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重逢的预兆（上）

　　离年关尚有大半月，菏泽魑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青箫知道，他是为了能尽早的赶到皇城去。到了那种地方，就绝对不能暴露任何弱点，必须要想办法快点解掉忘忧的毒。

　　“怎么还不出来？”青箫焦急的守在寝宫的外面，喃喃自语。已经三天了，送进去的食物一点也没有动，也没有出关的迹象，到底是……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咬咬牙，刚准备推开漆金雕花乌木大门，一股气浪从里面猛的袭来，把青箫一下震出廊外，在他极力控制下仍然后退三丈，随后便响起了一阵嘶吼，尾音撕裂了空气传入耳中，让他头晕目眩！出事了！！他努力清醒，真气外放罩住要害，用身体顶开门冲了进去！

　　“锦儿——！！”他惊慌的环顾殿内，简直一片狼藉。在哪里？人到底在哪里？！又一阵痛苦的喊叫传来，青箫迅速循着声音向偏殿的温泉池跑去，一个赤裸的人正在水里翻滚，浑身赤红，青筋绽出……甚是恐怖！

　　“啊啊——”菏泽魑拽住自己的头发撕扯，怒吼着不断重复，仿佛根本没有看见青箫，“不会……我不会……绝对不会输——！！！！”绝对不会输给这种东西，绝对不会被人控制，绝对不会再伏于人下——绝、对、不、会！！身体因为极端的痛苦而扭曲，突然有黑血从七窍中流出，把他周围的水都染成淡淡的红！

　　青箫害怕到极点，他扑向水中，狠狠抱住菏泽魑，愤怒的哭喊道：“这段时间你一直没有吃药对不对——！？你以为你凭借意志可以甩掉它？！现在它一下子累积起来发作……你要怎么办？！啊？你要怎么办？！”

　　“滚开——！！！”菏泽魑一掌拍开他，掐着他的脖子不断用力，双目赤红七窍流血下就像恶鬼，“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的一生就像一滩烂泥，如果不用命去搏就只会越陷越深！”

　　“那唐果呢？你拼命的活过那两年是为了什么？你不要他了？他以为你死了……这对他公平吗？！”青箫嘶哑着问他。

　　菏泽魑喘着气，晃着头像看清手中拽着的人……他说了什么？谁？唐……果？唐果？果……儿……眼泪不断的开始淌，就如同他失去控制的理智……果儿，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我无法……用这副模样去见你……如果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死，又为什么让你在几年后再伤心一次？

　　不是，你根本不是在烦恼这个……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嗤笑。你，在怨恨！

　　你怨恨菏泽九霄，恨他折磨了你整整两年，恨他用忘忧控制你让你时时像这般疯魔……你也恨斐，如果不是斐兵屠城，菏泽九霄的人根本不可能趁乱掳走你！你最恨的是大雍，它害你家破人亡害你沦落风尘害你如今这般苦痛……你甚至恨唐果！你恨他不信任你，恨他当初轻易的离开恨他两年里从来没有找过你！你恨自己的污秽和自己内心的阴暗……

　　“……我要活下去……”他松开手，缓缓向后倒去，溅起巨大的水花，看着一大片的气泡向上涌去，耳边全是水流的声音，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心突然平静下来。

　　“默诵昆山诀……”青箫的声音隔着水模糊的传来。菏泽魑闭上眼，真气开始流动。

　　正站在山南城城门外的唐果心神一动，猛的向中郡的方向望去。

　　“怎么？”轩辕枭漠然问。

　　“……没什么。”唐果困惑的回答，不由揪紧胸前的衣料。刚才一阵心悸，总觉得身后的那个方向有人才呼唤自己……在说，好痛。

　　他看着从远处渐渐靠近的运粮马队，有些自嘲自己的胡思乱想。其实无数次的在深夜不眠，只为了等待楼。如果楼真的死了。怎么可能不来找自己？

　　人死如灯灭，这样做也只是枉然。轩辕枭面无表情的对他说。

　　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世界是由物质构成，所谓前世今生轮回转世都是妄想……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会站在眼前的这个世界的土地上？而他爹又为什么能在死之后再次活过来？他的存在本身即是违背常理……这叫他怎么能不抱一些念想？

　　唐果看到运粮队最前面的人时，敛起抑郁的神色。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他不想要像唐明皇那么傻，可是，他却已经开始做傻事了。

　　“头儿,大哥——！！”离城门还有好一段距离，飞虎八卫的副队长李贺，就一脸兴奋的跳下马，跑到他们跟前。“头儿！你好狠的心，就这么丢下我们！”

　　唐果被少年的情绪感染，也弯起了嘴角。他大力的拽起单膝跪着的李贺，上下打量着眼前长高不少的人。

　　“怎么样？我是不是更有男子气概了？”李贺毫不害羞的拍着胸脯笑道。

　　“……不错，倒是有些气势了。”唐果满意的说道。看来雍擎是好好把八卫操练了一番，看看李贺就可以想象八卫现在站在一起时，那种如利剑出鞘的气势。

　　“其余人呢？”轩辕枭和李贺撞了撞拳，问。

　　“其余人跟着主上收拾繁丽的皇宫……还不知道怎么处置雍皇呢！”李贺小声说。唐果和轩辕枭有些惊讶的对望一下。之前倒是收到消息说是已经在收拾雍年的残余旧部，没想到这么快已经入驻皇城了。

　　“主上什么时候继位？”唐果沉吟了一下问。

　　“还没有决定，因为边关最近不安定，而且苏将军也没有正式和主上结盟。”李贺说道这里神色有些怪异，“那个，主上说苏将军曾经承诺过，一旦他夺得全部兵权，就会向他投诚。”

　　“……原来如此。”唐果微笑。那么看来是不放心，所以让他借赠粮这个契机一探究竟。如果不能确认苏凌宇的意向，再加上一旦发出继位皇榜，就会有各国使节来朝……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一切努力就会毁于一朝。

　　“苏凌宇向来无甚野心，聪明如他，应当知道怎么选。”轩辕枭低低的说。

　　中郡将军府。苏凌宇穿着明光甲，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神色很是疲惫。

　　“主子……”贺兰跨过门坎，端着一个食盒进了屋。

　　“审问结果如何？”苏凌宇对着贺兰递过来的粥挥挥手，不耐的问。

　　“虽然制止那四人服毒自尽，但是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贺兰犹豫的说，“属下有些困惑的是，他们拒不承认自己烧毁了粮仓。”

　　“……倒也不算是说谎。”苏凌宇看到贺兰不解的表情，揉了揉眉心，“抓到他们的时候是在客栈，显然他们还没有准备潜入中郡……不过是替罪羊而已。”

　　“可是现下渭南被控制，菏泽朝政动荡，渔域离我国甚远……除了斐，还有谁会诸般算计？目的又何在？”贺兰说。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他的目的我倒是很清楚，”苏凌宇冷笑道：“无非就是进一步挑起雍和斐的争端。”

　　“无论是什么目的，我们眼下紧要要解决粮草的问题……听说姓唐的那小子买了好一批粮食放置在山南城。”

　　苏凌宇沉思不语。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竟然查不出来？派去雍擎那里的探子也没了下落，按那人的能力……现在应该到了繁丽？

　　“萧昕应该快回来了吧……”他叹了口气。

　　萧昕此人现在何处？他正疾驰在渭南的官道上。

　　渭南进入大雍有四条官道，都是为了贸易便利，其中的三条都是在新任丞相入朝后修建。他骑马行至离边境还有几里路时拐出了官道，从小路而行。有一处地方虽然在两国交界处却无兵将守卫，因为那里是私人领地，且瘴气丛生，正是无冕城在渭南境内的一块属地。

　　萧昕就是冲着那里去的。无冕城占地广大，除了内城守卫严密，其余地方都无人把守，就是因为外面有瘴气壁。不过时近年关，冬天恰是瘴气最弱之时。

　　粮草被烧，不知何人所为。承诺雍擎之事究竟兑现与否？萧昕回想苏凌宇带给他的口信，心里有些焦虑。现在的事态实在有些复杂……渭南的那个新丞相究竟是何来头，竟然可以把皇帝和整个朝廷都控制住？而且他明显与无冕城有干系，还有楼锦衣身边的小子……如果他以前没记错，那个小子是被无冕城的人带走的，上次凌宇提到潜入军营的那个唐果，似乎就是那个小子！

　　“一定要去弄清楚！”他甩了一下马鞭，加快速度。不管是什么，他绝对要除掉任何威胁凌宇的人！

　　就在萧昕服下解毒药冲入瘴壁的同一时刻，菏泽魑猛的睁开眼睛，“哗啦”一声从水中坐起，心中充满狂喜！

　　“恭喜教主练成昆山诀！”青箫欣喜的半跪于地。他守在温泉池边许久，眼下终于可以放心，看来此番是因祸得福。一旦锦儿练成昆山诀，就可以运功抵御忘忧的毒性，把毒性排出，留下药性精进功力！

　　菏泽魑看着自己的双手，那种隐隐的青紫淡了很多，假以时日就可以完全消失。突然心里变得轻松，就好像一直以来带着的枷锁不见了，而他自由了。

　　“教主，接下来你仍然要去皇城吗？”

　　“明早就出发。”他低低的笑道。渭南既然临阵脱逃，那么就看看斐吧，斐国现在好像有一个野心昭昭的家伙也要出使菏泽了，就顺便去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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