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如阮心颜所料,轩辕砚并没有在奄平作任何的停留,甚至他的脚都没有踏入阮家一步,在下了皇辇后,就直接带着她出发了。

  但好在,他虽然是浩国的太子,但实质关于他的一切,都是按照料皇帝的标准来定义的,此次出京,就有专门打理他此次行程的官员,不论是衣,食,住,行都早就准备妥当,派头方面也极为的轰动。

  从奄平回京城的路上,所经之地,地方官吏偕所有百姓跪地恭迎,恭送,轰动一时。

  眨眼间,时间过的飞快,在路上浩浩荡荡的行驶了半月有余,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皇辇后面的马车里面,传来了明月兴奋的声音。

  “郡主,按行程来看,日落之前,就能回到京城了,公主和驸马,还有皇上皇后,一定等郡主等的很着急。”明月开心的说道。

  阮心颜透过窗口的纱帘,看着外面的景色,语气不明的说道:“时间过的真快。”而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也过了三年平静、安适的生活。

  这三年来,她虽然过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有点枯燥无味,但对她来说,却是她的幸福。

  不曾久病缠身的人,是不可能了解拥有健康是多么的自由。

  如今的她,可以吃着自己想吃的东西,品自己想品的茶,饮自己想饮的酒。

  可以悠闲的散步,自由的奔跑。

  没有无休止的疼痛,没有氧气罩,没有消毒水,没有无菌室,没有手术台,没有重症病房,没有轮椅……

  这种幸福,她知足。

  但现在,恐怕她知足的幸福,很快就要打破了。

  以她这具身体的身份,被宣召回京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时代,女子十四岁就可以嫁人生儿育女。

  而今,三年过去了,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宣她回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为她谋一个所谓的好男人嫁掉吧?

  而对于男人,对于婚姻,她想起了钟林山,想起了她生命里那荒唐的十二年婚姻……

  原本平静的心湖因为回忆而泛起淡淡的涟漪,阮心颜缓缓的垂下眼帘,盖住了眼中的复杂。

  一直掩饰不住兴奋的明月感觉到了郡主不寻常的安静,心里暗叫糟,虽然这三年来,郡主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但毕竟三年前发生的事,还是存在的,郡主心里恐怕不好受吧?

  回到京城,就意味着要面对诸葛无尘,面对着京城百姓背后的非议和异样的目光,这让郡主心里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再度洒上盐巴。

  虽然郡主变了,似乎完全不受从前的事情影响,但她不会看不到郡主脸上的疤痕,也不会忘记郡主手腕上的疤痕。

  这一切,都表明,郡主的心曾经是多么的痛苦。

  而现在,这一切又将呈现在世人面前,郡主能承受得住吗?

  在她心里,郡主的美,郡主的好,郡主的才华,不是外人能看见的,她并不希望郡主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启禀郡主,太子宣召。”

  正当主仆二人各有所思的时候,马车外面传来一声尖亢的声音。

  明月一惊,本能的看向阮心颜,担忧的出声:“郡主……”在快要入京的时候,太子宣召,这?

  太子不会是担心郡主还对诸葛无尘念念不忘,怕郡主回京后,真的如外界议论的那样,为难诸葛无尘或是陆小姐吧?

  阮心颜淡淡的瞥了一眼担心的明月,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淡淡起身下马车。

  她的马车紧跟在皇辇后面,除了出发之日与她这个短暂的交谈后,她和他就再也没有再交谈过。

  路经驿馆休息时,她和他之间也隔着无数的人。

  吃饭的时候,更是各自在房间吃各的。

  这也充份让她了解了轩辕砚对她这个唯一的外甥女并没有所谓的舅甥情深。

  而且,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天不怕,地不怕,却对这个唯一的有惧怕,避之不及。

  而她,虽然只凭一眼,确实了解不到什么,但她绝对相信,轩辕砚并非良善之辈,而且恐怕还是个极度的危险之人。

  虽然她和他有血缘关系,但对他这种人来说,必要时,别说是亲外甥女,就是亲生女儿也可以牺牲掉。

  拉着皇辇的两匹红色宝驹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步辇只是轻微的晃动着,并不影响坐在里面的人处理国事。

  皇辇的宽敞至少可以容纳四个人,而且还不会很拥挤。

  而此时,宽大的皇辇内,很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诡异。

  紫木长矮桌上面摆满了奏折、书籍,文房四宝,而转角处的矮桌上,则是摆着精致的点心和上等的贡茶。

  轩辕砚盘坐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正在执笔疾书着,神情专致,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阮心颜静坐在一个角落里,敛着眸子,神态平静安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批阅完了奏折,轩辕砚终于搁下了笔,拿起他刚批示的一沓奏折,召唤道:“小喜子。”

  “奴才在。”外面立刻传来应答声。

  “发回到各个地方官吏。”

  “是,奴才遵旨。”喜公公恭敬的掀开纱帐,双手捧过那一沓奏折,动作利落的退了下去。

  端起小喜子重新砌好的茶,轩辕砚看了一眼长桌上还没有批完的奏折,再把目光移到坐在角落里自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人。

  看着她沉静的面容,黑眸闪过一丝讶意,沉吟片刻,他放下手中的茶,身体微微后仰,颀长的身躯斜靠入身后的软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三年未见面的颜儿。

  一直以来,他对唯一的姐姐这个唯一的外甥女的骄纵蛮横,无关痛痒,颜儿是姐姐唯一的女儿,是他的亲外甥,以她的身份,骄纵一些,任性一些,情有可原,所以只要不太大的乱子,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性子来。

  一方面,也是料定她不会有能力闹腾出什么大祸出来。

  直到……轩辕砚眸瞳转深,让他下决心惩治颜儿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她刺伤了一个陆芊芊,而是她竟然不惜丧失理智,伤害自己的疯狂。

  她的身体里面留有一半轩辕家的血,是他轩辕砚的外甥女,不该是如此的无能。

  不顾她皇外祖父母,她爹娘的伤心,甚至伤害自己,他就不悦了。

  整个皇室,只有他和姐姐二人,而颜儿又是姐姐唯一的女儿,在他和父皇母后心里,颜儿也是轩辕家的血脉,尽管她姓阮。

  父皇母后,对颜儿是真的疼入骨子里面,更别说皇姐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疼爱。

  可偏偏,颜儿让他很失望,够嚣张,却有勇无谋。

  以她的身份,想要整死一个陆芊芊,或是得到诸葛无尘,稍凡她有一点脑子,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

  轩辕砚眸底划过一缕精光,事隔三年,颜儿的表现让他满意的甚至感觉到了惊讶。

  “颜儿。”轩辕砚慵懒的合上眸子,淡淡出声。

  “是,。”阮心颜淡然却不失敬意的应答。

  “心里还在恨没有把诸葛无尘送给你?”闭目养神的男人问的云淡风轻,随意的让人打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怵意。

  阮心颜眼皮一跳,这个男人什么意思?

  她表面沉静,心里千回百转,沉吟几秒,阮心颜掩下眼帘,平静的说道:“颜儿年少不更事,荒唐之举,又岂敢把错推到身上。”

  轩辕砚手指交合在一起,白皙修长的十指,干净的如同出水莲,一尘不染。

  “哦?说说看,颜儿曾经年少荒唐之举,错在哪里?”

  阮心颜缓缓的抬眸,打量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男人,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就仿佛在和她谈论天气一样的随意和云淡风轻。

  但却让她心里有些兴味。

  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她将本能紧绷的身体放松,不答反问道:“世人皆指责颜儿癞蛤蟆痴心妄想,连诸葛无尘脚底上的泥都配不上,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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