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虞国京城,乐仪郡主府。
少女站在院中,一语不发,带着热度的夏风挟带着满天旖旎的卷起她翻飞的衣袂,她的眼眸望着不远处的墙角,又似空洞着没有任何表情,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是忧伤,是惆怅,是难过,是兴奋,复杂得让人难以看清楚。
身后站着一位身姿颀长的墨绿衫男子,带着些久病苍白的面庞俊朗清隽,唇角勾着完美的弧度,不是独一无二的容颜,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气质,让你的视线会不由的停在他身上。
他的眸子凝视在少女身上,看着她静静的站立,在思考又似矛盾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沉思,缓缓开口道:“他未在世时,你心心念念都是他,到了他的祭日,你还想去帮他扫墓,他昏迷时,你日日夜夜守候他,只求他能醒过来,如今他醒来了,你却不再愿意见他,你这样又怎样?”
七七接过一片飘来的花瓣,拈在白嫩的指尖,衬得手指更比花嫩,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哥哥,我不知道,我从前是很想见他,现在也是,可是,当他真正在我面前的时候,却又怕见他,我……我突然觉得自己、自己根本就不懂他,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从柳城开始,从第一场相逢开始,她原以为那是一场浪漫的邂逅,可以带起最幸福的结局,可是在他眼里呢?
他们之间究竟是有几分真几分假,那过去的一切就这样摆在面前,却又虚假的令她害怕,他连身份都是假的,其他的……
当她站在柳城的宅门前,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走过那青色的,散发着寒冷气息的小路,看到那挂满白绫的门口,还有戴着白花的团子——
她以为他死了,就这样走了——
团子如何指责她……
她听到的是为她相思而亡的李青画,她的心悲恸,那种悔恨,至今还清晰的留在心底,她刚说要埋在心底——
如今,她又一次站在边境城的城楼上,再次看到那个本应该死了的人,在敌国的战场上出现……
她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她射中的人又是谁?是昊国太子慕容清?还是柳城书生李青画?
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当她拉开弩弓射出那一箭……
慕容清被她射中时,因为隔了一层玄铜面具,虽然箭是伤中,箭势被阻挡了大半,他倒下之后被虞国士兵当作战利品尸体捡了回来,当御夜过来看这份战利品时,发现他并没有死去,而是重伤昏迷,在瞄到他的面孔时,结合七七的情况,再想到当初在柳城曾看过李青画的图像,御夜心中已有定论,他用另外一具与慕容清身形相似的尸体换上他的衣服,将之砍得稀烂,丢到城下。
面目模糊的无法辨认,又有那么多人看到箭射入眉心,没有人怀疑这具尸体是假的,毕竟战场上砍尸体泄愤的事情并不少见。
而慕容烈正是因为看到如此破烂残损的独子尸体才气急攻心的……
待七七醒来之后,她睡在床上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不笑,不动,看谁都像看一个影子,眼神空洞,直到御夜将换尸的事情告知与她,她才猛然的活过来。
然后,就是守在那个昏迷的男人身边,一夜又一夜,一日又一日,除了拉撒,寸步不离。
那时的她,只想着,别死,别再让她再看到他从眼前离去的模样,那日从高高的战马上倒下的情景,差点将她的心裂开,流出不枯竭的热血。
就这样,一路照顾着他,从边境城到京城,跨了十几个州市……
直至到了京城,请来柳云舒为男子诊断,当她日夜希望的事情发生,当他眼睛睁开,即将醒来的时候……
她却慌忙的跑了出来,跑在院子外面站着,一动也不动,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捻着花瓣,似要把自己的所有愁思都碾碎在手指间。
“那你当初不如将他杀了……”楚非离淡淡的说道,语气平淡,他的眼中总是很平淡,就算有情绪起伏也藏着的很深,但是平淡,也有人能懂。
“我……”七七将手指上的花瓣甩到一旁,眉头蹙起,楚非离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平静,却隐约有着不悦的兆头。
男子慢慢的转身,留下一道墨绿的淡影,声音缓缓的穿过空气,入了少女的耳中,“子霖枫,也快回来了吧。”
少女身形一顿,子霖枫,她差点就忘记,两人的相貌生的一模一样,要是见着了,会不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看了看被染上了粉色花汁的指尖,晕开一点红,抿了抿唇,眉头舒展开来,转身往内屋走去。
半靠在床边的男子,静静的靠在床边,病容上只见唇上一点点绯色,闭着眼,神情闲逸,看起来只似随意的在假寐,只那山水清秀的眉宇间皱起山川。
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男子张开眼,蝶翼般的睫毛轻轻抖着,望着走进的人儿,眸子仿佛月光洗练的玉石一般清澈,他望了一眼,又半敛眼帘,似沉思,复有抬起眼来,眉眼间都是暖意,嘴角的笑容如春风而沐,唤道:“七七……”
那声音,是江南最柔的一阵风,是柳枝上最轻的一滴雨,从她的心尖上撩过。
少女看着他眉间那一点未完好的箭伤,似朱砂点在眉心,让本如水墨青山的人儿宛如天上的谪仙一般,她心跳忽地失了节奏,扫过他放在被子外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每一根笔直,如最上好的玉雕成,葱管一般,在轻绿的锦被上,更是令人一见难忘。
听得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看着那双漂亮的手,七七忽然心头一涩,呵呵的笑了起来,那神情落寞又讽刺。
这声音,她第一次听,就已经被迷住,那双手,她握住就不想放手……
可是这样一个她觉得透明简单的人儿,反而是如此一个复杂的人,是否是越简单,其实越复杂?
她的表情让床上的男子手指微微曲起,复又收起,敛了所有不安的情绪,男子依旧带着笑,轻缓的喊道:“七,七。”一个一个字地蹦出,轻柔如风。
两个字如掉进死水里,溅起一汪的平静,叮咚一声,从波心荡开一层层的涟漪。
少女忽然咬紧下唇,冲了过去,狠狠的一锤锤在他的胸口,男子一怔,复又笑开,唇角的笑意如同春花,一朵一朵延续开来。
他一边笑,少女的粉拳就一下又一下得锤在他胸口,肩上,一下比一下用力,喝道:“你死了,你怎么不死了算了,你还活过来干嘛!”这样死去有活来,她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眼泪无声的从那双桃花眸中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落在薄薄的绸毯上……
男子伸出双手,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若你要我死,我便去死……”
少女狠狠的推开他的手,一吸鼻子,眼圈红红的,却倔强的不再流下眼泪,“慕容太子,我又如何敢让你为我死!”她的语气没有撒娇,没有吃醋,带着些自己也难以说明的情绪。
男子眸中掠过湖水的荡漾,惊起了波浪,翻卷涌动,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带着微微急切的表情和口气说道:“我只愿做李青画。”
七七看着他的表情,轻蔑的一声笑,冷道:“如今昊国灭了,你又想起做李青画,如果灭的是虞国,你是不是就是慕容清了呢!”
她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不可,你不可说话带酸,可是她忍不住,她面对他,根本做不到无情,即使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他一次死,她便冷了心。
他二次死,她便碎了心。
这样的分量,还不足以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意义,那也真真是白痴了!
可是就算是喜欢,是在乎,也不等于任他这样欺骗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我没有,若我说当日在柳城时,我真以为你是后悔答应嫁给我,然后才设计与团子结婚,作成假死的样子回到昊国,你相信吗?”
男子的声音柔柔如柳城湖边轻摆的树枝,他当时的心境的确是如此,可是说出来,她会相信吗?
七七一笑,说道:“信,怎么不信,不过,就算我当日嫁给你了,你就会把真相告诉我吗?”
她信他是真心对她,否则也不会在城墙时,看见站在边境城墙上的她,而停下拉弓的手。
但是,就算当日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必然也不会就这样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我会的。”
男子的回答和她所想完全不一,“我要娶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抬眸见到少女不相信的眼神,他唇角依旧笑着,只是这笑落在少女的眼中,已经没有往日那种单纯的模样。
“好吧,也许你会,然后呢,娶回去之后,怎样呢?我成为你女人中的一个,每天守着房门等着你来滋润我这朵小花?”
她的声音有些上扬,明显有些变调,七七深呼吸了口气,才慢慢将心头的情绪掩饰了些。
“你吃醋了吗?”
李青画轻轻的笑出声,眼眸里也浸了水一般,只是面色较为苍白了些,有一种病弱公子柔弱美丽的错觉。
“谁吃醋,谁要吃你这个死人的醋!”
七七又恼又羞,化作怒气骂道,余光看见床上的男人笑着的模样,又气愤起来,她为什么不吃醋,这里说喜欢她,要娶她,那里就先找了个侧妃,还是个公主呢,她就要说:“我吃醋又怎样,你现在还不是个破国太子!还有谁要你!”
这句话确实有些口不择言,她说完后,脸色有些讪讪的,又看了看李青画的脸色,果然明显一僵,心头又恨自己,“你,那你爹被昊国新皇处死了,那你怎么办?”
她也想转移话题来着,可现在不是她转移就能把事情掩盖过去。
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若是李青画要复国,要报仇,他和她以后必然是路人。
“慕容清死了,我只是李青画。”
淡淡的一句话,没有太多的情绪,男子的眼里沉黑似墨,没有半点其他的色泽。
“不报仇?不复国?”七七好奇了。
男子微微侧了头,滑顺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流动,在绣桃纹枝的浅米色薄巾上滑如流水,他似乎有些疲惫,调整了下坐的地方,身子微微往后靠去,缓缓说道:“自小父亲就将我送到虞国一户人家养大,告诉我,这是昊国最大的敌人,要我在这里学习敌人的一切,长大的时候才能用彼之道还彼之身……”
时光从空气中溜走,用光线的明暗来提醒着人们,一天中的哪一个时辰到了。
七七听着他说,说他在虞国遇见的一切,那些善良的百姓,热情的邻居,他在虞国呆的时间远远大于他在昊国所呆的时间,只是为了父亲,父亲有一个一统天下的梦,如今,父亲不在了,一统天下从来都不是他的梦,他不会为一个自己不敢兴趣的东西再去追逐。
至于报仇,复国,他没有想过,父亲叛变的时候,杀了多少原皇党,宫中的妃子皇子公主都被他下令处死,这国本来就是夺得别人的,现在不过还回去了而已。
皇位的争夺,从来都是胜败定生死,没有活路可走。
若不是阴差阳错他被虞国的士兵当尸体抬进去,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父亲的死,他还是有着很深的痛,那种隐隐的作痛,因为结局,似乎早已经可以预料,弑人者,必备人杀。
江山,不是一块玉玺,是一把染血双刃,伤人,同样也伤己。
他的目光灼灼,与柔和的表情截然相反,却该死的和谐,继续说道:“直到在边境城看到你,你站在城墙上,与我弓箭相对,那一刹那……我才清楚的知道,纵使拥有天下,我要的只是一个你……”
他帮父亲策划那些,无非是有一天想要告诉她真相,然后能给她一个身份,虽然,他知道她从来不在乎这些。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这样的想法,虽然这身份于他,也是可有可无。
可是当她的弓对着他的时候,他也幡然醒悟,如果他继续父亲的梦想下去,必然和她就站在对立面,他是昊国人,她是虞国人,她在虞国长大,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在虞国,一切都是虞国的。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
七七任光影在窗棂下留下分割的影子,她静静的听着男子述说,然后缓缓抬起头:“你好好养病。”
男子看着她逃似的背影,白色的唇微微发抖。
……。
五月的艳阳高照,向大地喷洒着它的每一份热情,明耀的照亮着每一个角落。
七七收到宫中传信,皇上宣她进宫,她虽然心情不好,终不能抗旨不去,只能进宫了去。
进了宫中之后,她也没抱多大希望能有正事,只不过拉着聊了些其他的话语,她听着也没什么劲,心里想着李青画的事情,最烦听到人家说她射死了昊国太子,功不可没,这无疑是在她心口上戳上一刀,她还没办法还手!
难不成她冲上去抽那人一耳光,然后说你丫的闭嘴,那太子是我情人,现在没死,但我心情很不爽!
如果这样说了,大概她的人生也到了个尽头,她顶个叛敌通国,李青画也等着被抓去砍头了。
所以,她才不这么傻!
散会之后,七七很隐蔽的摸了摸坐得发麻的屁股,这就是开会,而且是没一点意思的开会,她在这里简直是浪费生命!
走出殿门,夜谨也走了出来,拉着她说道:“七七,怎么见你从边境城回来之后,气色都十分不好的模样……”会上他一直有看,她的眉是耷拉着的,眼角是往下的,嘴角也是一样,整个人看起来似有灰云在飘荡。
七七摇摇头,没力的答道:“大概是路上奔波了。”
心里冷笑加讽笑,她怎么会气色好?
“这样啊,本来我还想约你去两日后去太祖山下骑马的,你若身体不舒服便算了,下次我们再去。”夜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神色较为复杂,有担忧,有愧疚,还有些别的不明的东西。
可惜七七并没有心思去看,她心中都是装着那个死而复生男子的事情。
听到夜谨的邀请,转念一想,出去放松一下也不错,她抬起头来,精神的一笑,说道:“骑马,好啊,这次我去边境城后,马术倒是好了不少,到时候我们比比谁的好!”她强打起精神来,免得一个青春美少女就变成哀怨老太婆了,她今年也才十六呢,正是青春好年华。
正和夜谨聊天,眼角瞄见旁边一个玄衣团云男子出来,蹦的一下换到了另外一边,小脸上刚才还挂着的笑容咻地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眸中毫无掩饰的嫌恶和厌弃。
玄衣男子看到她的小动作带着戾气的眉梢仿若染上一点笑意,本来他还有事情要走的,这时却忍不住逗她,道:“乐仪郡主为何看到本王就躲?”
“不是躲你!”七七义正严词的将他的用词纠正过来,“我是觉得你脏!”
闻言,夜谨和玄衣男子脸色都微微一变,不过转瞬时间,玄衣男子又笑了起来,朝服的窄袖一甩,眼眸中都是猎手望见猎物的光芒,说道:“这朝服可是我今早才换上的,如何被郡主说脏呢?”
七七被他话里明显的避重就轻哽住了,她当然不能在这大庭广众说上次在御花园里这位安瑞王爷调戏大皇子妃的事情,那样会对蓝莹的声誉有损。
但是也不会绝不还击,她给了这位王爷一个相当不客气的白眼,笑颜如花,说道:“有时候衣服不一定脏,而是衣服覆在脏的东西上而变脏。”
言下之意任谁都听得出,但是谁都不会去插嘴,一边是西南重兵在手的安瑞王爷,一边是如日中天的乐仪郡主,还有二皇子站在一旁,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不恰当的。
大部分人都有意无意的留意着这位安瑞王爷将会大发雷霆,或者是甩不下面子而走。
也有人料想两人间有些不寻常,乐仪郡主的美貌人都能见,安瑞王爷好色之名也已经闻名天下。
谁知,事件中人的举动似乎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英俊的安瑞王爷面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眼眸在乐仪郡主身上扫了许多眼后,突然大笑一声,扬长而去,给旁边的人留下一抹背影。
这样的结尾显然未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连七七本人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位王爷不是一直想出手时便出手,就是大皇子妃也不犹豫的,怎么今日这般怪呢?
她骂了他,他竟然甩袖就走了,难道今天心情特别好?
她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拉了拉夜谨的袖子,小声问道:“你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一般来说,事情不对劲的原因都是因为有更深的阴谋在其中。
夜谨目光一直落在不知名处,被七七一拉,面上才猛得回过神来一般,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眸中也带着闪缩,兀自镇定的答道:“谁知道呢……这种人不理他也罢。”
说话的时候,神色却总有思忖,似乎有什么锁在眉间犹豫不觉一般。
“嗯,也是,这种人,我们不理他就好了……”随口而道,甚是自然。
七七也不把刚才那几句话放在心上,她与他并肩而行,如同在柳城逛街一般,此时只是换到皇宫花园这个地点。
“两日后的骑马比试,你可别忘记了。”
夜谨望着走在身侧的少女,望着她流光溢彩的双眸,明媚如春花的容颜,这一层层穿在她身上的宫装却将她灵动的气息掩去了不少,多了几分贤淑女子的模样,只那眉间依旧带着些顽皮,望着他的时候总带着一层层的笑意,怎么也消不去一般。
他忽然心中一动,“七七……”话到唇边,耳边又响起那些被反复说过的话,硬生生的吞下肚里。
“嗯?你喊我有事吗?”
七七本听他叫自己,以为他还有什么要说的,却见生生止住了,有些奇怪的歪着侧头问道。
那风刮过她的发,散落下来的短细发丝落在她的脸颊,带来几分女人的风情,目光划过那白嫩的肌肤,水润的唇,少年喉头一紧,眸光一黯,似想了许久,才绽放出一抹带着少年秀气妩媚的笑容,眉头舒展开来,手臂从她身边穿过,折下身后一枝栀子花,递到她手中:“我想说,这花很漂亮……”
少年的身子贴着身边擦过,递过来青色包裹,白色装点的花枝来,那秀丽的容颜上,一双细媚的凤眼,染上了让她陌生的凌厉,唇色绯红,唇角锋利……
她轻轻的将手摸到他的眉间,感觉手下的身躯微微一僵,复又恢复平常,她才微微一笑,用食指在两道秀挺的眉毛中间抚了抚,口中喃喃道:“思乐,你有照过镜子吗?”
夜谨自然的就要将手放在眉间,问道:“怎么,有什么脏东西吗?”
七七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指执起,这么久时日,他的手早已比她的要厚,要大,她握起来还觉得是在江南柳城的藏花院一般,用他的食指,摸着他自己的眉间,小声道:“摸到了没?你的眉头有皱纹了……”
夜谨是猛的一下将手抽了回来,似触电了一般,眼神竟然有些警戒的看着七七,声音虽努力平静,却仍然带着凌厉的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少女一怔,扑闪了两下眼睛,又见他反应,以为他怕自己看出他的劳累,不过也太敏感了些,她纯真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记起,在柳城的时候你的样子,那时候的你,长的比我还要嫩,谁能看出你是个男的,如今入宫不到两年,却让眉间都长了皱纹,这得皱多少次眉头才能长出这样的印记……”
她以前不是没注意到,他即使和她说话的时候眉头也有些自然皱起,但是她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进了皇宫的人便要稳重,皱眉大概是为了有威严。
可是这次她去了边境城,想到李青画从小就被送到虞国,心里那些复杂的思绪,皇室的确比她想象的还要的复杂。
同在虞国二皇子位置的思乐,也必会为这些事情操心,也许还经常夜不能寐。
看到眉头日渐深的印记,和会自然皱起的眉头,她突然很疼惜,对她自己小丫环思乐的疼惜。
夜谨没说话,只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女,几乎每次当他再看到她的时候,她都有变化,一点一滴的沉淀,外表不变,内里却沉淀了下来。
他有时候很怕,怕她看到自己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为扩大势力,结党营私,打击对手,下陷阱使黑手,就像她看到大皇子的暗杀一样可恶。
但是有很多事情,他也知道,那是避无可避,现在的他,没有退路可退了。
他害怕的,最后都会被他自己展现在她的面前。
两人突然都没说话,任风和蝴蝶从两人中间穿梭过去,直到后面跑来一名大太监,站在夜谨身旁,尖细的声音唤二皇子时候两人才各自从思绪中拉回。
“有何事?”
夜谨将刚才的思绪全部收起,又是带着点傲气,却清贵的虞国皇室二皇子一派尊贵的模样,甚至连刚才眼中的迷茫都藏的一干二净,仿若他从来都是这般模样。
那大太监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在宫中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见着他如此,心中也暗道:倒真是宇帝陛下看中的儿子,十六岁,又不是在宫中长大,不过两年时间,能成长到如此程度,天生适合那个无情无心的位置的。
他瞥到七七也在,恭声对着七七行礼,然后竖立在一旁,也不言语。
这般情景,自然是有机密事情,七七也识情懂趣的说自己要出宫了去,夜谨嘱咐了人送她回去,她拒绝了,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大家都这么来去,她本来就有侍卫在外候着,不用再添人。
谁知到了半路,果真出现了刺客来暗杀,她眉头紧皱,来这里之后,也不知道她遇见了第几拨黑衣人了,姬无玉派的,东方慕派的,还有夜阳派的,不知道今天这批又是谁派来的?!
但是,这批刺客的武功很高,每个人使用的武器不同,并且招式也不一样,只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这种杀气是那种经常在暗处潜伏,一刀毙命的杀手身上才有的气息。
七七暗道不好,果然——
与她随行的四名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应战不到几招就被杀掉。
七七因今日进宫,不方便携带兵器,所以麝月也没有带,此时一个翻滚落地,拾起侍卫的刀迎向六名刺客。
艳阳高照,日头很热,这里却让人觉得紧张得冷汗直流。
刺客一共有六人,他们联合出手,招招致命,招招快疾,很显然的是专业杀手。
而且七七可以确定,他们的没有找错人,目标的确就是自己。
她将手中的刀横劈,斜挑,应付六方来的兵器,一边在心中骂道:是谁这么缺德,买这么厉害的杀手来杀我!
渐渐的,她招架的有些困难,只能凭着招式灵活在几人手下游走,没有太多还手的机会。
难道我七七小命就要丧在这里!
一阵悲呼过后,一银色身影突然出现,眼前银色与墨色交汇,叮叮当当只听几声,六人的武器竞相掉在地上,且不约而同的握兵器的手都受到重击。
一名男子从半空慢慢的落了下来,黑亮垂直的发在风中狂肆的飞舞,温润的面容上,有一双冷傲孤清又生气逼人的眼,让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宛如黑夜中的鹰,有一种孓然独立间散发出来的强势。
他睥睨着身前的六个手下败将,眼神却微微凝起,只轻轻皱了皱眉,耀日的阳光也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逼了下去……
那六人在布巾下的瞳孔都猛的一收缩,像是有话要说……
“滚!”一个字从那精致得像画描一般的唇中吐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六人浑身一颤,相互对视一眼,默契般的迅速消失,一如他们出现的那般迅速。
小巷中又静悄悄的,若不是地上有侍卫的尸体,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般。
“女人……”男子转头,眉宇间都是傲气,笑容邪魅道:“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七七早已在旁边看得一呆,她一直都知道子霖枫的武功很好很出色,但是这个很好很出色究竟是什么程度,她从来没有细想过,今日看来——
不是一般的很好很出色,是很不一般的很好很出色!
她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究竟是用何种方式隆重登场,又以怎样的招式让刺客兵器掉落,她一直自负这天气武功,她虽说不上前十,好歹在江湖上也是前二十,现在看来这前二十也不过如此啊,当六个高级杀手同时进行时,她便有些招架不住。
可人家呢,潇洒招手,银袖一挥,全部解决!
不得不说,这子霖枫每次出现的还很是时候,第一次在武林大会的林子里,他也是及时的出现,避免了她被射成七七牌刺猬,这一次,又是他出现,成功让她免做了七七牌鱼排。
不过,这张脸,却是让七七有话堵在喉咙中说不出来,楚非离说他就要回来了,果真不出所料,他在预言的第二天就出现了,出场方式还这么……隆重!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欺身上前,子霖枫用手握住眼前小女人的小脸,手感滑润,如同记忆中一般,再看她早已成熟的身体,纵然包裹着衣服,也能去想象那底下的玉沟有致,风情蚀骨。
小女人望着他的眼神,那种带着点少女崇拜的眸色让他心里十分受用,可是他非常不满,她不回话!
“嗯,不想……”七七将脸一扭,避开他的手掌,鼻尖却萦绕着他身上那熟悉的莲香味,让她心神一荡,有些翩翩若飞,这大概是蛊毒的作用吧,七七暗道。
“你敢不想……”
男子的声音磁石般悦耳,却带着狠狠的霸道,随之就将唇狠狠的覆了上去,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捻转,带着浓浓的侵占气息,一个月没见了,他想她,她竟然一点都不想他,心中蕴着满满的怒火,在碰上她的时候都化为了另一种火。
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甜香味,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七七被他吻得口齿间都充盈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气味,她熟悉这种味道,身体里也渐渐渴望着更深一些的触摸。
不知吻了多久,男人才放开他,两人唇间拉出一根银丝,在阳光下闪亮,子霖枫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粗粗的喘气道:“现在,想我吗?”
子霖枫的身体滚烫,热的像一块刚从炉中拿出来的烙铁一般,紧紧的贴着七七,他的呼吸略嫌粗重,在七七的耳边,这样近距离下就显得特别粗重,她微微侧头,避开那炙热的气息,却避不开腹部的某个又热又硬的器官。
“子霖枫,你个混蛋,这里是街上,还有人呢!”她被他搂在怀中,只能用眼角余光看街上的情况,还好,没什么注意到,这里是条小巷,不然刺客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挑这个地方下手。
“好,那我们就回府!”身子被凌空抱起,她勾住男子的脖子,以防掉了下去,这个小动作让男子的眸中带上点喜色。
不出片刻,他们就已经到了郡主府的听涛居。
男子大步走进去,就急忙将她放在床上,根本不给七七任何出声的机会,直接用唇吞下她的话语,一只大掌熟练的摸到她的腰带,眨眼工夫,衣服从内到外就散开了来,长裙已被剥下,从散开的衣襟处能看到她白底绣牡丹花的肚兜。
“你真的不想?”声音沙哑,布满情欲,男子的手熟悉她的身体,那游走的大掌迅速的点燃她心内的欲望,她的身体早已经熟悉他的碰触,在莲花香的伴随下,手也自然的搂住他结实的臂膀。
“想不想,你都在这里了!”七七恨他停了下来,但这又有什么,她也可以掌握主动权利,到时候看谁求谁?
手指摸到他的胸前,手指碾磨着,目光停在他的面上,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失控,她的手往下移动,抚着他结实的身躯。
他咬牙,眉头带着欢愉,又有些气愤的模样,这个女人,她的手在那里摩挲,让他更加烫人,坚硬。
他低头正看见她含笑的脸,“感觉如何?”
那每一个触碰,上下转动,让他的身体绷紧,他咬牙道:“很好,就是我更喜欢……”
少女一声轻呼,城池被猛然攻略,高峰被占领,男子将刚才的一切都还于她。
屋外,耀日升空,屋内,床幔摇摆。
……
云雨之后,男子也并不从七七身上下来,还将自己紧紧的埋在她的身体中,邪笑道:“女人,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吗?是不是感觉很好呢……”那模样,甚至有点流氓的意味。
七七动了动下身,这该死的还不移开,他以为那里是储存器呢,还放在那一动不动,气道:“感觉也就一般般,一回来就记着这回事,你看上的只有我的身体吧!”竟然是半路拦截,直接抱回来就奔主题了,一点缓冲都没有。
子霖枫不服气的再狠狠地摆了两下腰,直到看到身下的女子忍不住的发出令人销魂的声音,这才满意的停下来,态度强硬道:“该死的,你是我的女人,如果我不碰你,你才奇怪吧!”
感觉到体内又慢慢的胀大,咬牙道:“我不稀罕你的碰触!刚才都是因为蛊毒的作用,我……”
“你吃了解药了,怎么还是说是蛊毒的作用呢!”子霖枫大笑两声,迅速的一翻身,就把两人的位置变成了七七在上,他在下。
因为迅速的动作而到了某点,口中溢出阻挡不了的吟哦,男子的眼眸却因为这一声吟哦变得更加深沉。
体会到越来越烫硬的东西,七七也不敢再动,只乖乖的坐着,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药了的?”她怎么不知道!
“我给过你两颗药,抑制蛊毒发作的。”他在下面仔细欣赏着身上女人一览无遗的美景,浑圆的胸,纤细的腰肢,如瓷的肌肤上遍布着青红的掐痕和红色的吻痕,这些痕迹,并不都是他留下的。
七七眉眼一挑,眼中都是欣喜,“你给我的是解药?”他明明说是压制蛊毒两个月的药!
“对的……”男子看着那些痕迹,心内的欲火又烧了起来,腰用力的往上一送,看着少女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抖动着的浑圆,咬住唇瓣的模样,某处又更加坚挺了起来。
“子霖枫……你……别动……”七七强忍着,她的身体已被几个男人弄的相当敏感,一点点的碰触都能勾引出她内心的欲望,更可况如此直接的深入,忍住腿间止不住的抽搐,一口气把要问的话全部问了出来,“你那个蛊毒,不是说是金蚕子母蛊,没有解药的吗?”
“骗你的。”子霖枫回答后,又恶作剧的动了一下腰。
“你竟然是骗我的!”七七本想发怒,无奈在这种快一感从身下冲击上来的情况下,说出来包含怒气的话语反而像情趣的娇嗔。
子霖枫不再言语,加大动作,让七七随着他的动作如同在海浪上颠簸的小船,东摇西晃自己掌握不到方向。
她陶醉在这种身体的愉悦中,脑中模模糊糊的想到:若是已经没有蛊毒了,为何她还是很希望很投入的和他沉迷在一起呢。
“女人,别分心!”子霖枫看着身上少女迷醉的杏眼,微张的朱唇,便有些恶作剧的将动作停了下来,发现她开始不自觉的自己摆着腰扭动,心中的惊喜万分,“就这样,再起来一点,嗯……很好……”
疯狂动作的少女和半眯眼眸,男子欣赏着眼前狂动少女,风骚入骨的媚态,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全身染上了粉红,他握住她纤细的腰肢,随着她的动作也动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娇媚,一声比一声高吟……
屋内,春色漫无边!
屋外,落英舞缤纷。
两名男子,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身玉立,气质贵然,一名着天青色长衫,如兰芝玉树,儒雅温润,站在门外,脸色各异。
“如若你以后要和她一起,必然要接受这些。”墨绿衣男子说道,他脸上神情安然,对屋中传出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吟哦似如未闻一般。
天青色男子面色没有他自然,但眼中却有着些微的不自然,似强忍了情绪一般,“我知道。”他何尝不知道,当初在东方府时,他也亲眼看见她进出到墨绿衣男子和御夜房中的。
墨绿衣男子,也就是楚非离淡淡一笑,“知道就好,李青画,这也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果而已。”
他说完,也不再留,走出听涛居,只留李青画站在房门前,眉眼深深的望着那房门。
……
夜半,无月无星。
鸣凤宫。
雍容华贵的皇后坐在殿上,一脸怒气,另一个银衣男子站在身边,面上无半点卑微之色,冷眼看着震怒的皇后。
“子霖枫!你说将淬火教的杀手任我调动一次,今日差点就得手了,你为何要出来帮那她!”江水遥满脸怒气,看着男子的眼眸映着烛火,毫不掩饰的她浑身的戾气。
银衣男子眉头耸起,眼中已有不耐之色,语气虽平常,却含着一丝冷寒:“皇后,我父亲当年欠你的三件事情,已经完成了两件,最后一件请你赶紧说出!”
当年若不是父母亲遭仇家追杀,被灭了满门,最后却被还未是皇后的江水遥救下,父亲为感谢江水遥的救命之恩,许她以后可向子霖家人要求三件事。
江水遥已经用了三件,其中第一件事便是用秘术遮盖她未婚失身之事,第二件便是容她动用一次淬火教的力量,如今只剩最后一件。
他心中对这个女人实无好感,面对她时也多有不耐,只求让他早日完成最后一件事情,自在逍遥。
“第二件不能算!”江水遥从凤座上站起,涂的鲜红的手指猛的一拍雕刻精美的凤头扶手。
子霖枫却惬意了多,他睨了她一眼,“你动用了淬火教的力量,如何不算!”
“若不是你出手,那贱人早就死了!”她特意安排淬火教最好的六名杀手一起行动,就算路七七那臭丫头武功再好,也不可能敌得过这七人!
“注意你的用词!”子霖枫面色阴沉如雨,眸中如燃烧着地狱之火,“她是我的女人,我救她天经地义!”
“你的女人!她何时做了你的女人!”江水遥手指嵌进掌中,这个乐仪郡主,自从水月和她一起去了边疆后,就每日去府中寻她,她若是大皇子党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支持那个野种的!现在竟然还要来勾引水月!
“这不关你的事,今夜你让我来,莫非就是让我听你问这些的?”他已经想走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没和女人呆一会,就让属下传信,要来宫中。
“我要你做第三件事,杀了夜瑾!”凤袍在烛光下鲜红色泽更盛。
“不杀皇子!这条我早与你说过!”子霖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最讨厌这些皇室的争纷,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参与刺杀皇子的事件中!
“那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江水遥面目狰狞,她咬牙问道,每次让眼前的男子办事,他的那种傲气,总能让她感觉自己灰头土脸的在求人,她恨,她恨!
男子一甩宽袖,望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最后一丝耐性也磨光,轻蔑道:“如果你没有想好,就下次再说!”
纵身一跃,银白掠过,鸣凤殿中已不见人影,江水遥狠狠的一扫,宽大的凤袍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最后一件事情,她要好好想想,绝不能就这样白费了!
……
两日后,七七与夜谨到皇城外郊游骑马。
时值五月,恰是初夏,一点阳光照射在林间,缀下斑驳的影,随着树叶树枝轻摇变化,风儿如俏皮的孩子,似要努力挣脱树木的怀抱,飞向更高的天空,只吹的到处都是摩擦细碎的声响。
夜谨望着骑着枣红色高大马儿的七七,细长的眼角被树叶照出一抹纤细的光斑,神色幽深,在斑驳的阴影下跳跃得厉害。
七七一身黛色骑马装束,简利干净,全部头发都束起在脑后,露出精致的小脸,晶莹到透明的肌肤似玉石流动着光泽,她已生的与前生的样貌相差无几,处处透着干净纯净,无需太多动作,就能吸引人的眼球。
“七七,我们从这里开始跑,谁先到太祖山脚,谁就赢!”他一手拉着缰绳,侧头对着身旁的少女说道。
少女眉眼一弯,下巴微抬,带着自信的说道:“好!谁怕谁,到时你可别输给我!”
“放心好了,你小心别掉下马,到时候哭!”夜谨嘴角的弧度更大,眼中却闪过一道暗晖的光芒。
“那就开始吧!嘴皮子厉害没用,到达终点的才是最厉害的!输了的人请客去毕回头大酒楼吃饭!”七七话音一落,马上策马而行,跑出小段距离后回头嫣然一笑,“快点吧,输了我可要让你大出血的啊!”
少女回头,风扬起,发飞扬,黛色的裳和发融为一体,自由潇洒,宛如飞入林中的蝶,少年凝眸,双腿一夹马肚,追上前去,大声道:“能赢了我再说!”
两人或一前一后,或平行策马,你追我赶,一路都是笑语,忽听一声长鸣,夜谨身下的马儿似乎躁动起来,撒蹄朝空,撅起马蹄像要将他甩下来一般,七七连忙收住缰绳,见他被甩,从马上跃下,急冲到马儿前去,欲拉住突然变性的马儿。
她面色焦急,却听见一声笑,抬头望去,少年拉着马儿在她面前刨了几蹄子,凤眸带上狡黠的光芒,“哈哈,七七,你要输了……”说罢,扬起一路灰尘,带着欢快的笑意策马前行!
七七一跺脚,大喊道:“好你个思乐,你竟然耍诈,看我追上你,你怎么哭?”
“兵不厌诈嘛!你最好快点骑马追上来哦,不然就准备请客吧……”夜谨的声音随着风送到七七耳边,她立即一跃,坐上马背,追上前面的马匹去。
马儿疾奔到一处密林时,旁边越来越安静,竟有一丝诡异一般的安静,前段路中唧唧啾啾的鸟叫声这里竟然没有半点。
七七心有不好的预感,连忙大呼在前方的夜谨,“思乐……思乐……这里好像……好像……有点怪……”
却见前面的少年头也不回,只答道:“你别想骗我……要是上当,我就真的蠢了,你还是快点追上来才是!”马鞭扬起,甩出清脆的鞭声,策马跑得更快!
七七拉着马观察了四周的环境,葱葱郁郁的林子因茂密的树叶遮住了大半阳光,而显得有些冷森,远处延伸出一片无望的黑,环顾一周未发现异常,再望向前方,已不见少年半点身影,不由暗骂:这个小气鬼,当了二皇子还这么小气!看来今天这饭得请定了!
她扬起手中马鞭,就要疾奔追上,只听身后不远处一人冷冷道:“别作梦了,你再也追不上了……”
七七闻声,蓦地停止手上的动作,拉马转向声音来的后方,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两人两骑缓缓的踱了出来,笃笃的马蹄声在林间清脆,走在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七七称作天下第一采花贼的安瑞王爷!
见了此人,她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可讨厌过后,便又立即去想到这两人如何会在这里出现,目光微闪,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敛住心神,笑问道:“真是巧啊,安瑞王爷也是出来游玩的吗?”
安瑞王爷并不拐弯抹角,相当直接的说道:“不是,我是为了你而来!”看着眼前的小美人,一身骑马装束,自有一番区别于女装时的英姿飒爽,长风鼓动她的发,纤细的身姿笔直的坐在马上,一股自由潇洒的风华令他眼前一亮。
见对方如此直接,七七也不再虚言,直接问道:“那王爷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好事?”
“本王要娶你为妃!”安瑞王爷飞快的接下这句话,似已准备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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