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
毫无意外,通过军妓列出的名单,东宋派遣五年援军的消息传入长郡,让他们本来凶猛的攻势顿时缓住,两者之间形成更加紧张的局势。
连续三夜的鼓声连连,虚张声势,长郡扎营处果真人心惶惶,不知道谁第一个将东宋来了五万援军的消息放了出去,令得整个军队中人都更加局促不安,尤其是那每天夜里突然响起的战鼓,让他们不由不打起精神,偏偏却不见其人真的攻进来,几天下来就令他们精神更加萎缩。
南明边关城墙上季江华一路疾步走来,一眼看到城墙上正在下棋的两人,本到口的话也一哽卡在喉咙里面,站在一边后着。
穆清黎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有什么事情?”
季江华见她问话,又看看正在对面的君荣珏,这才道:“伺候传来是消息,长郡军已有了动作。”
穆清黎将黑棋落下,嘴角一勾,笑道:“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既然是这样,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按照将军的话安排妥当了。”季江华应道。
“恩。”穆清黎点头,道:“那就今天晚上行到吧。”
季江华眼眸一亮,随即收敛,弯身抱拳领命道:“是,末将这就吩咐下去。”
本就是仲夏,南明偏于南方,天气却每日都显得灼热,就是连风都好像是经过火炉烤过的一样,灼得人身上难受,晒得久了更好像被细小的针扎了一样,也只有夜里才能够凉快一些。
相比城墙上兵士的汗水淋淋,君荣珏与穆清黎两人却显得从容许多,身上不见汗水,清爽犹如春日中的绿叶精露。谈笑风生中,却并非不管世事,而是一种让人看了安心自信的从容,连带着这些连日来紧张不已的士兵们也不禁心神沉稳下来。
君荣珏放下白子,抬眼默默看着她,道:“今夜几时出发?”
穆清黎笑道:“平时战鼓响起的时候。”思绪了一会,手中的一子却不知道下去哪里,撇撇嘴无奈道:“平了。”
君荣珏轻笑,端起桌边的茶水喝入浅饮了一口。
穆清黎瞪眼看着他,虽说是凶狠的瞪着,但是眼底的柔儿却没有半分无力可言。
夜色很快来到,一如既往长郡营地处突然就听到一阵的凶猛战鼓响起,惊得他们半夜都不由的睁开眼,可是连续三夜的不断心神紧绷让他们实在没有太多的经历,甚至有种侥幸,说不准此次也不过是做作样子而已。
“起来!守备!”有人整军,只是士兵们的动作实在没有多少精神可言,甚至有许多在行路时偷偷的打了哈切,双眼也没有任何这个战斗的神采。
战鼓连续不断,长郡营地透着无力闲散的整军,直到好一会战鼓停了,依旧没有半分的动静,长郡营地巡游兵不由低声咒骂:“果然还是没有动静,这东宋搞什么鬼,队长也真是的!明明无事却依旧不让人休息!”
就在这时候,四面八方突然射进无数的火箭,射中了士兵的,射中了营地帐篷的,马上就着起了火。那嘀咕的巡游兵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大变,跌跌撞撞的跑着大叫道:“敌袭!敌袭了啊!敌袭……”
这一变故出现,长郡士兵马上就全部惊醒过来,然后这突然出现就是一阵的忙手忙脚,混乱不堪。
“吼吼吼……”军队浩荡的吼叫声音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让人心底发栗。
长郡将军阔巴赫身披战甲翻身上马一声怒吼:“都他妈给我冷静下来!怕什么,你们大的仗还少了不成?一队二队与我走!”随即举旗领兵就往东宋军队所在方向冲去。
将军是一军之魂,有了阔巴赫的出现,士兵们也都来了精神,浩荡的脚步跟随上去。
阔巴赫并不相信东宋真会派遣五万援军前来,只是这情报如此,加之伺候有报南明边境掐城墙守兵多了数倍,这一点就不由他不在乎了,既是不确定也不敢冒险,这才这样僵持着,甚至被那三天三夜的战鼓给折磨。如今兵马终于打上门来,他甚至有些庆幸,人已上门不得不战,如此就可以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有五万大军罢。
阔巴赫一路奔蹄,终于看到峡谷密密麻麻站着军队,其中领兵的人竟然是一个面容娇美让人看之怦然心动的女子,不由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道是说东宋怎会真的暖军五万,如今看来倒真是假的,你们这样前来岂不是送死?”目光毫不掩饰的在穆清黎的身上打量,随即猛的转向她身侧的男子。
穆清黎一袭在黑夜中已是有些扎眼的浅黄色裙子,在她身侧的男子却是更加显眼的白色,最是让人惊异的却是他的容姿,黑夜中的火柱照耀下,似是谪仙印尘。
“东宋太子?”阔巴赫心头一紧,东宋太子的身份单单凭借他的容貌就已经在大陆众国盛传,就说北国邀请公主为争他而毁容的事情也早就已经传开,就连他这样的军队粗人也知道的清楚。随即认出君荣珏的身份,他再看穆清黎就莫名的想起了她可能的身份:“太子妃?”
世人皆知东宋太子宠妃,两者形影不离,眼前这女子容貌之美,加上君荣珏在身边,想让人猜不准身份都难。
穆清黎淡然与他对视,笑道:“没错,就是我。”
阔巴赫皱眉,她这样从容不迫的姿态很是让人拿不准,只是她身后分明不过是南明边境的一些残军而已,她哪里来的自信?
等等!
阔巴赫眼睛猛的一闪而过不可思议。对了,既然他们两人来,那么必然是带有援军,身后又岂是会只有南明的残军而已?莫非是在哪里埋伏,还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何况眼前这两人还是东宋的太子与太子妃,身份高超,又岂是会真的一个兵也没带,那岂不是跑来送死?如此说来,只怕那五万的士兵当真是真的?若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又岂是会让太子与太子妃这等尊贵身份的人前来站场?
越想越是觉得有偶可能,阔巴赫面色也越来越紧绷,他身下的马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急躁,在原地不断的踏步起来。
穆清黎将他的神态都仔细的看着眼中,心道:果然中计了。嘴角一翘,道:“阔将军,今天这一战就是分了负了。”手掌一抬,只见她身后的士兵都举起了兵器,而就在此时,只见峡谷四周的山脉上出现无数的火点,连环不断,人数至少看去都是数万之多。
“不好!中计了!”阔巴赫心想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眼看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想包饺子,将他们一网打尽。心中惊异不定,手掌一拉缰绳就往回而去,吼叫:“撤……”
不止是他,长郡的军队士兵看着突然出现的无数火柱人马都不由的慌了,眼看阔巴赫先是撤离,他们哪里还能呆着?一个个都随着惊叫着往回跑去,只恨自己不多一条腿,不能跑快一些。
“追击!”穆清黎一声令下,手中拉开一道弓箭,眯眼瞄准了阔巴赫的所在,一箭急速射出。
但见那马上奔跑的罗巴赫顿时掉落下来,似是受了重伤,落在军队人群中就难见踪影。
穆清黎翻身下马,朝一边的季江华道:“不需追太久,中途便回,派人大喊阔巴赫将军死了。”说着身影已经远去,随着她一起的还有君荣珏,两人在混乱的的乱军中却是如鱼得水,丝毫不减阻碍。
季江华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就品味出来穆清黎的意思,将军身死,失了领导,更会将士气打得一干不剩,这群小兵还有什么好惧?眼看着长郡军队的逃跑,他便按着穆清黎的吩咐去做了。
这是一场辉煌的利,南明只伤了数十人,却歼灭了长郡敌人数千,加之长郡阔巴赫将军果然没有回到军营中,还有人无奕看到阔巴赫在马上中箭的画面,让长郡军队更加确信他已经被那一箭所杀,再联想东宋五万大军,士气不可谓是落到了最低点,根本就无力再向南明边境东军。
此时东宋南明营地中,阔巴赫只觉得面庞被一阵冰凉的水给泼了,意识也慢慢的转醒,睁眼模糊看着眼前的两道影子。好一会才看清这两人可不就东宋太子与太子妃么?
他心中一惊,刚刚准备起身就感觉到的胸口一痛,身体四肢都被捆绑着,那胸口的伤也是被穆清黎的一箭所至。心知自己此时只怕是成了俘虏了,阔巴赫反而冷静起来,既然对方一开始就不杀他自然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们不能杀。眯眼冷笑问道:“太子你这是何意?”
君荣珏静坐一旁,对他的话似是闻所未闻。他身边坐着的穆清黎直言道:“阔将军,我想知道我外公的去向。”
阔巴赫惊异看着两人,他本以为这事情怎么也得是君荣珏做主,谁知道君荣珏反而安静坐着一边,让这个女子来主导事情。既然认出了穆清黎的身份,他自然知道她说的外公是谁。对她的问话他心中也有了几分的预料,只是当真的询问了心底还是疙瘩了一下,一时沉默没有答话。
穆清黎眼底渐渐生寒,本是夏日灼热的空气也在此刻好像零下了几度。
阔巴赫猛点头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这感觉的确就像是那罗擎天的感觉一样。
“不打算说?”穆清黎冷声问道。
阔巴赫哼笑道:“我不知道,罗将军战败后就逃脱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穆清黎淡淡看着他,这样的目光让阔巴赫有种被看透一切伪装直达了自己灵魂本质的感觉,对于这种感觉不管是谁都不会舒服,他也一样。尤其是此时两人还纠结着一个问题。
穆清黎缓缓道:“阔将军,我本来并不打算用刑,但是你非要不识好歹,我也没有办法。”
用刑?
阔巴赫闭口不言,心中却没有多收的在意。她能用什么刑法?他身为长郡将军,哪怕是为国捐躯也是无碍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然而穆清黎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阔将军,我刚刚得到消息,你的妻子在三个月前怀了身孕。”
阔巴赫面色顿时一僵,然后额头便凸起了青筋。他这些日子来都在此处打仗,岂有时间回去行了那事?那他那妻子怀有身孕,岂会是他的种?
穆清黎道:“孩子的父亲是长郡国三皇子。”
阔巴赫浑身轻微的颤抖,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穆清黎似是没有看到,自顾自的慢慢说道:“另外,近来你常常临幸一位军妓罢,刚刚得了消息,那位军妓也怀了身孕,时间与你这些日子所作事情刚刚吻合。”
若是平时他定是觉得一个军妓的孩子根本就不配做的他的孩子,只是有了开头妻子身孕的出车九,在军妓的孩子反而让他没有那么的反感起来。那是他真正唯一的血脉,而他可能即将没有活路,那么那个血脉就是他唯一在这个世上的延续了,哪怕是军妓所生……
阔巴赫徒然一笑,讥讽道:“你不消如此欺瞒我,军妓都是吞了药的,岂会怀孕。”
“万事都有意外。”穆清黎淡淡说道,不和他辩论真假。
偏偏她这副姿态反而更加让阔巴赫心神不定起来,若是真的,若是真的呢?他当真要为了那个……他一辈子逍效忠的国家,却欺辱了他妻子的国家而丧命,甚至连带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血脉也跟着毁灭不成?
阔巴赫犹豫不定起来,人总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变得理智又冲动,当死亡摆在面前,一些的信仰也会变成空谈,万事都会慢慢的为自己考虑起来。
穆清黎陪着他沉默了一会,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不屑道:“看来阔将军是想要为长郡国效死忠了,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浪费口舌。”挥袖要走。
君荣珏同样起身,淡淡扫过地上的阔巴赫,犹如看待死物。
就在两人要走出了帘外时,阔巴赫突然出声:“你赢了,我说。我不求你能放过我,我这一说只怕也没有了活命的机会,不过我希望你能够让我亲眼看看那军妓。”话语中充满无尽的疲惫。
穆清黎嘴角一勾,转身点头:“好。”
毫无意外,安排了阔巴赫和那军妓见面之后,阔巴赫也发现这军妓的确是他这些日子来临幸的那人,他身为常年在外经历生死的军人,对医学也会几分,所以在按上那女子的脉搏时,确定她的确是有了身孕,再看眼前有些胆怯的军妓,一时感慨万千,只冷着么面庞交代道:“既然你有了我的血脉就要将他培养到最好,我自也不会亏待你,我在长郡厚家金铺中有些存银,你只需道何霸此人便可取得。”
军妓听了他这话,眼睛顿时闪亮起来,她并非俘虏,而是年老的青楼女子,本来突然怀了阔巴赫的孩子还有些担惊受怕,只想趁机打掉,哪知竟然能够得了这样的好处,也就是说往后她的日子再也不用这样委屈求人了。
阔巴赫将她的神态都看在眼中,突然冷厉道:“既然得了我的钱财就要好好照顾我的孩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加之你的身份也再难找如意郎君,如此还不如照顾好孩子,你也不想你老时无人送终罢。”显然他也知道他这一去也无法保证这军妓会不会真的善待他的血脉,甚至会不会直接杀死在腹中,最后那一句也是对她的一种警告和利诱。
果然,听到这句话,军妓面色也微微一慌,思量之下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有个孩子也不错,而且这血脉还是大将军的,将来也该当是有出息的,加之往后的日子她也想有个依靠陪着。
想着想着,军妓面上也就浮现出属于母亲的慈爱,对着阔巴赫点头道:“是,将军,我定是会照顾好孩儿的。”
阔巴赫略微放心的点头,沉默了一会道:“孩子的名字不管男女就叫阔无悔。”
对于他的擅自取名,军妓丝毫不觉得不高兴反而是欣喜的,她本就是没有什么才学的人,叫她取名也去不好。更让她高兴的是,这孩子姓阔,也就是说明将军是承认这孩子的。这一点让她不禁的感动,看着阔巴赫的眼睛也多了一些的情意,弥漫上点点的水色,点头道:“恩,将军放心,我定将孩子教好,将来也要做将军这样的人。”
他这样的人?
阔巴赫心中讥讽一笑,但是不得不说也有几分的暖意。点着头,随后就打发了军妓离去,他也被带到了穆清黎两人的所在。
穆清黎淡道:“说吧。”
阔巴赫略吸了一口气,面色多了几分的慎重,缓缓说道:“那次战役罗擎天被下了药,我等见他逼上了河边,本是满怀信心想要将他捕获,谁知道最后一刻……”突然停顿下来,他似又想起了那副画面而身体僵硬。
穆清黎挑眉,手指一弹椅子扶手,轻微的“咚!”的一声响在空气中,将阔巴赫惊醒,抬头看向穆清黎。
这个女子,是那个人的外孙女,便是连气度也这样相像,会不会她也和那个人一样,有那么诡异的能力?
阔巴赫沉稳道:“最后一刻,罗擎天突然犹如入魔了一般,在他身体周围十米都结了冰霜!”
穆清黎手指一顿,然后审视冷静的目光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一边君荣珏目光微微波动,也侧头淡淡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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