”
宁晞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好好好，遵命就是了！”
收了线，她果真立刻查了班机情况，买了明天去鹭岛票，然后起身收拾行李。
她还有轻微感冒症状，于是下楼准备去买点药。
她在家里待得久，一出来才知道天完全黑了。她慢慢地走着，去药店买了药，买完肚子也有点饿了，原地想了想，还是去了那家面馆。
“小姐姐，吃什么？”老板娘还如上次般热情。
宁晞垂眸笑了笑“茄汁就好。”
她随意扫了扫店面，人不少，等那晚拌川上来，她吃了大半晚，又再坐了一会，这才买单离开。
进电梯时，只有她一个人，她按了键，门正合上时候，有女性声音喊“等等。”她按了暂停键。
进来是一位眼生女性，穿着正式白领丽人模样，对自己一笑“谢谢。谢谢。”
宁晞点了下头，垂低视线。
看了下时间，已经差不多八点了。
她滑开手机，似乎想打一句什么，最终也没打出去。
隔天飞机，她飞到鹭岛与贺如意母女会合。
正值暑期，鹭岛游玩人特别多，天气也特别热。宁晞跟着这精力充沛两母女去了不少景点。
最后一站去鼓浪屿。
人虽然多，但是蓝天大海白云和软沙滩，看着实在令人心旷神怡，宁晞心情也好了一些。
玩了一通之后，贺如意准备去买些特产寄给亲戚朋友们。她们打了车来到了黄胜记。
把女儿交给宁晞带之后，贺如意就拎着篮子到货架旁挑起来。一个篮子还不够，她装满了，又拿起了一篮。
小孩子已经不耐烦了，拿起一包猪肉铺吃，抱着平板找个地方做玩游戏。
“姐……”宁晞看着忙着在扫码邮寄贺如意，不解地问，“你买这么多做什么，网上都有。”
“你懂什么，我这几天都有发朋友圈在哪里玩，在当地买和在网上买东西是差不多，但是情谊不同啊！”
“别人收到手信，哎呀你出去玩还惦记着我，收到时候心情也会好啊！”
宁晞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是挺有道理“你需要寄这么多吗？”
“你哥几位同事，还有妹妹们玩得比较好小伙伴，还有家委会家长们，”贺如意打开了手机备忘录查看，“差不多20个人吧。”
宁晞“……”
真是大阵仗。
说着贺如意斜睃她一眼“你不用买什么吗？”
宁晞愣一愣“我……”
贺如意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提示她“寄给小梁啊！”
宁晞恍然，也对，人家帮了她好几次了，她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马上也拎起一个篮子去选货，贺如意笑着给她出主意，“买肉干八宝吧，任选八样，小梁也不知道吃不吃辣？”
宁晞“不清楚，买不辣吧，
贺如意“肉脯，肉粒，肉松，肉柳，肉松，牛肉和猪肉，随意挑两种吧。”
宁晞嗯了一声，又走到别架子，再挑了几种点心比如芋头酥凤梨酥什么，自己也挑了两种茶和一些茶点，等打完包贴上单号后，她不自觉地吁出一口气，顿时觉得没那么大人情负担了。
贺如意瞄瞄她，笑叹着摇摇头，过去找自己女儿了。
宁晞还挑了几件适合老人家吃点心打包了，寄给章妮思奶奶。至于章妮思本人，她迟疑了一会，并没有去选。
当天晚上，她在梦里回到了高中时期，章妮思与她都穿着校服，夏日傍晚，天边燃烧着美丽云霞，将教室里染成一片暖洋洋橘色。
时间很慢，一切都很美好，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感觉拥有了一片安静美丽空间。
她不想那么快回家，就坐下来写作业。
写累了，她趴着窗台远眺。
这时，她看到了章妮思，她和几个玩得好朋友，边走边笑得聊着什么，笑得非常灿烂。
梦中16岁宁晞凝视了章妮思很久，36岁宁晞“看”梦中这一幕很久很久。
她醒了过来，眼角有泪，掩脸好一会，释怀了。
不和自己在一起，章妮思会过得更加快乐更自由，这是毋庸置疑，而自己也会习惯一个人生活。
她拿出手机，终于回了那条好几天前信息，“好，平安。”
“但愿你一路平安，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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