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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所爱


  牧岩把安以若送到医院换好了药,执意送她回家。

  “我好像和你不熟吧?”她旧话重题,不是不领情,只是一路上他的手机响了几次,看样子是催他去哪里,安以若实在不想麻烦他,可显然牧岩并不这么想。

  “这个问题刚才讨论过了。”牧岩神情严肃,眼里含着看透她的调侃与促狭,仿若闲聊般漫不经心地问:“子越说你喜欢爬山?”

  “你不说我倒忘了,你们俩儿什么关系?好朋友?他怎么就知道我不是米鱼?是不是你告诉他的?”经他这么一提,安以若才想起问问那位神秘的相亲男士,偏头看着牧岩,才发现他好像刚理了发,头发短短的,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看来介绍人也没把情况跟你们说清楚。”牧岩微偏过头,挑了挑眉说道:“见面之前,他就见过米鱼的照片,你们还装。”见安以若皱眉,他笑笑,“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人可不少,不过这还是他头一回到场,谁知道竟然碰上个替身,这事闹的。”

  “原来他才是狐狸,害我白内疚了这么久。”她皱着鼻子叹气,“他可真够无聊的,明知道我不是米鱼干嘛不揭穿,存心看笑话,害我装得那么辛苦。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可是饿着肚子硬撑下来的,结果还碰上那么刺激的场面,魂也吓得丢了。”

  “那倒不像你。”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牧岩笑着说:“你那天表现相当不错,机敏过人,临危不乱。说实话,当时我可真担心,就怕你领会不了。”

  “那你装得更像,我都没看出来你担心。”安以若白他一眼,想起那天遇险的经过,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我当时都吓傻了,心想这才学成归国,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牺牲了吧,难道就因为我冲动之下‘袭’了警?”

  牧岩哈哈笑,笑声爽朗而轻快,笑够了,目光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地继续开车,“你那不算袭警。”

  “啊——”安以若状似安心地抚着胸口,“不算就好,放心了。”

  “不过是防碍公务罪罢了。”牧岩唇角一勾,“按例得被拘留。”别说她了,那种情况下,谁动手都不行,见安以若竖眉毛,他笑着岔开了话题:“既然不愿意去,为什么不推了?”

  “父母之命!”在推了两个约会之后,米老爷子可是很不高兴,米鱼哪敢再惹他,要是一气之下犯了高血压,她罪过就大了,叛逆是有点,但她还是孝顺的,当然,要看从哪个角度想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问:“你说谭子越见过米鱼的照片之后同意见面的?”见牧岩点头,她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小红帽遇上大灰狼啦,回头我得告诉米鱼,可要小心点。”

  “子越应该早就认识米鱼。”牧岩没把她当外人,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听他提过好像看过她走秀,米鱼是模特?”

  安以若点头,“他对时装很感兴趣?”一个大男人没事看什么秀?难道是行家?

  “或许吧!”牧岩神情如常,回答却模棱两可。

  “到了,就是这里。”话语间,到了米鱼家楼下,安以若示意他停车,这个话题适时而止,跳下车,她微笑着辞谢。

  牧岩摇下车窗喊:“安以若!”

  她走过去,听到他的声音低沉淳厚,“案子其实有了一定的进展,很感谢你不计前嫌的配合,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再请你吃饭,到时候可别拒绝。”

  安以若得意洋洋,挥挥手表示无所谓,“只要你别动不动就请我去你们缉毒大队作客,别说吃饭了,怎么的都行。”

  牧岩揉了揉额角,倒不好意思起来:“那就这样,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回到公寓,米鱼却不在,打她手机,始终没人接,安以若以为她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给程漠菲打去了电话。

  “米米?她没过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工作她只喜欢窝在家里睡觉,很少到我这来。”

  程漠菲正在练舞,气喘吁吁的说:“以若,等你比完赛过来帮我几天忙,我快累得不行了。”

  “姐姐,你可千万别闹。”电话这端传去她的哀号,她打趣着说:“关健我就怕跳得太好,打击了你的学生们,要是她们集体退学,我这罪过有点大。”

  程漠菲心情似乎很好,笑骂道:“少扯没用的,来也得来,不来也绑你来。别忘了上学的时候你的成绩可是比我好,底子在那摆着呢,就算这一年没跳,捡起来也不是难事。我告诉你啊,别让我发现你重色轻友,套用一句某人的经典语录,敢反抗,捶不死你。”

  安以若嘻嘻笑:“那得把你的舞伴借我,否则捶死也不去。”

  程漠菲也笑,对身侧高大的舞伴眨眨眼,“尽管借,只要他愿意。”

  “小样儿,瞧把你得瑟的。”安以若撇嘴,摸了摸肚子,“要是米鱼去你那儿让她赶紧回来,我可不想当饿死鬼。”

  “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女人,饿死你最好。”程漠菲愤愤,心想这死丫头明明有一手好厨艺,偏偏就是懒得动,估计只有席硕良有机会吃她煮的东西了,挂电话前恶声恶气地补充了一句:“我等着看你怎么把席某人撑死!”

  安以若哈哈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钻进了厨房,没多久,就端出一碗香喷喷的面,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吃得起劲儿。

  手机响了,显示是米鱼的号码。

  “死哪去了?还生气啊?”放下筷子,安以若哄她:“赶紧回来吃饭,安小姐下厨,千载难逢,走过路过可不能错过。”

  “我今晚不回来了,明天直接去秀场。”米鱼等她说完,平静地回道。

  “你敢夜不归寝?”音量不自觉提高,安以若嘟嘴,“你在哪?和谁在一起?我要过去。”

  “人家约会,你过来干嘛。”米鱼反驳,听见她在这边嚷嚷着非要过去给她把关,终于憋不住笑出声:“真是怕了你了,我在家呢,老爸召见,不敢不从。”

  “真的?”明显不信。

  “用不用让咱爸向您汇报汇报近期思想动态,安大小姐。”米鱼漫不经心地拿着摇控换台,嘴可是丝毫不饶人。

  安以若隐约听见米老爷子在电话那端说话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她明天一定要准时到场,才挂了电话。

  仔细检查一遍明天参赛要用的东西,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临睡前再次拨了席硕良的号码,那边却提示该用户已关机,失望地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失眠的这个晚上,安以若回想起那段往事。

  长城雄伟壮丽,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

  席硕良接过她肩头的背包,牵起她的手,“怎么,这就不行了?才爬了多大一会儿。”他笑得如沐春风,掌心的炽热传递到她身上,似是瞬间注入一股无形的力量,令她为之振奋。

  借着他的手劲,她咬着牙坚持,喘着粗气又爬了好几十级台阶,终于忍不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声央求:“我不行了,腿软,让我歇会儿。”

  “逞强!”嗔怪地笑笑,席硕良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才不要,没见过被人背着爬长城的,太没面子了。”心里漫过温暖与甜蜜,死倔着不肯上来,当然不是真的怕被人笑,只是心疼他不愿意他太累。

  宠溺地敲她脑门,他温柔笑起,“大背活人的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

  “只有安以若可以。”甜笑着靠在他肩头,回握着他的大手,她说得自信而骄傲。

  风温柔地从耳畔吹过,两人都没再说话。

  十指交握,他们肩并肩同行。

  终于到达目的地,安以若捶着腰唉声叹气,席硕良站在高处眺望远方,轮廓分明的脸庞渡上一层金色,片刻,他回身,“以若!”

  她站起来,立步未稳险些摔倒,幸好他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手臂微一收紧,将她圈在怀里,“确实进步不少,下次可以放心带你爬山了。”

  安以若笑得得意,“之前那是任督二脉没打通,现在气血通畅,武功了得。”

  席硕良轻笑,静静凝视着她的眼晴,随即吻就落了下来。她忍不住抱紧他的腰,无措地不懂如何回应。

  一吻过后,自她身后将她搂在胸前,看着天边的晚霞,俯在她耳际轻声说:“我喜欢站在高处吻你,不怕被全世界看见我们的幸福!”

  纤细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安心地倚靠在他怀里,眼泪滑落下去。

  第一次为他落泪,那泪,是甜的!

  “席硕良,昨晚和你一起从外面回来的女孩儿是谁?”一夜辗转无眠,清晨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安以若哽咽着质问。

  “以若?”席硕良睡意朦胧,听出她的声音翻身坐起,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忙问:“你说王敏?”

  “谁是王敏?”吸了吸鼻子,她一头雾水,随即明白他所指,负气般回道:“我关心的不是她叫什么,而是她和你的关系。”

  “王敏是我同学,也是寝室老二的女朋友,他家里有事,前天走了。晚自习时王敏突然发烧,我送她去医院。”听出她的哽咽,席硕良皱眉,“哭了?”

  “那你不会告诉我一声啊,害我整个晚上找不到你。”她哭着骂,想到昨晚一直等他过来接她下自习却落了空,心里愈发委屈,嘟囔着说:“你还不快点下来,我在寝室楼下,快冻死了。”

  睡意顿消,席硕良扔下电话,胡乱套上衣服,又顺手抓了件防寒服,飞跑着下楼。

  将外服裹在她身上,忍不住出言责备,“在外面站多久了,怎么冻成这样?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多穿点?”

  揉了揉眼晴,安以若抱怨,“你还敢大声,都怪你背着我和别人约会,害我失眠。”

  他笑,无奈却又宠爱的那种,不顾周围人侧目,搂紧她的纤腰,不着痕迹地把她往怀里带,俯身亲了亲她的头发,“傻丫头。还有这么冤枉人的,嗯?”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她哇地一声哭了,整晚的猜测,再加之对他不信任的自责,她在他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再次为他落泪,那泪,有些涩,却也不苦。

  那是属于他们的秘密,有甜蜜,也有猜忌,一晃眼,已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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