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上争花魁
穆清黎无辜的摇头:“我真的没打你。”
众人看得一阵无语,她的表情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要不是了解她的性子和她的位置,众人只怕真的会相信她的话也说不定。
云笑笑怒极反笑:“好,好,你还狡辩,你等着,我要皇后为我做主,我要告诉我爹。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穆清黎完全不为所动,脸上的无辜更胜,无奈叹息道:“我都说我没打你了,你怎么就是不信。”
这时候君绯雨也总算回神过来,看着穆清黎是的表情,心里全是疑惑,偏偏还真的就是信了,对着云笑笑就叫道:“清黎姐姐说没打就是没打,你怎么可以诬陷清黎姐姐!”
“我诬陷?”云笑笑铁青的脸,加上她脸上红肿的五指印,这一瞪着君绯雨,就将她吓得一跳,大叫道:“鬼啊!”
鬼?
云笑笑脑袋一根筋崩断,气急败坏的大骂:“鬼?你才是鬼,不要脸的贱人,你们等着,皇后就要来了,我绝对要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等着,等着!来人,来人啊!还不将皇后请来?你们休想跑,我一定要你们死!”
穆清黎眼中一闪过亮光,不缓不慢的说道:“云笑笑,我真的没有打你,我只是在帮你而已。”
帮?打得她出血了还是帮?云笑笑恶毒的盯着穆清黎,恨不得将她活吞了。旁观的女子们不由觉得情有可原,要是此时她们是云笑笑的话,只怕同样要被气得恨不得杀了这无耻的人。打了还说没打,甚至说是帮她,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
“哎,我看不给你们看证据你们也不信。”穆清黎幽幽叹息,然后对着众人摊开了手。
全部人认真看过去,只见她的粉嫩的手掌心里,正有一只黑色小点?咦?那是虫子!全部女子面色都不由一闪而过厌恶。竟然将那样一只虫子拍死黏在手心,太恶心了。
穆清黎可不管她们而不恶心,对云笑笑恳切道:“看,这就是物证。我只是看着有只虫子飞到你的脸上,怕它咬破了你这张瓷娃娃一样的小脸蛋,这才帮你出手打死它,这不是帮你是什么。”
云笑笑呆了,众女子也一呆,突然发觉,穆清黎刁蛮霸道的同时,更加的无耻。
就在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而来还有一声通传:“皇后驾到……”
这一声传呼将所有人惊醒,只觉的让开了道路,只见皇后燕含烟坐在凤椅上抬来。她华衣锦服,头戴凤冠,金银发簪华贵一身雍容,此时冷淡着一张面容自有一番一国之母的威严。
四人弯腰,“康当!”凤椅落地,燕含烟冷目看着人群中的穆清黎一行人与云笑笑,见穆清黎一脸的无辜,云笑笑脸蛋红肿的凄惨模样,心中一顿。真是有穆清黎在的地方,就一定有事情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燕含烟掩下眼底的思量,冷声问道。
云笑笑见到她的到来,就好像见到了救星,几步跑到她的面前,泪流满面的凄苦倾述道:“皇后娘娘,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过是与九公主多说了讲句话,太子妃就出手打我,你看看,我的脸!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在百花宴中太子妃还如此作为,不是完全不讲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吗?”
燕含烟上下打量云笑笑的脸蛋,此时她一边脸红肿的变形,加上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难看。燕含烟眼底一闪而过厌恶,不着痕迹的移开了一步,对穆清黎冷厉道:“太子妃,是这样的吗?”
穆清黎无辜的摇头,满脸委屈道:“母后,不是这样的!”
燕含烟脸上肌肤微微一抖,穆清黎无辜委屈的表情非常惹人信任怜惜,但是想到她的性子就觉得实在诡异,尤其是她这一声自然的母后叫得她更是不由发麻。
云笑笑见到燕含烟一时不说话,还以为她信了穆清黎的话,连忙又上前道:“皇后娘娘,她胡说,明明就是她打我,大家都看着呢!她们都可以作证啊!”
燕含烟严厉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女子们。女子们被她这样看着,但是一想到穆清黎刚刚的所作所为,却不敢出声答应,只敢点点头。
这一点头也足够说明问题了。燕含烟冷目盯着穆清黎,严厉道:“太子妃,你有什么好说?”
“有说!”本来只是一句质问的话,没有想到穆清黎竟然真的应了。
燕含烟皱了下眉头,被穆清黎这样一再打破自己所想局面的行为很是不耐。“好,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
“谢母后。”穆清黎笑着,然后朝着燕含烟再次摊开自己的那只沾着死虫子的手掌,让她看清楚了,也不管她眼底的厌恶与深沉,开口正气凌然道:“母后,我并没有打云笑笑,只是看到了这只虫子来到来她的脸上,怕她那张可爱的脸蛋受到伤害,所以才出手打下去。因为心急,所以才重了一点,谁知道云笑笑竟然将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知好歹的还要处罚我。”
燕含烟眉头皱得更紧,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可是在穆清黎的身上偏偏就是有作用的。
云笑笑再次被她这无耻的说法给刺激,忍不住骂道:“强词夺理,强词夺理,皇后娘娘,这样的鬼话莫非你信了不成?”
燕含烟听出她口气里面的一点质问,脸色不由更冷一分。真是不知好歹!
穆清黎这时有说话了:“听到云笑笑说道鬼话两个字,我突然想起来了。”眼中含着冷笑,朝燕含烟一脸的悲愤道:“母后,刚刚云笑笑就骂九公主是鬼,更要说我和她不得好死。要知道九公主是皇家子女,如果她是鬼,那么皇上与母后您有又什么?我嫁给太子也算是皇家的一员,她要我和九公主不得好死,那不是诅咒皇家吗?”
她的这声母后岂是随便就能够收下的?既然收下就要付出代价。云笑笑被她这一番话说得脸色发白,转头就见到燕含烟冷漠的面庞,不由着急道:“没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九公主先骂我,骂我的,我只是,我只是……”
穆清黎不缓不慢笑道:“云笑笑,你就不要争辩了,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
云笑笑连连摇头,急促叫道:“没有!你故意的,你强词夺理!你……你,都是你!皇后,皇后娘娘,你能信她啊!都是她的错啊!”
“够了!”燕含烟眯眼皱眉,心情很是不耐。
“皇后娘娘!”云笑笑不甘又着急的看着她,伸手就要抓住她的衣角。
燕含烟挥手躲开,道:“云小姐,本宫念你还小不懂事,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你还是先去擦些药膏,莫要毁了这张脸蛋。其他人随本宫前往,一起欣赏美景,共讨才德。”说完,她转身上了凤椅,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他女子们也自然的跟上,独留云笑笑一脸的呆滞不甘。
穆清黎微笑,从她身边走过,停顿了一下微笑道:“我说过不要惹我,记住这教训。”手中的虫子飘落,云笑笑满脸惨白。
君绯雨看了她一眼,心底闪过一丝不忍,连忙跟上穆清黎的身旁,边跑边小声叫道:“清黎姐姐,等等我。”
九转画廊,碧池蓝天,远方隐约高山云雾犹如丹青水墨画,再看近处这亭榭,远近相依,莺莺燕燕的美艳女子们在其中穿梭笑语,一眼看去就似入画。
燕含烟身坐中央,一脸雍容华贵的笑容,这份贵气自然不是普通妃子与深闺家中的名门闺秀可比。
妃子们虽然心有嫉妒,但是面色如常。
一名名贵女们玩耍嬉戏,但是却不过分,时刻保持着妆容仪态。
燕含烟目光转动,在每个贵女的身上停留,面上不时闪过微笑,眼中思量。突然目光转到角落的穆清黎,此时的她正君绯雨闲聊。她目光清灵含笑,唇畔浅浅仰着,带着几分惬意与慵懒,竟然让人看着有些移不开眼。
燕含烟目光一深,不由认真打量她的全身,这仔细一看竟然让她不由的吃惊。
今天的穆清黎穿着浅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绣花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绰约的身姿娉婷。
她年纪虽不大,面容还完全长开,却已经可见往后国色天香。最耀眼的不是她这容,而是她的神态风采,她眼眸灵动好似琉璃碎,顾盼生辉,她娇唇浅浅,一笑一抿皆成天然灵惑。
越看越耐看,越看越离不开眼,越看便是越吃惊,好似慢慢擦拭蒙尘的瑰宝,绽放无尽的光彩。
燕含烟面色发黑,受伤一用力。“咔嚓!”轻微的声音响起,竟是她把手中的杯子捏出了一道裂痕。在她身后的贴身老宫女见了,心中微微一惊,再随着她的目光看到河水边上的穆清黎,顿时有些明悟。皇后怕是睹物思人,想到了当初的罗无瑕。
“皇后,可否……”老宫女微微低头,在燕含烟耳边轻轻言语。
燕含烟眨了下眼睛,然后微微眯起,淡道:“恩,去吧。”
“是。”老宫女微笑,然后慢慢的退去。
“咚……”轻轻锣声响起。
亭榭中,众女子的声音一顿,全部安静的看向燕含烟。
燕含烟微笑,看着众位女子,道:“此次能够参加百花宴的皆是东宋的聪慧贵女,这百花宴不止是为了让你们齐聚一堂玩乐,更是为了你们名声大噪,让人知晓我东宋女子的才华淑德,更让你们碰到各自如意郎君。”
听到这话,众女子大多都羞红了脸。燕含烟说的也是实情,她们为什么要表露才华让天下人知晓?一为了虚荣,二为了得宠,三为了权贵为重的男子欣赏喜爱,让她寻到更好的夫君,或是让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喜爱。
“翠荷。”燕含烟淡淡唤道。
“是。”那名离开的老宫女此时正端着一个小木桶回来。站在燕含烟的身边,恭敬道:“皇后娘娘,一切已经准备好。”
“恩。”燕含烟点头,微笑对一众疑惑的女子们解释:“此次百花宴的课题就是作诗,如今这木桶中共有百张题目,由你等抽取。你们要做的便是用一炷香的时间,以你等抽取到的课题做出一首诗来。都明白了?”
“明白了。”众女答道。
燕含烟又笑道:“此次作诗会交与各位王爷与皇上观看,由各位王爷来选定此次百花宴的胜出者,你们可要努力一些。”
“是!”这一次,众女子顿时更有了精神,目光闪闪,显然这些贵女们大多都对王爷们有着兴趣。
燕含烟点头,对老宫女道:“翠荷,让她们抽题。”
老宫女翠荷点头,端着木桶向女子们走去。
一个个贵女抽题,然后各自看着自己的题目或是惊喜或者皱眉或是轻叹。老宫女翠荷有意让众贵女抽完了,最后才走到穆清黎的面前,轻叹道:“太子妃,九公主,你二人怎么站的如此偏,奴婢老眼昏花,最后才寻到你们。”
君绯雨单纯道:“没关系的,反正都是抽签。”说着她就伸手往里面一抽,随手就拿了一张。
翠荷又对向穆清黎,微笑道:“太子妃,还剩最后一张,您看?”
穆清黎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一笑,“都一样。”伸手就将最后哪一张拿了出来。
翠荷面上含笑,然后缓缓退去。
燕含烟吩咐人点上了香,说道:“题目发完,香已点燃,你们开始做题吧。”
众贵女吩咐各自的婢女去取了笔墨宣纸,然后就开始思考自己抽到的课题。
君绯雨在一旁拆开宣纸,看到里面的题目,顿时为难的轻声嘟囔:“用一首诗来述说女子倾国倾城之貌?这个……这个。”转头看向身边的穆清黎,仰头问道:“清黎姐姐,你的题目是什么?”
穆清黎看着手里的宣纸浅笑。她不是没有看到翠荷暗地里的手段,就是不知道这皇后给她下的会是什么难题。将宣纸拆开,里面的字顿时入了眼中:以赞美牡丹,莲,菊,梅为题,四花必在内。
这种花正是天下公认的四季之花,这题难也难,写好本就难,要写得动人心意就更难。
君绯雨仰着头同样将这个题目看到眼中,不由的惊呼出来:“啊,比我的更难,清黎姐姐,我们真倒霉。”
“倒霉?我觉得运气不错。”穆清黎眯眼笑起来。是别人看来这个的确难,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容易。要是别的课题可能还需要好好想想,可是四季之花?常年在蜀山生活,她看的诗书里面最多的就是关于山水方面的,而四季之花,本正好是古代诗人最喜欢写的吗?
“恩?”君绯雨听了她的话,不禁愕然。
寒春和寒春两人也不由的看她一眼,开始那菊花诗句出乎意料的好,可现在四季之花,看小姐的样子似乎也很自信?
“暖秋,寒春,布纸磨墨。”穆清黎微笑道。
“是。”暖秋、暖春自然答道,互相对视一眼,就为她摆来书桌宣纸,寒春为她摆上宣纸,暖秋缓缓磨墨,动作轻缓优美。
穆清黎持上狼毫毛笔,端坐在一旁,眉宇间任人可见的自信怡然,显然是把握十足。
君绯雨不禁靠近低声惊异道:“清黎姐姐,你已经想出来了吗?怎么会这么快,那可是四季之花啊!”
穆清黎微笑,指指自己的脑袋,眨眼笑道:“还偏偏就是对上号了。”
对上号了?君绯雨心中不明白,但是也看出这话里面几分自信的味道。睁了睁眼,里面就不由的浮现更多的向往懵懂。她就说清黎姐姐不仅厉害,而且也很有才华,这次一定也是清黎姐姐赢。
穆清黎转头又朝暖秋问道:“说说看,东宋历史和天下皆知的,有没有特别喜好菊花或者梅花的人?”
暖秋虽没有莲夏那样饱读诗书,但是对于一些史记自然铭记在心,尤其是天下闻名的,那就算不看也知道。思绪了一番,就答道:“有的,最有名的就属夏国史记上一名名为李易阳的王爷最爱菊花,每年秋天就会受尽天下各色菊花,布满王府,甚至还向夏国皇上奏由菊花作为国花。喜爱梅花者本国史记上倒是有数位,一为萧皇后,一为大学士木逸散,一为大将军冷均寒。”
穆清黎点头,然后靠在椅子上淡笑不再言语。
她的这副姿态模样同样被众人看在眼里,燕含烟眉头微微轻颦,眼底闪过不满。侧头看向身边的老宫女翠荷,唇口轻动:“怎么样?”
翠荷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穆清黎,对她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同样不明白。“不会有错,她拿到的的确是四季之花。”
燕含烟轻点下顎,略眯着双目,其中闪过幽冷光芒。最近看到穆清黎越看越不喜,从她的身上也越来越容易找到罗无瑕的影子一般。当初罗无瑕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修炼古气剑术也是又少的天才,加之东宋第一美人的名声容貌,天下多少男子为之疯狂痴迷。她女儿虽然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可是这份气韵竟然慢慢显露,与当初的罗无瑕相比也是丝毫不差。
是她看错了还是如何?若是看错倒也好,若是真的如此,那此女绝对不可长留。
碧水粼粼,香已经燃到了一半,众女子还在认真思绪,更有写了一张又一张,寻思最满意的。哪怕贵女们掩饰的很好,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她们的气氛中的焦急烦躁。
再看穆清黎这方,暖去缓缓的磨墨,似要将这墨水磨到最好,寒春安静站立,穆清黎甚至已经开始半眯着眼睛养神,看着远方连环高山腾云风景,嘴角泛起浅浅惬意的笑。
君绯雨本心中也在着急,但是站在穆清黎的身边,不时看看她的神情与暖秋二人,不知不觉就受到了这份宁静气息感染,慢慢也就平静下来。反正她又不着急着嫁人,也不争第一才女的名头,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想通了这一点,她面上也自然就有了笑容。
众女子们却不知道在百花宴不远处一所高耸阁楼楼台上,雕花镂空护栏,正对百花宴景色。皇上君无恭身着明黄黄袍,在他身边站立几位王爷,其中太子君荣珏、晋王君荣笙,秦王君荣臻皆在其中。
百花宴中的景色自然都落入众人的眼中,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当真是百花争艳,各领风骚。
“我说父皇要我等留下来作何,原来是为了这百花而来。”君荣臻不缓不慢说道,目光在百花宴上女子四处转动,尤其是体型面容妖娆的女子,然而余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碧河池边的那道悠闲倩影。她拿到了什么简单的题目,竟然从一开始就这样平静,甚至是悠闲?
君无恭微笑道:“百花宴上百花争艳,只是这些名花就不知道归入谁之手,你等用心看看,也为将来正妃寻思一番。”这百花宴上的女子都是东宋国权贵嫡女,成为王爷正妃绰绰有余,带他们而来也是为此。
君荣笙浅眸轻眯,笑容清俊尔雅,笑道:“此次前来没有正妃的王爷可要好好看了。”
君荣珏与他们站在一起,一袭浅白的衣,头束盘龙簪,盘龙簪似籠盘绕,玉质凝透,印的他的容更似世上最美好玉石精雕细刻。他神色静默,目光静静望着河边一身惬意的女子,见她神色间的笑意,嘴角也不禁的浅扬起来。
他虽是与周围华贵交融,却偏偏犹如独成一世界,两者之间有种不可逾越的鸿沟。然而他这微微一笑,似他的人也凝聚真实了,唯独那鸿沟不减分毫。
碉楼玉宇,画梁雕花,繁华如锦缎绣绸。他白衣简易而不简朴,衣摆不染纤尘,周围繁华反成为了他的陪衬,也因他而徒添了一分仙气般,似月宫碉阁。
君无恭等人望向他也不禁心中深叹,这种风华绝代,已无分男女。却不知那穆清黎如何将他抓住,让他这样温柔为她独存。
君荣臻靠在柱子旁,虎目在他与池边的穆清黎两人身上流转。却见两人虽然相隔两地,但是意外好似靠的意外的近。她睡眼惺惺,他温柔相望。这种感觉顿时让他心中冲上一团难受的燥火。“太子,不知你可有看上的女子,讨回来做个侧妃不错?”
君荣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纹丝不动,静默相望。
君荣臻刚生怒,然而看到他这个样子,眼前不由闪过一瞬的恍然。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当初那个小小的身形,他小时只叫过自己一次皇兄,也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满心的欢喜。因为眼前的小人淡淡的笑容毫无瑕疵,雕玉琢的脸蛋已经显露出绝世无双,泛着浅浅的粉,好似有那么一点的腼腆。
那时正是夏季,莲花盛开之际。他正走在河边,而他就是穿着一身的白衣,白得好似玉雕的,天上漂浮的云,无声无息,不可琢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放在手心里好好的呵护,不让他受了一分的伤害。
皇兄……
从他的小口里叫出这声称呼,看着他浅浅的笑,柔然的黑发披散在肩头,黑白分明,白得更白,黑得更黑。
他背后是满池的碧荷白莲,随着他那浅浅的微笑,漆黑如同子夜的眸子,那白莲也好似是在那一刻盛开,晶莹剔透,成了他的陪衬。
他那时候惊呆了,脑海只闪过一种说不尽的惊叹还有恍惚更多就是越来越涌上去的欢喜。他甚至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那满池的白莲仙童。这是他的弟弟?原来他还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弟弟。那浅浅含着笑意尊敬的目光,是他懂事起后看到最干净的目光,是整个皇宫不可能有的眸色。
然而那一天,他却伸手将他推进了莲花池里,他想起这个皇弟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儿,是他的母妃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自己却因为他叫一声皇兄而高兴?
“我不是你的皇兄。”那天,自己就这样冷眼看着他身体往水里面挣扎,冷硬的丢下这句话。看到他子夜样的眼里面一闪而过的黯然,那淡淡的黯然却好似流下泪一样。他惊慌失措,然后惶恐的逃跑了。
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他,听说他失足落水,染了一身的病。
再之后,听说他被封太子。也就是在册封太子的时候,他才再次见到他,然而物是人非。
册封宴上,他不过七岁小小身体,穿着明黄色的太子服,头戴龙腾金冠,绿曼固定金冠绑在他的下颚,脚踏流云锦绣靴。整个人摄尽了宴会的所有繁华,犹如在世金童,让所有人惊叹。
可是他的神情淡得无声,目光依旧浅浅无瑕,可惜少了波动,犹如一潭天山湖水,静得似镜。他淡看宴会上权贵笑语,淡淡的目光就好似无声的讽刺了这些凡人。
这凡人也包括了他,因为他看到,他的目光从他的身上飘过,没有半分的停留,犹如看过一抹绿叶一负清风。
君荣臻抿唇回神,冷眼扫视君荣珏一眼。这些年,他这份淡漠也更胜了,可是偏偏穆清黎却让他笑了,那种曾经才有过的干净的笑容。
君无恭淡淡看了俩个人一眼,然后缓缓自言自语的笑道:“小黎儿从开始就很悠闲,不知抽到什么让她擅长的题目,想来一定是很有把握,这次第一才女的名声,看来倒是玄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的看向河边的女子,这一认真看了,便慢慢惊叹起来,当初只觉得她纯美无比,此时她就静静的坐着,竟然越看越惊艳,好像她本来就该是这样慢慢欣赏的,看得久了不但不会腻味,反而更有味道。
不少人的眼中慢慢出现艳羡,看向君荣珏。娶到如此尤物,她年纪尙小,长大了只怕更加绝色,太子也算是有福了。
君荣笙琥珀般的瞳孔在她与她身后的湖水流转,浓密的眼睫毛轻颤了下,垂下来遮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深邃。这抹深邃犹如宝石深色流朔,触到了人心头的邪惑感。
君荣臻扬唇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戏谑道:“以她的才华?她剑术方面领悟不错,但是没听说她喜好诗书,以前上学堂都是在学教,下午剑术课就不见踪影。”
君荣珏眼波起了波动。在学堂就睡觉,下午剑术课就不见踪影?眉宇舒展,“哧!”一声,他就笑了出声。
她会下午不在,不正是去后山与他一起了么。
他这一声笑,却偏偏让在场的所有人声音一止,神色间都有些不明又意外的看着他。他刚刚是笑出声来了?
君荣臻也一愣然,皱眉朝他问道:“太子殿下对我刚刚说的话可有异议?”虽然听他的话不像是讽刺,但是他这一声笑来得实在不明不白。说穆清黎的坏话,他反而笑了?
君荣珏眼中是还没有消散的笑意,淡淡看他一眼摇头,就收了眸子。
君荣臻却被含带笑意的一眼给煞了下,眉头皱得更紧。
偏角处,君荣霖身着绛紫色袍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比之君荣臻都是有过而无不及,然却少了君荣臻那份浑然天成的霸气。他目光流转在君荣珏、君荣臻与君荣笙三人的身上,眼中闪过烦躁又恼怒。
以往他根本懒得在意王爷之间的你争我夺,暗地你死我活,说话也是暗里藏刀。每次见到就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更会心底讽刺他们无聊。可是今天听着他们不时谈论在穆清黎的身上,他却烦了。总是没事谈那个花痴女子做什么?就凭她还想当第一才女?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然而恼怒,却是恼怒自己竟然因为那个花痴心烦,这算什么?
百花宴中,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二,这时也起了点风,香上本烧成的灰柱子也被吹得一倒,在檀木桌上碎开,香上一点红点火亮,因这风吹,烧得也更快了。
已经有好几位贵女将宣纸上交了上去,这先交后交也是取胜之一,她们对自己所些满意了,自然就交了。
燕含烟微笑看着几名贵女,将她们的题目与填诗的宣纸放在一起,不时对某位贵女缓缓赞赏的点头,那贵女顿时眉开眼笑,满眼的欣喜。
“小姐,墨已磨好。”暖秋宛如夜莺初啼的声音缓缓说出。
穆清黎本是半眯的眸子慢慢睁开,伸手伸了一个懒腰,嘴角就绽开一抹璀璨的笑意。初醒有些茫然尤其可爱的模样,慵懒柔韧的身姿,一笑嫣然。一眼的惊艳,另不远处阁楼上的男子们心神都触了触。
君荣臻似笑非笑的看了君荣珏一眼,女子在外这样的行径实在过于随意,尤其那女子还是太子妃。
君荣珏此时却失笑,眼眸轻眯。她觉得无聊了罢,这样毫不掩饰的就显露出解放的高兴。
碧水池边,穆清黎坐正了身体,执着狼毫毛笔缓缓沾上已经磨得完好的漆黑墨水,一手托起执比笔手的袖子,玉指熟练执毛笔的动作看在暖秋等人的眼中顿时闪过惊奇,这执笔的动作真是丝毫不差。
寒春用砚台为她将宣纸压好,手一抚完全平铺。
穆清黎微笑,执笔行云流水在洁白的宣纸上便写下三字:爱莲说。
爱莲说?
旁观的寒春、暖秋与君绯雨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不是四季之花吗?怎么独独只剩下夏季的莲?然而这是一疑问,她们目光已不由被这三字所吸引。这字,竟不是她们熟悉的任何一种毛笔书写字体,娟秀又略带潦草不羁,不羁却又隐含洒脱,自有一番风流气韵。好字!真是好字!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体系的字。
见到她们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穆清黎嘴角泛起一抹笑,也不买关子的继续写下去。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夏国易阳独爱菊,古有萧后甚爱梅。至岚楼来,世人皆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菊,花之隐逸者也;梅,花之清客者也。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穆清黎轻吸一口气,然后在落款写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狼毫笔。
一篇当初流转世事的爱莲说,被她稍有更改的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再次展露。爱莲说内,任何一种花不仅仅是赞花,更是喻人,每字每句都深含着哲理。
一缕青丝因她聚精会神早就垂落在她的耳边,穆清黎微笑伸手将之挽向耳后,动作自然浑然天成女子的柔美。也这一挽发,她头微微一偏,刚好余光扫到一抹净白的颜色,那么简单的颜色却让她脑海自然浮现一人影子。
毫无理由的就完全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高高阁楼,不朽的树荫旁。正是那乘风欲去的谪仙,此时温柔浅笑看着她。这看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她心弦微微一颤,觉得他从开始就一直都在不远处默默包容注视着她。
穆清黎眼波幽幽一转,对着他俏生生眯眼展开笑颜,挽发的动作还没有结束,刚刚顿时耳际,这一顿,那一缕发又是丝丝垂下来,犹如蚕丝一样缠了人的心。
两人就如此遥遥对视在一起,只有穆清黎刚开始的一点惊讶,然后就毫无半点尴尬的相望着。
君荣珏周围的君无恭几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只因为这两人太过默契,连笑容都是一样。君荣珏的笑,只有见了她才会出现,笑得宛如包容一切的蔚蓝至清的海水,透净又深邃,美好得让人不禁嫉妒得到他如此微笑的人。
然而穆清黎的笑何尝不是只有君荣珏面前才显露的,她那由心而动的挽发动作,侧头意外的看来,眼底同样的温柔,唇畔的璀璨轻柔。这一笑,将女子的娇美柔情似水与古灵精怪融洽表现的淋淋尽致。
这是她少之又少的女子的美好,侵染人心。这一眼让人就不禁觉得,她必然是一位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奇女子,尤其她坐在书桌水墨前,背后碧水远山,白云蓝天,更为她添了灵妙。
然而偏偏,在他们所知道的,她分明就是一个刁蛮纨绔的女子,还是贵女中最不可救药的。不高兴了就出手打人,不满了就出口伤人,不爽了直接口手双加,强词夺理,厚脸无赖。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有这样的笑容和灵妙的感觉?
古怪?这种感觉实在太古怪了!就好像现实的残酷和人的第六感的虚幻相冲,有种想吐露又没东西吐露的感觉,很憋屈。
而且看穆清黎的目光,怎么看都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只看到君荣珏一样。她是眼花了,还是完全被君荣珏的美色给迷了,居然看都看不到他们?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啊!清黎姐姐,这是你写的!这真的是你写的!清黎姐姐好棒!”君绯雨娇俏的声音突然叫出来,一脸涨红激动的看着穆清黎。然而看到她的目光正看着远方,不由疑惑道:“清黎姐姐,你在看什么?”她转头看去,只是她年纪尙小,修炼古气也不算好,所以并看不太清晰,却也从君无恭的明黄黄袍与君荣珏那哪怕不看容颜也可感觉到的泊凉淡漠气息知道上面站着的是谁了。
“是父皇,太子哥哥!好多王爷哥哥也在啊!”
她这两声惊叫,第一声本是让在场的众多贵女谨慎,然而第二惊叫就让她们心神全部被吸引。
“皇上?太子?王爷也来了?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
“啊!真的是王爷们,皇上和太子都在!”
“皇上他们站在那里多久了,难不成早就在看了?”
一声声惊叫声,贵女们都不禁抬着头看着不远处高耸阁楼上站立的一个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们。心中一遍遍的回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举动。
穆清黎收回与君荣珏相望的目光,将头发完全挽在了耳后,便再次靠在椅子上,不在意的看着百花宴中贵女们的激动。
这副样子被君荣臻等人看着,不由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才是正常了。可是刚刚那一幕的样子却已经深深住在脑海,久久消散不去。
到底哪个才是她的本性,或者都是?还是说那个样子只会给太子看?
君无恭看了亭榭中的燕含烟一眼,从椅子上起身,笑道:“下去吧。香就要烧完,百花宴也将近结束。刚好当着这百花的面看看她们的题目做的如何。”
“是。”众位王爷答应,跟随着君无恭走下去。
百花宴中,燕含烟看出君无恭的意思,拍拍手就让整个百花宴也随着安静下来。众位贵女美人皆神色期盼紧张的看着她,似想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
燕含烟微笑道:“既然你等已经发现皇上他们的所在,那么也不需要等候以后上交上去了。这香也快要烧完,皇上他们直接前来宴中,以观你等成果。”
此话一出,不少贵女都微微惊呼出声,紧张不已,满心的期待高兴。
如燕含烟所言,不消片刻,一声高高:“皇上驾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正是以君无恭领头,众人缓缓走来。
皇家历史悠久便少有生得不好的人,如今这一行人走来,个个皆是英俊不凡,不说太子那天人之姿,秦王的浑然霸气,晋王的温文尔雅,安王的俊朗傲然,皆让女子们砰然心动。
燕含烟从亭榭中起身走来,在君无恭前方几步便弯身施礼道:“见过皇上。”
“见过皇上。”众贵女美人也个个弯身行礼。
“呵呵,无需多礼。”君无恭摆手道,众贵女们也自然就起身了,这起身散开一些,他眼睛一转才见到角落穆清黎姿势不变的坐在椅子上,根本就不像是行过礼的样子。眉头轻皱了一分,随即又松开,刚刚穆清黎完全被众贵女给挡住了,他还真没有办法说她到底是行礼了还是没行礼。
燕含烟来到他的身旁,端庄柔美说道:“皇上们来的可是刚刚好了,今年的百花宴本就是要将考题结果交给你们观看选出花魁。如今这香也要烧完了,百花宴自然就完了,皇上也可直接当着百花们的面前看她们的德容体貌,观她们的才华诗情。”
“正合朕意。”君无恭点头应下。
宫女早早将座椅摆放好,让君无恭等人坐下,这时那香也刚好最好一点残灰烧完,百花宴才斗自然就完了。
燕含烟先将入宴时需以菊花作诗的一叠宣纸放在君无恭的面前,笑道:“这是入宴时需用菊花为题作诗的结果,皇上就以这个顺序来看这百花如何?”
“好。”君无恭自是点头,然后将一叠宣纸递给身后的宫女,道:“念。”
“是。”宫女自第一张就开始念:“张玉兰……”以先念名再念诗句,只见那名为张玉兰的女子款款上前在君无恭等人的面前站着,然后将抽签得到的考题与由考题做得的诗句由另一名宫女接过,交由那念诗的宫女,念诗宫女就再次念出她抽取到的题目与所作诗句。
随着这样的规矩,一名名贵女们就在君无恭等人面前慢慢的让其观看。
穆清黎撇下嘴角,这还真的就和花楼选花魁差不多,只是身份不同,她们若是因此闻名选择她们的自然都是身份不低的人。
君荣珏看到她这一撇嘴角的不屑,心中已然明白她想什么,唇角淡扬。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君无恭等人已经留下几位有希望问鼎第一才女的贵女们,而看着他面前留下自己考题的贵女们,面上都难以掩饰高兴激动。
念诗宫女此时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张宣纸,然而她眼睛一看到其中的名字,本来就念到口干的喉咙不由就吞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念出来:“穆清黎……”
“清黎姐姐,到你了,到你了,我听了她们的诗就觉得没有你的一半好,一定要让她们好好听听什么才叫好诗!”君绯雨在旁边低声的催促。
她声音虽然压低了很多,但是听得听得清楚的人也是很多,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的看向椅子上的穆清黎。好似只要是有关她的事情,总是会引起不一样的结果。
穆清黎对君绯雨无奈的点头,然后起身拿着她的考题作诗宣纸就慢慢走来。路过之处,众女子不由就自觉让开一条道路,目光阴魂不定的看着她。
随着她的走动,念诗宫女也慢慢将她菊花为题的诗句念出来:“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随着这诗句被慢慢的念出,与穆清黎缓缓走来相印,众人的目光都开始变化。这诗是她作出来的?以她这草包的才华作出来的?
作这诗时也只有外围的十几名贵女听到,此时就连是燕含烟也不知她竟然作出这样的诗句来,看着穆清黎脸上淡淡的笑容,她眼中顿时一闪而过冷森。
君无恭也是一怔之后就“啪啪!”两声拍掌,对穆清黎笑道:“小黎儿果然才华出众,此诗也不时一般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作出的。”
“谢皇上夸奖。”穆清黎客套的说了一句,就将手里的考题与宣纸递给前来的宫女。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更加专注的看着宫女递给念诗宫女手中的考题宣纸,她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从穆清黎拿到考题就悠闲的睡觉,直到了最后一刻才动笔,有了前面那首好诗为引,她如此悠闲之下作出来又会是怎么样的诗句?
面对众人的目光,尤其是连众位王爷都看过来的锐利目光,念诗宫女差点没有借住宫女递过来的宣纸,用力一抓更是差点把宣纸给扯破,这一瞬就吓得脸色苍白,声音发哑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念。”君无恭平静的看她一眼,平和的吐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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