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有你就够了!
“那感情好,上次我们可是都没有机会欣赏涅先生的茶道技艺,今天定能大饱眼福了!”古长河兴奋的搓了搓双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古老恐怕要失望了,我们家里可是没有什么煮茶的工具,就连这套红木茶船还是装修之后,言卿给备下的,那些茶匙,茶则之类的茶具更是一概没有,恐怕比在您那儿,还要简单的多啊!”白玉糖淡淡的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主要是能喝到好茶,欣赏到云山雾罩的美景,其他的都是浮云,简单点更好!涅先生,您就快点开始吧!”古长河毫不在意的催促道。
涅梵晨点了点头,冲白玉糖传递了一个眼神,便开始泡茶。
宛如昨天一样,就在涅梵晨的手抚上茶盖的那一刹,他整个人立刻变得清明恬淡,宁静致远,周身的清冷渐渐消退,弥漫着一种佛法自然的返璞归真之感。
很快,涅梵晨就开始温杯涤具,随着滚开的热水缓缓流入白砂玉髓供春壶,一股白色的雾气开始缓缓升腾,盖上茶盖之后,那些白雾从茶盖顶部的两个小孔逸散出来,越聚越多,将他笼罩在一片烟云之中。
从温杯涤具,到水入茶船,涅梵晨的所用的时间极短,动作如行云流水,唯美而又迅速,偏偏看在众人眼中,却觉得佛子大人静如山岳磐石,草木春松,舒缓悠远,一举一动,出于真心,发乎自然。
茶叶入壶,香气四溢,涅梵晨优雅的提起陶瓷热水壶,悬壶高冲。
那沸水入壶的清澈之音,宛如飞流而下的清泉,绝妙的手法,让众人不由的一阵赞叹。
不得不说,佛子大人泡茶当真是世上唯美绝伦的景致,如诗如画,别说白玉糖,夏婉婷和田甜这样的雌性生物,就连陆言卿和古长河都是一阵流连忘返。
随着茶盖盖上之后,刚刚那原本消散开来的烟云竟是再度变得凝实,越来越多的白色雾气从白砂玉髓供春壶中袅袅溢出,盘旋而上,很快形成了一副让人震撼的景致。
白云绵延缱倦,青山万里巍峨,山泉飞流直下,绿树郁郁成荫,蓝天之上,飞鸟翱翔,溪水之中,游鱼肆意,朝阳初升,云霞蒸腾,朦朦胧胧之中,仿佛无比的真实,让人身临其境。
松间竹下,泉边溪侧,林中石上,此情此景,当真让众人觉得口舌生津:这时候,若是能品上一杯香茗,绝对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就在众人心痒难耐之间,一股幽幽的清香恰到好处的传到了众人的鼻尖之下,那味道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让人浑身上下三亿六千毛孔齐齐大开,舒适的难以形容。
此刻,涅梵晨已经将泡好的信阳毛尖分茶入杯,每一杯都是七分满,汤色碧绿澄澈,幽香沁鼻,随着茶水入杯,整幅图景变得更加凝实,立体,完全。
直到一杯香茶入肚,众人还沉浸在此等桃源仙境的美景香茗中不能自拔,只觉的唇齿留香,通体舒畅,回味无穷。
“这是老头儿我此生喝过的最美味的茶叶,堪称仙品!也只有在这片云山雾罩之中,才能品出如此味道啊!”古长河本是满脸激动,隐含红光,陡然之间竟是生出些许暗淡,将已经滴茶不剩的茶杯,送到自己的鼻下,闻了又闻,深深的叹了口气,“唉,以后不管再喝到何种茶叶,恐怕都没有这种情景和滋味儿了!”
古长河虽说受到的震撼极大,但毕竟不是第一次看到,其震惊程度远远及不上他人!
田甜直接傻了,满脸陶醉的幸福,不断地喃喃自语:“太美了!简直跟真的一样,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陆言卿也微微有些失态,双眸中满是不可思议,“没想到……古代竟有如此神奇的技艺,实在是巧夺天工,出神入化啊!”
夏婉婷没有说话,但她的震撼绝不比任何一个人少,甚至更多!
如神奇的东西,居然会是自家闺女的,实在是让她心存惊喜而又隐含复杂:自家闺女的本事会不会太大了一点呢,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收入囊中,实在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一杯茶见了底,众人却依旧是如痴如醉,云山雾罩加上极品香茗的魅力,可见一斑。
这时,铁木已经从地下室将东西取了出来,刚到这里,自然也是被眼前神奇的云烟图景震撼了一下,楼上的小雪球儿则是被信阳毛尖的茶香儿给引了下来。
白玉糖见铁木和小雪球儿出现,自然给这一人一狼也分了一杯清茶。
可就因为她这么一动,整幅云烟图景便微微的晃了一晃,让众人一阵惊醒。
眼看着又多了两只生物过来瓜分这等极品好茶,众人的神经都是一阵焦灼,纷纷要求续杯。
一壶满满的茶水,竟是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儿!
“唉,不过瘾啊!实在是不过瘾啊!”古长河瞧着逐渐消散的图景一阵惋惜,“在这等美景中,喝了这等茶叶,其他的茶叶恐怕是再难入口啊!”
“古老说的极是!这白砂玉髓供春壶,不但能让人置身云山雾罩的美景,用它泡出来的茶,还会带入玉髓的精华,凝神益气;同时,白砂中的玉髓还有保温的功效,能够让茶壶中的雾气凝聚不散,等到茶水见底,云烟才会消散,让人从头到尾都如坠仙境,这等设计搭配,实在是绝妙至极啊!”
陆言卿不愧为陆言卿,将云山雾罩的种种神异,分析的极为透彻,一双秋日般的眼眸中满满都是赞叹。
“姐妹啊!我决定了,我不但要在你这里住下,还要长住,我发现跟你在在一块儿,处处都是惊奇,就连喝个茶也能这么震撼,这等热闹,以后,我可是不会错过了!夏姨,刚刚说好了,您可不能赶我走!”
“不赶,不赶,愿意住多久都可以。”夏婉婷笑的亲切温婉。
田甜的话却是引来了古长河和陆言卿的共鸣。
“田甜这话说的不错,小糖啊一直都善于创造奇迹……”陆言卿温柔轻笑,眼中满是宠溺: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对啊,白小姐不管到了哪儿都是好运不断啊,哎呦,瞧我这记性!铁先生回来了,说明我的龙山黑陶大罐和那对钧窑窑变碗拿来了,我可得仔细看看!”
古长河刚刚品茶品的太投入,完全没有察觉铁木的到来,现在发现了,又是一阵兴奋。
白玉糖瞧着这老头儿小孩子一般的作为,不由的一阵好笑,让铁木将龙山黑陶大罐和梅花傲雪的成对儿钧窑窑变碗分别摆在红木的根雕木桌之上。
白玉糖这栋别墅,由于地处偏僻,视野开阔,光线极好。
正值中午,灿烂的阳光破窗而入,将这三件古玩照的越发的美轮美奂,光彩夺目。
龙山黑陶的古朴深邃,梅花傲雪的神异动人自然是又让众人一番感叹。
就在这时,门铃却是再一次响了起来。
“没想到今天客人还挺多的!”白玉糖呢喃一声,本想起身去开门。
正巧陆言卿坐的比较靠近门口,不由的温柔一笑,朝着门口走去,“你坐着吧,我去开门。”
只是,大门打开之后,门外之人却让陆言卿微微的怔了怔,眸子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意。
门外之人显然也没想到,开门的居然会是陆言卿,稍稍一滞,语气带上了些许的恭谨。
“陆二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我今天是奉家主之命,过来找玉糖小姐和三少奶奶的,还请陆二少帮忙通个话儿。”
大厅和别墅大门的距离并不遥远,以白玉糖的耳力自然是将门外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来人正是白家的大管家——白鲟!
白玉糖的唇边勾起了些许玩味的笑意,双眸沉静的像是子夜星辰,幽光连连,她抬高了声音,淡淡的说道,“言卿,把白大总管请进来吧!”
白玉糖的话,让夏婉婷陡然一惊,脸上划过几丝慌乱,有些担心的看向自家闺女。
夏婉婷虽说一直以来在白家都极为隐忍,看似柔弱如水,但却比谁都通透心明。
她太了解白家家主白奇峰是个什么人物了,若是没有利益的牵扯,白鲟绝对不会踏上她们的一亩三分地。
想必这些日子白玉糖的变化,已经被白奇峰看在眼里了,难道他又起了什么心思?
就在夏婉婷惴惴不安,费思伤神的当口,一双莹润嫩白的玉手轻轻地抚在了她的手上,那双手明明柔弱无骨,但却带着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让她的心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夏婉婷转过头,接触到自家女儿沉静如兰的笑意,终是慈爱的一笑:心中感叹,她的女儿啊,果然已经长大了!
大门口。
陆言卿本来正在思索该不该让白鲟进门,却听到一个宛如天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言卿,把白大总管请进来吧!”
这没什么情绪的一句话,直接让白鲟一呆,眼中划过一抹疑惑的精光,平实的五官越发的朴实忠良。
陆言卿闻言却是温润的笑道,“既然小糖都这么说了,当然就不用我传话了,白管家,请进吧。”
“谢谢陆二少。”白鲟在任何时候似乎都进守本分,完全的进退有度。
此刻,大厅中铁木已经将龙山黑陶,成对儿钧窑窑变碗还有云山雾罩给收了下去。
涅梵晨换了一套普通的茶具,重新沏了茶水,动作依旧是风华万千,倾国倾城。
白玉糖给怀里的小雪球儿一边顺毛,一边儿跟古长河谈天说地。
田甜则是跟夏婉婷撒着娇,不时地吐槽一句,整个大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茶香,恬静美好。
白鲟跟陆言卿走进大厅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画面上的每个人都带着真实的表情,或笑或闹或静或动,将这栋普通的别墅装点成了一个——家。
这样的氛围,是白家从来没有过的。
白鲟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恭敬的低下了头,掩住了眼中流露的情绪,“见过三少奶奶,糖小姐。”
“白管家,干嘛站着,快请坐!”夏婉婷第一时间开口了,温婉如昔。
白玉糖也是淡淡的笑道,“老妈说的对,白管家太见外了,快坐吧。”
说实在的,白玉糖虽然讨厌白家人,但是对白鲟倒是没有多少抵触情绪,相反,当初这老头儿还帮过她们母女不少,就算她恨白家人,也怪不到这老头儿身上。
“不用了,糖小姐,三少奶奶,今天我不过是来传话的,就不坐了。”白鲟越发的恭谨,让人看不出情绪。
“哦,既然如此,就随白管家的便吧,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白管家一下,”白玉糖轻轻抚摸着小雪球儿柔软的毛发,柔美绝色的脸上散发着一种慵懒的妖娆,“我和母亲已经不是白家人了,所以,您不应该称呼母亲三少奶奶,应该叫夏夫人才对。”
白玉糖的话让白鲟脸色一僵,双眸不由的紧了紧,“糖小姐,您和三少奶奶是不是白家人,我无权置喙,今天我只是过来转达家主的口信的,还请糖小姐包涵。”
从只言片语当中,白鲟已经知道,现在的白玉糖已经不同于以往,似乎就连夏婉婷都变了很多,那么事情真的会像家主所料那么顺利吗?
白玉糖似乎对于白鲟很是理解,也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抿了一口涅梵晨递过来的香茶,不甚在意的说道,“白奇峰说什么了,你说吧,我听着。”
白玉糖对于白奇峰如此直呼其名的行为,又让白鲟脸色有些龟裂,嘴角抽了抽,才恭敬严肃的说道,“家主说明天请糖小姐回本家一叙,当然,三少奶奶如果愿意,尽可同往,本家欢迎之至。”
白鲟的话让夏婉婷微微一愣,涅梵晨倒茶的手不着痕迹的顿了顿,陆言卿秋日般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冷光。
“欢迎至极?”白玉糖转了转手中的香茶,沉静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讽刺,“不管怎么说都是旁人的家,哪能我们母女俩一块儿过去串门呢,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希望白家的大门不要门槛太高才好。”
“糖小姐……那是……你的家!”白鲟的声音带着几丝恳切。
一直以来,他都是谨言慎行,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但是,此时此刻,白鲟却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绝色柔婉的少女拥有让白家万劫不复的能力!
尽管这种感觉极其荒谬,但他确实在不希望看到双方交恶,这是他最后的努力,也是对白家的尽忠!
白玉糖听出了白鲟话里的真诚,静静的凝视了这位大管家片刻,墨玉般的双眸犹如深渊,“白管家,房子和家从来都不是一个概念,我想这一点你在白家多年,比谁都清楚,总之,你回去告诉白奇峰,明天我会去本家,这就是我的答复,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白鲟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终是叹了一口气,“那好,我会帮您转达,告辞了。”
这位大管家离开之后,夏婉婷脸上还是流露出了几丝轻愁,“小糖,你明天真的决定一个人去,还是妈陪你一起去吧,要不然我不放心啊!”
白玉糖还没来得及说话,陆言卿也略带担忧的开口了,“伯母,要不然明天我陪小糖去吧,有我在,白家总归会忌惮几分的……”
“不必,你们明天谁都不用陪我去,”白玉糖面对众人关切的眼神,心情大好,脸上没有半分忧色,端的是沉静柔美,“放心,白家明面上不敢把我怎么样,就算真是龙潭虎穴,也奈何不了我!”
这一刻的白玉糖散发出了强大的自信,她就像是日月星辉,闪烁着凡人难以企及的耀眼风华。
夏婉婷脸上仍有忧色,欲言又止,“可是……”
这时,一杯温热的香茶被涅梵晨递了过来,佛子大人笑的清冷圣洁,宛如预言一般,智珠在握,“伯母,放心吧,明天玉儿不会有事,我们应该相信她。”
白玉糖转头看了看说话的涅梵晨,隔着袅袅升腾的茶香,两人四目相对。
她只觉得那张被云烟渲染的脸庞,越发的倾国倾城……
夜晚,月色溶溶,更深露重。
白玉糖和夏婉婷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却是谁都没有入睡,辗转难眠。
“妈,我爸……真的是撞死的……只是单纯的意外吗?”白玉糖毫无预兆的出声,声音空灵中带着阵阵刻骨的寒意。
夏婉婷‘腾’的一声坐了起来,脸色惊疑不定,双眸中划过一抹深沉的痛苦,“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白玉糖依旧躺在床上,透过广阔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夜景,眸色明灭寂暗,让人看不真切,“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种猜测而已,父亲的死不是意外,白家人绝对脱不了关系,妈,难道你就没有这么想过吗?”
夏婉婷也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声音竟是无比的纠结心痛,“闺女,她们……总归是你父亲的家人……”
夏婉婷的话让白玉糖陡然间转过了头,双眸犹如深渊一般,暗不见底。
看来自家老妈当年果然是知道了什么,但却碍着‘家人’的关系,独自将这份疑惑苦痛埋在了心理。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但从夏婉婷的话中,白玉糖却对当年白锦鸣的死因,肯定了八分!
许是白玉糖的目光太过冷冽,夏婉婷猛然一惊,登时心中抽疼,温柔的将白玉糖搂进怀中,眼眶微热,“闺女,妈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妈,有你就够了!”
这么多年,夏婉婷受尽白家欺凌,难道她不怨吗?
这么多年,她忍受着青年丧夫之痛,难道她不苦吗?
这么多年,她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发现自己的丈夫并非死于非命,仇人日日都在眼前,但却是自己丈夫最亲的家人,这等纠结愤懑,难道就不疼吗?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从噩梦中惊醒,想着自己的丈夫,想着白家的无情,潸然落泪。
但是,这些她都可以忍受,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她愿意放下自己心中的结,来换得女儿的一世平安喜乐。
有时候,母爱就是如斯伟大……
“不够,妈,我希望你也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白玉糖安慰的拍着夏婉婷的腰身,沉静的笑颜悠远而又坚定,“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错了就是错了,而做错事的人总要为他们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若是您将别人犯的错误埋在自己的心里,那只会变成一根伤人心肺的刺,历久经年,苦的终究是自己,这种情况,我不允许!您放心,我会帮您把这根刺彻底的拔出来,插在真正该受惩罚的人心里,这是他们罪有应得,父亲……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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