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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


  夜色漫长,莫离满脸复杂的站在草地上,看着树干上好似再次安睡过去的穆清黎。

  经过她的妥协,穆清黎也不怕她逃脱,甚至没有再与她多说一句话的谷欠望,反身就在树干上睡去,徒留她一人在原地不断的深思。

  少了穆清黎的威胁与诱导,莫离本就是聪慧之人,自然也明白自己是被她利用了。只是偏偏明知自己被利用却又无法反抗,这个女子是真的不怕自己逃跑,只怕她根本就是知道自己不会跑,若是自己跑了,她真的做出她言论的那番行径,那么绝对会是子魔族的一场浩劫。

  子魔族中能够杀她之人的确只有皇城才有,就论她本身在子魔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然而在这穆清黎的手中却走不过一招,这样的人要是再给她时间,只怕也只有魔主能够对付,可是那个时候魔主又是否会对她动手却是不为人知。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还在子魔族的时候见她扼杀,为此可以不惜任何的代价,想来若是师傅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会责怪自己的抉择罢。

  一番思绪过来,莫离咬着下唇,心底尽是升腾的挫折与不甘。一直以来都是她将别人的心思了如鼓掌,将别人戏弄于鼓掌之间,然而偏偏这个时候,却输给了这个她最不想输的人身上,如此她岂是能够好受。

  既然她要自己带她去皇城,必然不会轻易杀了自己。莫离看着穆清黎安详的睡脸心中暗语,眼底闪过锐色。师傅说不可能控制了她,但是万事皆有意外,若是能够将她控制在手里……

  她手腕在长袖内一翻,一个琉璃瓶子落在她的手心里,随着她不动声色的摇动,无色的烟雾药粉飘散在空气中。

  “吱吱吱……”可爱清脆的叫声从穆清黎的方向传来,莫离心神也跟着谨慎起来,只见穆清黎一头雪发翻动,从哪里冒出一个小脑袋出来,一双漆黑的豆子眼盯着她闪动着人性化的灵动光芒,鼻子四处嗅着,看着她的目光竟是莫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它都知道一般。

  穆清黎睁开眼,冷漠清明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的她的身上,“不死心?”

  莫离咬牙不言,眼底闪过利芒,双手平举翻动,只见她双手腕上各有一串银质铃铛,随着她手腕的摇动而发出清脆美妙的叮铃声。

  既然她开口说话,那么必然就吸入了摄魂烟,只要吸入了摄魂烟,配上自己的摄魂音……

  女子黑衣婀娜,妖颜摄魄,翩然起舞,姿态没妙不可言。穆清黎靠在树干上,冷眼看着这幕美景没有半分的欣赏,时间慢慢过去,看着莫离舞步慢慢的有些脱离,看着她额头冒出的汗水还有她眼底的不甘绝望,手指轻弹,一道剑气刺中她的手腕。

  “啪啦!”铃铛手链寸寸断裂,莫离“唔啊”一声痛呼跌倒地上,不可置信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腕,嘶哑惊骇:“你!”

  穆清黎动也不动的靠着树干,居高临下睨视她的狼狈,目光冷淡寒利,冷漠道:“这是对你的惩罚,要是再有下次就不是断了手筋了。”言末就闭上眼睛,不多看她一眼。

  莫离双肩颤抖,满眼的恨意,张口欲骂又道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手腕上的疼痛她自然可以忍受,最让她忍受不了的却是成为手不可动的废物。

  试着动了动手腕,莫离眼底一闪而过绝望之后的一点光亮。凭她眼力与心智自然看出她手筋受损程度并不算完全不可救,也许是穆清黎并没有认真,又或者是因为她没有亲自动手,让她有了一点余地。

  “没关系,没关系,师傅已经可以治好的。”莫离心中喃喃,坐在原地再也不多做一点的异动,更不愿与穆清黎多言语一句。该做的她都做了,不该做的她也做了,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对抗,如此她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一夜的安眠,直到清晨太阳升起,莫离也睁开眼,一闪而逝迷茫后就猛的抬头朝穆清黎所在的树干看去,发现她还在原地后才垂下眼目暗松了一口气。

  “别走……珏。”耳边突然传来女子低喃清美的声音,莫离全身都一瞬的僵硬起来,眼底闪动不可置信。这样充满脆弱与纯然的声音是这个恶魔的女子发出来的么?

  她不由再次抬头看去,却见树干上的穆清黎眉宇微弊,紧闭的眼角闪烁晶莹,娇唇轻抿,似有无尽的委屈酝酿,浓郁的悲伤道不出,让人看得也不由的揪起心来,想要伸手将她眉宇的哀愁抹去,又怕力气大了会让她破碎,一切都成了泡影。

  “……”莫离微微张口,却发现什么话也吐露不出。她此时或许该出言讽刺,好让这个恶毒的女子更加的伤心难过,又或许该趁着此刻编策谎言让她对魔主产生误会,好让她对魔主痛恨,让他们二人感情破裂。然而这些念头都在脑中一闪而过就莫名的被她推翻,到底是因为看着此时的穆清黎想到了当初的君荣珏而心头生闷,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就算这样做了也没有用,得到只有一番更加眼中的惩罚,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唯独沉默下来。

  就在此刻,树干的穆清黎突然睁开眼,眼底所有的情绪在一瞬尽数收敛深处,从树干上跃下,扫过莫离一眼,道:“你的人。”

  莫离并不惊讶,她本就留了一批人在不远处,早就下达了命令,若是她一夜未归的话便由他们自己决定接下来的所作为。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虫鸣,也只有莫离才知道那是他们子魔族的暗号。

  莫离秋水眸子看向穆清黎,这个女子也唯独只有对待魔主才会露出那般的模样罢?在穆清黎冷漠回视的目光下,出声道:“都出来。”

  她的话语刚刚落下,十几道身影从树林里窜出来,瞬间就将莫离护在后方,反将穆清黎包围。

  “圣女,我等来迟!”一名身穿一袭玄衣的子魔族男子站在莫离身边屈膝跪下。

  莫离弊眉说道:“扶我起来。”

  玄衣男子连忙搀扶她起身,一眼看到莫离手腕上的收口,惊怒的出声:“圣女,你的手……”倏然转头看向穆清黎,一双眼目里尽是愤恨,挥手就道:“动手!”

  莫离急声道:“都住手!”

  “圣女?”玄衣男子讶异看着莫离。

  莫离冷眼瞪视他一眼,顿时让男子将多余的话语都咽回喉咙里,平静下令道:“去准备两件斗篷与马匹来。”

  玄衣男子张口还想说什么,莫离面色闪过怒气,一声喝道:“莫非还需我再说一次?”

  “不,属下这就去。”玄衣男子弯身领命,转身离去。

  莫离再看其他正包围穆清黎一触即发的族人,心中轻叹,面色不变的下令:“你等下去。”

  十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再看莫离一脸威严,终究身影隐回暗处。

  穆清黎对她这番行为没有一点的参与意思,不过看了她一眼就坐在一块草石上,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药豆子伸在半空,肩头上的小白倾身就要咬,穆清黎神情平淡的将手后退,就见小白收不住身子从她的肩头滚了下来,再看穆清黎嘴角浮现点点的笑意,又将药豆子放在小白嘴边几厘米的地方。

  莫离看着这一幕,心情说不尽的莫名。她这是在故意逗弄那只白貂罢?只是她会做这种事情……实在与自己见到的,还有认为的她不甚相符。

  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罗家纯血的冷漠无情?本该是如此的,她也算是见识到了。只是偏偏她又可以在睡梦中那般的脆弱无助像个孩子,可以纯然俏皮的逗弄宠物,柔和的眼眸,点点的笑容,犹如雪莲绽放,犹如与世隔绝而不理世事的少女。

  两人一个旁若无人的逗弄宠物,一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玄衣男子再次来到才打破沉默。

  莫离任由玄衣男子帮自己披上黑色斗篷,将另一件斗篷示意男子递给穆清黎,说道:“你的模样太过显眼,免于让族人引起恐慌,也免于一路麻烦,穿上罢。”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将斗篷穿在身上,黑色宽大的帽子将她一头白发与额头冰晶遮掩,只让人看到半张雪白的容颜。任由小白再次爬上肩头,整个埋入秀发里,穆清黎直接上了被玄衣男子牵来的其中一批骏马上,微微扼首淡道:“走罢。”

  莫离点头,失了双手的力道便让玄衣男子代为骑马,对其他几人交代一声,马匹奔腾而去。

  子魔族皇城,子魔族真正精英的所在,皇城坐落在最深处,背后是无尽峡谷毫无退路,整个城镇被高耸的巨岩堆砌的高墙围绕,漆黑的金铁城门高大厚重,门口站立身穿布衣的守卫。

  整整三天的赶路,穆清黎三人此时也临近这座高耸威严的城门前。

  风吹得黑色的斗篷飘飞,穆清黎毫不在意头上的帽子被吹掉,露出那一头白雪般的长发与眉心血色的冰晶,侧头对旁边的莫离微笑:“半天做的埋伏,你认为拦得住我吗?”

  莫离呼吸一窒,紧紧盯着她的笑颜,好一会才哑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穆清黎淡道:“传讯的人马不停蹄,最快也只能比我们快半天。”

  莫离面色不断的变化,最后化作不可撼动的决心,一字一顿道:“从我带你来到这里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哪怕你拿我作为人质也没有任何作用!”话语刚落,她张口一道尖锐如同鸟啼的叫声从她的口中传出。

  对面城墙上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四面八方也逐渐出现持剑兵卫,寒锋猎猎,杀气凌然。然而站在被众人包围中央的穆清黎却面色不变,从容看着前方的城墙,或者该说是城墙上站立的一名中年男人,传声说道:“我要见珏。”

  中年子魔族男子拥有子魔族特有的俊容,一袭灰蓝色长袍穿在他的身上临风肃然,黝黑的眼眸冷漠与穆清黎半空对视,冷硬回道:“子魔族无君荣珏此人。”

  穆清黎眼瞳紧缩如针寒利,淡道:“也就是说,你们还是不肯。”顿了顿,在中年男子愈加冷硬的神色下,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就逼得你们不得不交出来!”

  “杀!”中年男子一声令下,翻身就从高墙上跃下向着穆清黎冲来。

  四面八方的子魔族人手持利剑眨眼来到穆清黎的面前,毫不留情的持剑劈下。

  穆清黎面无表情,千水滑入手中,“嗡……”一声苍龙般的剑鸣,周围子魔族人手中利剑皆成软泥一般反而不受了控制,就在子魔族士兵个个一瞬惊愣时,冰霜入骨,寒风刮肌,以穆清黎为中心,地面层层结了冰霜,将他们的双腿都冻结在原地不可动弹。剑气如虹,刺入心脉,片刻之间血腥弥漫空气,染红地面。

  莫离早在第一时间就被玄衣男子护着出了战乱的地方,眼看着这一幕他心中震撼莫名,顿时明了一开始莫离不让他们动手的原因。

  “叮……”中年子魔族统领一剑寻机朝她刺来,却见穆清黎手中千水竟然脱离她的手掌,漂浮半空与他利剑对碰一起。

  “什么?”中年统领面色微微一变,不顾手掌虎口上的震痛,返身便急速后退,高喊道:“放箭,结盾!”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早就拉了满弓,随着中年统领的一声令下徒然放手,无数箭雨从城墙上射来,下方残余的子魔族士兵纷纷拿出盾牌结成护阵,徒留下穆清黎一人毫无所依的立于万箭中心。

  穆清黎翻手将千水横档在前,眼中无喜无悲,只要做出直冲的攻势。

  莫离,中年统领与子魔族成千上万的士兵都在看着,想要看着她到底是以一人之力穿梭过这万道箭雨,还是被万箭穿心而亡,每个人都心神都不由的缓慢了许多,连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似变得缓慢了,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心中震撼莫名。

  只见下一刻就要出招的穆清手中千水突然失了凛冽而缠上她的衣袖内不见,全身上下都无一谨慎,反而是松懈无比的站在那里,面上显露出纯粹的欢喜紧张,双眼竟然弥漫上泪水,粉嫩的娇唇微微咬着,好似在委屈着什么,不满着什么,又高兴着什么。

  她在找死?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脑中都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是又在下一刻推翻,心田都被她这副小女儿般的模样撞击,纠结在一起,甚至萌发一种想要冲上前去将她救下来的冲动。

  这哪里还是刚刚那个让他们谨慎相待的无情杀神,这般的模样让人根本难以下手,甚至不忍伤了她分毫,那双渗满泪水的眼眶让见者也不由的随着她一起难受起来。

  “啊!”不知道是谁忍不住惊呼出声,眼看着那万道箭雨就要刺穿穆清黎的周身,但是穆清黎依旧没有一点的动作。

  “哄……”一道狂风而起,但见半空中的箭雨尽数被吹飞而断,而立在中央的穆清黎一身雪白青丝同样被吹得飞扬,白衣翻飞,没有被伤及分毫。

  她唇畔含笑,微眯着眼看着半空中而来的身影。他身形修长,肌肤如玉,披着一件黑色长衫,隐露出白玉健硕胸膛,只见那胸膛上犹如自然生长出的黑色暗纹,似彼岸花开,妖治而危险神秘。他容如夜空薄云掩的月,昭昭其华,不可窥视,黑发披散在背后,露出一双子夜的黑眸,默默看着她,渗透浓郁不开的疼惜。

  他生得如迷惑苍生的魔,却掩不去一身骨子里淡漠苍生的净,独为她而生的纯粹无瑕的情。

  “神仙哥哥……”

  穆清黎喃喃叫道,他虽穿的不是白衣,他虽生得如魔魅惑,但是她知道就是他,不会有错,那个她想要见到的人,那个疼她护她只要她想要的他就尽数捧在她面前的人,那个叫自己不要忘记了他的人……君荣珏。

  君荣珏走至她的面前,手指穿过她一头如雪却柔车欠如初的秀发,眼底的疼惜越发浓郁,闪动懊悔幽深,轻轻道:“如今真是小妖精了。”

  穆清黎伸手颤抖的无摸上他的面颊,一点点的细细的无摸,眨眨眼,满眶的泪水都划过面颊。没错,就是这样,是他,这样的感受,他的面颊的温度与弧度,他可以包容自己一切的双眼,他总是温柔对自己的淡笑。

  君荣珏温柔的弯低身子任由她的触碰,看着她面上的泪水,心神也跟着不断的揪动,眼底深处酝酿深邃。万事都可以平常相待,总是洋溢笑容的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才能这样落泪,又是谁欺负了她,伤了她。

  “珏,珏,神仙哥哥!”穆清黎手指从他的面颊划下他的衣襟,紧紧的扣住,抓住一道道皱痕,仰头泪眼朦胧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君荣珏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低声安抚:“不怕,无事,我在这。”声音深处有着难以控制的沙哑轻颤。

  “呜!”穆清黎毫无亟待的哭出声,像个孩子一样的哭喊:“你说过,不要我忘了你,我却一时记不起来了,你就走了,怎么叫也不回来!”

  君荣珏心神随着她的哭泣一点点的化作柔水,酸而痛,声音越发温柔:“我不走,黎儿,我永远不会走。”

  “可是我记不起来,我记不起来我们以前的事情。我错了,你会不会生气?”穆清黎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的看着她,不等他的回答,微微撅嘴又是耍赖道:“不,你不准生气,我会记起来,所以不准生我的气!”

  君荣珏疼惜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浅笑道:“恩,不气。”轻轻无摸她的秀发,安抚她的情绪,“你记得我便足够了,以前的事情可以慢慢想。”

  穆清黎听着这有些哄孩子的语气,心中却莫名的喜欢更加的安稳起来,故意道:“要是想不起来呢?”心中所有的思念委屈都在这一次毫无亟待的哭泣中倾泻,在他的面前她也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也只有在他面前而已。

  君荣珏道:“想不起来,我们便记新的。”

  穆清黎“哧”的轻笑出声,笑眯的眼犹如弯月,残余的泪水将漆黑琉璃般的眼眸浸得晶莹剔透,点头应道:“好!”

  君荣珏低头轻轻将她眼眸上的泪水舔舐,动作虔诚轻柔,似怕重了一些就会弄碎了她,好一会才蹲下来,与她面对面几乎没有空隙的对视,低喃道:“很难受罢。”

  穆清黎眯眼轻轻摇头,亦如平常与他一起时的娇俏狡黠:“不难受,看到你,什么都不难受了!”在君荣珏几乎将人沉溺下来的温柔疼惜的眸色下,倾身将他衣襟一拉便吻住他的唇口。

  君荣珏任由她的行径,低垂的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眸更加的幽深温柔。

  周围莫离与中年统领等人都看着这一切,子魔族士兵同样看着眼前一切,没人知晓在城墙上站立着一袭红袍的洛瑜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本得到消息好不容易赶来,然而终究比君荣珏慢了一步,然而哪怕他更快一步也无法将她救下,更无法得到她半分的好颜色罢。

  她也有那般脆弱哭泣到时候?对了,谁没有脆弱的时候?谁没有想要哭泣的时候?只是寻不到让自己可以毫无亟待放开一切的防备,让自己可以毫无亟待依赖信任的那个人罢。

  “呵呵。”一声苦笑,洛瑜看着亲吻的两人,心头一寸寸的寒凉。从一开始他的感情就不该存在,只是感情若是可以自禁他自然不会让自己沦陷进去,如今又如何呢?从来没有过开始何谈结束。

  他们两人,又是否可以抵受住两族的压迫?又或者可以放任两族不管?

  洛瑜默默思绪,最终最后看了白雪发白衣的女子一眼,转身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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