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惊人
朴素的蓝布衣,瘦小的身子,平凡朴实的五官,毫不显眼,乍看第一眼,不会感觉到特别,反而有着让人心中轻视的普通。
但如果细看,会发现,此人朴素平凡,但脸上的肌肤——却似乎白嫩的不像话。
还有,那双眼睛也似乎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魔力,清绝慑人,清幽深邃,仿佛天地灵气都在她的眼中。
如此自然灵性的眼睛,却朴实无华的面貌。
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目光。
因为背对着众人,面对着林世风这一桌,阮心颜此时的样子,只有这角落里这一桌人可以看清楚。
共七个人,却都为之一震。
陈蓉儿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向她,就怕自己被认出来。
陆芊芊放在桌下的双手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里都不自知。
刘公子呆愣。
李公子恍惚。
宋离收敛心神,若无其事的避开了那双让人着魔的眼睛。
纪寻有些怔愣,心里滑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林世风没心思去注意他们的神色:“还请郡……阮公子赐教!”
阮心颜直视着林世风,微微一笑,淡道:“梅花清幽绝俗,出于众花之上,而梅的坚贞更是文人墨客最为欣赏的,更有甚者以梅花自喻为傲。”
“‘完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梅的气节和坚贞不言而喻,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来形容恐怕是最恰适不过了。”
林世风嘴里喃喃自语:“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清极不知寒,无意惹尘埃。’淋漓尽致的咏出了梅的清骨和高洁,但是林公子不认为少了一丝坚贞吗?”
林世风倏地睁大眼,定定的注视着她。
“‘凌寒独自开,不去苦争春。’却有着傲冬迎春的赤诚,它不会因为春天的百花怒放、争丽斗妍而改变立场、改变本质,它坚守着它的本质,不争名利虚荣,抵挡了诱惑,不争灿烂繁华,不争是否得到回报,这才是坚贞。”
“林公子似乎忘了任何艰困处境,或冷峻,或炎热,或寒凉,或温暖,花开花落是旦古不变的自然现象,林公子‘清极不知寒,无意惹尘埃,难道就没有把自己的失意和兀傲强加与梅?难道就没有强加压力、强加执意在梅的身上?它,本质如此,却被逼要背上清高、清傲、甚至是不屑一顾、孤芳自赏的韵神,林公子,不觉得可惜了吗?”
淡淡的嗓声、淡淡的陈述、淡淡的质问引起大厅一片寂静。
背后的人无法看清楚她此神的面容,却为她一番话而动容沉思。
面对她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宋离恍惚了,纪寻怔愣了,陈蓉儿呆了,另两名公子也都痴了。
看着她清幽通透的眸瞳,让人无所遁行,不敢接触她的眼,那会让人打从心里面涌出惭颜形秽。
陆芊芊的双眼睁大到了极至,不敢置信刚才那一番话是出自阮心颜之口?
林世风浑身一震,睁大眼看着她,她言下之意,他拿梅花自喻,是在——侮辱了梅吗?
她的话犀利如刀锋,刀刀直往他心尖上刺,让他全身僵硬之余,连本能躲避的能力都没有了。
阮心颜仿佛没看到七人神色,直视着林世风,微微颌首:“不追虚名、抵挡诱惑、坚贞自守的傲骨,林公子或是在座的各位才子们,你们做到了吗?”
大厅里面鸦雀无声,没有人能发生半点声音。
“或者我该问你们,你们身为浩国的子民,身为文人的佼佼者,你们的不屑一顾,孤芳自赏是因为怀才不遇、不得遂其志了吗?”
不少人脸色一陈青,一陈红,一陈白,都有一种无所遁行的惭愧涌上心头。
阮心颜回眸一扫,淡淡一笑:“不,那是因为你们都明明敬佩、心折甚至沉迷于‘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梅的坚贞,‘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连的高洁,拿它们自喻,渴望成为它们,可是你们却不去努力,不去坚守,嘴里说说,信手捻来自喻一番,就真的高尚,气节,清骨了吗?”
林世风哑口无言。
阮心颜敛下眼中的清冷:“‘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大家不认为更咏出梅的精髓和本质吗?”
无声!无息!
整个大厅,除了阮心颜清冷的嗓音,没有人能发出半点声音。
她端然而坐,文、静、清、灵、柔、和却偏又带着一丝冷、一缕寒。
她的话,有如鸣钟敲响在耳边,让人脑子嗡嗡作响,有片刻的失聪失目失知觉。
脑中不停回荡的是她清冷的嗓音中那尖锐、凌厉有如刀锋在心间划过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谁也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阮旭东从目瞪口呆中回神了,双手用力猛拍,眼睛一转,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于是,他大声道:“颜儿,你让为兄在你面前自惭行秽。”
阮旭东的巴掌声也让白大人回神,听到阮旭东的话后,连忙小跑上前,恭敬行礼:“卑职参见郡主,郡主金安。”
林世风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撩起衣摆,心服口服的以大礼参见:“林世风谢郡主赐教,听郡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阮心颜回眸轻瞥了一眼阮旭东,淡淡出声:“都起来吧。”
原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众人,这次是真的石化了。
陆芊芊鼻孔都快要冒烟,阮心颜究竟什么企图,竟然如此大出风头?
石化的人群三魂六魄渐渐回笼,等到脑子能思考,震惊声也随之而来。
“郡主?”
“她是被阜国休离的阮心颜?”
“丑……嗯,郡主?”
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和惊诧失礼,阮心颜面色从容淡定,目光也平静幽深,并没有因为大家的议论而有变化。
面对她的几人,心头同时滑过一个认知:喜怒不形于色,哪里是坊间传闻那个骄纵暴虐的人?
纪寻惊诧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行礼:“草民纪寻参见郡主。”
宋离的眼神由迷惘转为深沉,也起身行礼:“草民宋离参见郡主。”
从浩海沿岸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已经在怀疑这位郡主的存在意义。
五年前,正是她被贬到奄平的时间,正因为她的出现,才有了阮旭东的惊鸿一露。
今日见到她,他心中的怀疑已经落实,也惊觉,原来他也不过如众多世欲愚昧之人一样,忘了传言不可尽信的道理,也忘了不管是人还是事,都不能只是看表面。
或者说,他……也不过和世风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却还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清傲和独高。
“参见郡主。”
在座的文人书生们也都彻底回过神来,起身行礼参见。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匍匐在地,人人脸上五味杂陈的行礼参拜。
陆芊芊眼中各种情绪夹杂,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让自己起身跪了下去。
陈蓉儿自然也紧随其后,头地不时的偷偷抬起,惊诧的看着依然坐在椅中的阮心颜。
阮心颜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一众人等,面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淡淡起身,走向主桌位坐了下来,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拱和谢过后,都各自坐回了原来的座位。
但,大厅里面的气氛却并不轻松。
每个人明着,暗着打量审视着她,拿眼前的人与自己脑中以为的那个人影作比较。
其貌不扬,这,到确实是,虽然确实称不上美丽动人,但却浑身有一种清韵。
嚣张跋扈,嚣张狂妄倒是确实是有。
骄纵善嫉,这……也不见有,到少此时看不出来。
凶残肆虐,这……也不见有,至少她表现的静如处女,闻风不动,甚是文静清和。
“大……大人……”孙大人捧着手中的卷宗题册,战战兢兢的上前,不知道现在文客会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这阮才竟然是臭名远扬的心颜郡主?
这个震憾恐怕不只是他难以置信,在场的人都心魂难定!
白大人有些为难,本能的看向阮旭东,这郡主不发话,这寿宴要如何继续下去?
接收到白大人的求助,阮旭东爽朗一笑,相较起大厅里面各人的复杂,他是最为愉悦力轻松的。
“今日是白大人寿宴,自然不可能半途中断,白大人无须拘谨于舍妹的存在,继续吧。”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来的是只是阮家的小姐,而非皇室的郡主?
“这……”白大人偷瞄了一眼阮心颜一眼。
虽然这位郡主今日表现出来的异于坊间传言。
但万一这只是表象,他不小心得罪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还是小心为妙。
阮心颜淡然,这白大人倒是个谨慎的人。
冷睨了一眼如负重释而眉开眼笑的的阮旭东,阮心颜暗喟一声,这个傻子:“继续吧!”
白大人如蒙大赦,他身后一脸紧张的惶恐的白少爷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位郡主的出现打断了爹爹的寿宴,不能让玉儿现身。
环视一眼在座人的神色和大厅里面那莫名的凝固气氛,白少爷眼珠子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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