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这些人心里转的,阮心颜心里当然清楚,注视着吕曼华,淡然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已逝,如今是皇上的天下,不知道吕姑娘能否有当年吕淑妃之忠心,尽心尽力服侍皇上?”

  被点名指姓的吕曼华不得不抬头。

  阮心颜眉梢微动,近看吕曼华,小小年纪,面容上有着不知所措,那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却毫无惊惧,纯真与媚骨交融,眼波流转间,已经窥得出那一丝媚态,相较于吕淑妃,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再过个三四年,秦不值有能力品女人的话,不知对这媚骨天成却又有几分头脑的女子,是否还有能力把持得住?

  不过,这些后果就不是她所考虑的问题了。

  吕曼华轻咬红嫩的粉唇,低下头喃喃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上是万民之君,臣女能够服侍皇上,是臣女的福份。”

  秦觉睨了一眼秦克,沉静的面孔波澜不惊,对这结果似乎早有预料,或者说这是他和秦克共同的选择,牺牲一个女人,保全两大家族,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的。

  更何况,也许阮心颜这样做,对她们来说反而还有一条生路。

  只要在秦不值成年前,把天翻正过来,自然不会有损失。

  秦或暗中咬牙,阮心颜难怪敢有恃无恐,她分明是吃定了秦觉、秦克两人。

  阮心颜眼角余光扫过殿上的慕容雪,心里无声一叹,罢了,她就发次善心,给慕容雪一次机会。

  “慕容姑娘,或王爷执意娶你为王妃,你是否也与王爷心意相同?”

  对于慕容雪与秦或之间的关系,莫诀也早就有调查,其实说起来,同齐名,但她对林菱儿印象好过慕容雪。

  林菱儿看似认命,可是却和婉儿一样锋芒不外露,知局势,懂进退,以家族为己任,她知道自己的路怎么走,更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所以,她全心全意的配合着。

  反观慕容雪,清傲的容颜下是一颗自卑、消极的心。

  她怨这世界对她的不公平,却忘了,命运也与自己有关,端看她是否努力与否?

  而她不曾努力,却一味的随波逐流,当然任人捏圆搓扁。

  秦或媚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讶色,阮心颜这是何意?

  对于阮心颜的突兀问话,秦不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为何如此问?她不会忘了慕容家的财力对他来言是一笔不小的助力吧?

  慕容雪惊讶的抬头,直视着坐在凤榻上的人,在看着她清灵剔透的眸瞳中那丝鼓励后。

  心,突然有些颤抖了。

  她为什么要帮她?她的命运不是早就掌控在他们这些人手里?

  心里纵使有疑惑,但她也知道,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她终生都会后悔。

  不管阮心颜是为了什么原因在最后关头把她推了出去,这份情,她会记得。

  她不是林菱儿,更不是吕曼华,身后没有三王和五王,甚至是整个家族在背后支撑着。

  更何况她早非完壁之身,甚至连心都不属于自己。

  纵使入宫后,她能荣华富贵,也是悲哀的。

  “皇上的荣宠,臣女感恩戴德,但……臣女倾心或王,望皇上成全。”当话真的说出口,她深舒一口气,原来讲出心理话,也并不是难事!

  秦或心里难掩震惊的瞪着跪在一旁,抬头直视着他的女人,眉头悄然蹙起,神情不明。

  秦不值皱眉的扫了一眼身边的阮心颜,他不明白她为何会做出如此突然的决定,不过,既然她如此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颜儿姐姐说呢?”

  阮心颜淡淡一笑:“或王为了慕容姑娘不惜公然顶撞皇上,雷霆大怒,想必对慕容姑娘一往情深,而慕容姑娘既然对或王亦是有心,皇上又何必被或王扣上一个强抢强纳王嫂为妃的名声。”

  秦不值点头,表示赞同:“或王和慕容姑娘郎情妾意,朕也欣慰,责令三日后大婚。”

  突如其来的锋回路转,让在场人都各有所思,秦或更是有片刻的呆滞,不过好在他反应很快,即刻回神上前谢恩。

  “谢皇上成全,臣女感恩戴德。”

  慕容雪清冷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颀长绝色身影,感激的目光落在阮心颜身上。

  这如何不让她意外,她以为自己将会踏入人间炼狱,却没想到……

  尽管他对她无心无情,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但只要光明正大的在他身边,哪怕这一生,老死在他的后府中的角落里,也好过踏入皇宫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慕容雪还不算太愚蠢,阮心颜心想。

  秦或留意到了阮心颜慢慢上扬的眉梢,目光立时阴暗下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菱儿不留痕迹的留意着每个人的反应,最后定在了阮心颜身上,唇畔勾起一抹温淡和熙的笑容,她突然有些期待了。

  对阮心颜,她心里欣赏之余甚至是有些敬佩的,但是,她和她却注定只能成为敌人了。

  她的人生早在她出生之时,就被赋与了使命。

  一国之母,表哥的贤内助。

  自她懂事以来,她就明白了自己未来的人生是走哪一条路?

  这么多年来,帮助表哥登上大位是她以及整个林家的重任,事关林家家族两百八十七条人命,也事关林家荣兴。

  所以,表哥不能输,她也不能输。

  而现在,挡在她前面的最难、最重的那层阻力就是她,阮心颜。

  当今皇上的皇位,完全是她在背后支掌着,如果没有了她,秦不值的精神支柱就会淜塌,而其他各方势也将不会再有任何的忌惮了。

  只要有阮心颜在,哪怕她不封后,无权无势,光凭她浩国尊贵的郡主和皇上的发妻之地位,就足以令她翻云覆雨。

  这些日子的审视和揣测,她接下来的,也该要启程了。

  自从德帝颁布昭书,昭告天下,他将会在年后册立两妃这一消息后,舆论一片哗然,以苍都为据点,辐射整个阜国飘洋过海,传到全天下。

  因为德帝将要纳的两妃,正是先皇曾经指给三王、五王两人未过门的王妃,林家小姐和吕家小姐!

  按理而言,此两女名义上,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皇上的王嫂了,可是如今,却眨眼间,将要变成皇妃。

  弟娶兄妻,挑战人伦常纲,自然引起世人强烈的不满。

  而首当其冲的人正是那个曾经名闻天下的名字,阮心颜。

  皇上年幼,天下皆知,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会是皇上错。

  有心,无心,阜国百姓都把矛头指向了阮心颜。

  民间更是有人义愤填膺,探讨出其三宗罪。

  一罪:女人之身,却逆伦成为皇上的帝师。

  二罪:分明是丑颜,却嫌弃德帝年幼,不登后位,无视自己发妻之身份。

  三罪:身为帝师,身为正妻,却胡作非为,教导皇上强娶兄长未过门的妻子为妃。

  三大罪,在民间广泛流传,一些文人书生,更是摇头晃脑,大呼阜国出祸女,一些地方保守官员,边关驻守士兵,甚至被有心人煽动的联名上书,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能立林吕两位小姐为妃,而且要废帝师。

  肆虐了数日的大雪纷飞天气终于渐渐放晴,雪虽然停了,但气候依旧冷的让人嗦嗦发拌。

  阮心颜披着一件精致的披风,披风外面是上等的月色天蚕冰布,金丝线描绘着金灿灿的梅朵。

  奢华,糜丽,精致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纤手上套着白狐皮缝制而成的手套,再捧着个精巧的暖炉,从室内走了出来,如果不是慕容雪执意要见她,她还真是不想挪窝起床。

  大厅里,慕容雪一看见她,立时上前盈盈一拜:“臣妾特地前来,多谢帝师成全。”

  “或王妃不必多礼,请坐!”前天才大婚,不顾这天寒地冻的气候,亲自上门道谢,她也算得上是诚意十足。

  慕容雪起身,在一旁坐下。

  阮心颜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方收回:“明月,为或王妃取一个暖炉。”美丽倾城的面容不若寻常新娘子那样的娇艳绚烂,反而依然带着苍白憔悴。

  从男人的角度来讲,秦或并非良人,虽不若坊间传闻的那样性喜女色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但对于女人却极度轻视和不屑。

  女人爱上这样的男人,后果会很惨!

  不过,这是慕容雪心甘情愿选择的路,无论痛苦,幸福都是她必须要承受的。

  明月得令后,很快的就退了出去,不多久,就抱了个精致华丽的暖炉前来,恭敬的呈上:“或王妃,请!”

  慕容雪受宠若惊的接过明月递过来的暖炉:“谢谢。”

  阮心颜不再出声,慕容雪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大厅里一度无声,气氛和外面的气候一样,有些冷凝。

  “臣妾听闻郡主畏寒,家父曾有偶得一张白狐皮……”

  她后面的话在看到阮心颜手里套着的白狐手套和她身上披着的那件露出里面洁白的白毛后,突然襟声。

  白狐毛珍贵,不只是它的毛洁白如雪,温暖怡人,柔软舒适,而是在于白狐拥有灵性,向来难以捕捉,一张白狐皮,万金难求。

  可是阮心颜身上这件披风里面是洁白如雪的白毛,动物的毛发能白到如此净透,唯有白狐了,要想制成这样一件披风,那得多少张白狐皮?

  慕容家也算是家大业大,也只能是在披风上用白狐滚边,或是对襟缝制,这样就算是得尽恩宠了。

  她手上有一张白狐皮,是她及笄那年,父亲送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用,今天本想答谢她的恩情奉上,哪知道……

  慕容雪脸色有些涨红,心里埋怨自己,刚才第一眼为何没有注意到阮心颜身上的披风里面是全是珍贵的白狐毛。

  站在她身后的贴身丫环银杏原本低头捧着珍贵的白狐皮,一直没听到小姐后面的话,不由得有些好奇的抬眸偷窥了一眼,双眼圆瞪,难怪小姐难堪,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们这张白狐皮恐怕还不够这位浩国郡主做一双手套了。

  主仆两尴尬的一时下不了台。

  阮心颜看了一眼一旁的明月,示意她去接过这份谢礼,事到如今,这份礼物,如果她不接下,恐怕慕容雪将会无地自容了,她是个清高的人。

  明月微笑着福身。

  银杏连忙回神,把手中的礼盒呈了上去。

  “谢谢。”阮心颜礼貌的道谢。

  “不……不用客气,臣妾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也该回府了,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慕容雪尴尬的起身,落荒而逃。

  这是她第一次欲与人亲近,却落得如此尴尬地界,这种结果是她所不曾预料到的。

  这也更让她明白,她可以感激她,但不适宜靠近她,靠近她,会让她无地自容。

  走出帝师府,慕容雪抬头看了一眼那沉静淡然的三个大字,美眸中有些黯然。

  “小姐?”银杏不解的看着盯着牌匾出神的小姐。

  慕容雪收回目光,苦涩道要:“走吧!”

  饶是被冠以绝、妙之称又如何?上天给了她绝世的美貌,却没有给她幸福。她曾经以为,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人生永远不会掌控在自己手里,可是为何?上天让她遇上了阮心颜。

  同为女子,阮心颜活的恰意、肆意,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

  浑然天成的气势,举手投足的高贵,一言一语间的狂妄……都让她羡慕,妒嫉!

  慕容雪走后,阮心颜回到房间,在软椅上坐了下来,淡声道:“婉儿怎么看?”她终日窝在这里,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有人,终于开始与她对上了。

  婉儿沉吟半响,才缓缓道:“很显然,有人在刻意的中伤、恶化郡主在阜国的存在地位。”

  阮心颜清幽深邃的眸瞳忽尔掠过一抹笑意,兴味的出声道:“这人倒也是个聪明的人,如果我志在阜国扎根,这招对我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冲击。”

  “但主子志不在此,对方这样做,反而对主子有利。”婉儿隐含笑意的接过话。

  “祸女……婉儿,本郡主可有当祸水的潜质?”没想到意然把祸水这个名号扣在她的身上,这对她来说,还真是新鲜。

  婉儿轻咳一声,无比认真的回答道:“婉儿不以为然。”

  “哦?”阮心颜挑眉询问。

  “在婉儿心里,主子不是祸女。”而是魔女。

  阮心颜沉默片刻后,嫣然一笑,清风明月,白雪红炉,笑的慑人心魂。

  婉儿深呼吸,才能从她给予的魔障中回神。

  “说的也是,祸女这词用在我头上,对我来说,是贬低了,我倒情愿有人把我当成魔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是,没想到一语成箴,她,有一天真的成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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