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七七坐在房内,心内似乎一刻也等不了,一会站起,一会坐下,楚非离如墨的眸子带着暗色,看着她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几人的脚步声,七七站起迎向门口,看着门口进来的三道身影,大呼道:“沧浪,碧海,你们回来了!”
沧浪和碧海也唤道:“是的,庄主在吗?”
然后七七看到身后的李立,笑道:“李大夫,辛苦了!”
李立一望七七,立刻一震,心道,果然是个绝丽佳人,如此一看,居然不下于风月堡主的妩媚。
李立虽做如此想,可嘴上没含糊,立刻凝眉说道:“不会,请问七七姑娘,我家少主是否在?”
七七点点头,吩咐下人去菊字小苑将柳云舒请过来。
几人都进了屋子后,七七眼巴巴的望着沧浪,只听他与楚非离行礼后,又将目光望向李立。
李立竖立在一旁,却是对着柳云舒道:“少主,那天我到了风月堡后,让姬堡主将手伸于我看,并未看到中毒后,手肘内部会显示的五点梅花印痕。”
他当初走的时候,柳云舒有吩咐过他,让他在用药前先查看姬无欢手肘内侧的梅花印痕颜色深浅,来看中毒的深浅。
如果中蛊毒太深,怕药性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谁知那日,他让姬无欢将袖子捋起时,却只看见洁白如玉的肌肤,毫无半点瑕疵。
他心下一惊,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拿出另外一剂对身体没有损害作用的药丸让姬无欢吞服。
但是服下这味药丸后,姬无欢却有反应,称记忆模模糊糊想起,但是还不完整。
明明不是解药,服下去后姬无欢却说有药效,李立觉得其中必定有缘由。
于是和沧浪碧海一起决定,赶紧回来,将此事与少主和楚庄主说明。
楚非离听李立将事情说完,暗暗思量道:
那几日住在风月堡中看姬无欢与姬无玉的样子,似乎是有着亲情外的禁忌之情。
之后又听七七和他说过关于在风月船上与姬无欢的过往。
若姬无欢是有意装作中毒,那必然是有人下毒,这个下毒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对自己亲生弟弟有想法的姬无玉。
那么姬无欢顺着姬无玉假装中毒的目的是什么呢?
而且他当时对着七七出手,似乎是半点都没有留情的样子!
柳云舒听得李立如此说,面色也怪异的很,他没有亲自诊断过姬无欢,但是听七七的形容,只能与十几年江湖上毒娘子曾使用过的那种蛊毒相似。
如果诊断没有错误,中蛊毒后外在的表现就是被下蛊人手肘外侧有梅花印痕,姬无欢没有,那就是没有中毒!
何况他在吃下不是解药的药丸后呈记忆模糊想起,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屋中人各自思忖着,七七坐在桌子前却是如雷击了一般,本七彩流动的眸子光彩渐暗,木木的想着……
姬无欢中毒后,她费劲一切心力,想着能为他解毒。
为了解毒,她半夜去了他房里,做了强上的事情。
也是为了解毒,她才决定去了十夜门,路上才会遇见人埋伏,才会导致宁钰晗如今和植物人一般躺在床上不能哭,不能笑。
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姬无欢本来就喜欢了姬无玉,又想摆脱她,所以想着这个法子好让她死心吗?
那他为什么在桂花园中,还做出那般的事情,说出“我可能会再喜欢你”这种话呢!
笑的妩媚,却偏生对她多情温柔的姬无欢。
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身份”的姬无欢。
再见面时,为了姬无玉毫不犹豫的对她出手的姬无欢。
还有,现在这个,假装中毒的姬无欢,究竟……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七七的眼神有些涣散,她脑中不断的浮现着姬无欢的颠倒性别,不分雌雄美丽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如若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想再与她有半分的纠葛,她所努力的,那岂不是一场笑话?
她觉得头有些晕,勉强的拉起唇角,道:“我昨晚有些没睡好,头有点晕,先回房里去了。”
柳云舒皱眉道:“你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他伸手就要去拉七七,被她侧身闪开,“没事,我去休息下就好了。”
柳云舒的眸色一变,是为了姬无欢吧,听到他没有中毒却故意将你忘了,难受得要避开对吗?
楚非离看着七七的背影,带着浑身的落寞,走出了房门,苍白的手在衣袖里握紧。
七七走出竹字小苑,往前走了些许才到了自己房里,她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心里也有些憋闷。
进了房,走到床边,坐下,想了想,又走到书桌前研磨。
她要给逐风写封信,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七七提起笔刚要写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看着书桌上的砚台,思忖道:
姬无欢是假装失忆的,那,逐风可信吗?
如果逐风和姬无欢是串通好的呢?
可是,如果他们是串通好的,姬无欢不想再让我纠缠于他,必定不会出了让我强上他的解药方子。
思及此处,七七果断的提笔,不管怎样,这信是一定要写的!
低头,只见那淡黄色的信纸上一圈墨点,俨然刚才停笔的时候,笔尖还停在纸上,墨汁顺着毛笔尖沁在纸上,渐渐的变成越来越扩大的墨点。
她将纸抽出,卷成团扔到一边,提笔,整封信只一句话:“姬无欢为何假装中蛊毒?”
待墨干了后,推门而出,哗的一声,被从房门上的一桶水淋了个透!
东方墨从旁边的一处矮木中跳了出来,点指着七七大笑道:“哈哈,死女人,你中了我的招了吧!”
他看着满脸狼藉,被水浇得冰凉的七七,开心得不得了。
得意洋洋道:“叫你欺负我!叫你捏我的脸!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七七面上却无半点表情,现在的她一点心情都没有,只目光从东方墨身上扫过,似看不到他的表情一般,低头望着手中的信,已然被打湿了。
冬日的水本就冰寒,顺着七七的发丝面庞,流入到她的脖颈内,她似乎半点都未察觉。
转身又进了屋内,这信得重写一封了。
七七顶着一头湿发,一身湿衣又坐到了桌子前,信得赶快写,她想知道为什么?
东方墨站在门外,看着七七波澜未起的脸,一语不发的又转回了屋子。
这女人今天怎么了?
被自己的机关淋到后,她不是应该要暴跳如雷,然后来找他报仇的吗?
怎么那样的平静,似乎,没有看到他一般。
还在想着,七七又走了出来,对着天空一声长啸,不多一会,一只信鸽扑腾的飞了下来,她将信放好,把鸽子对天空一扔,又欲转身回房。
东方墨站在门前,小嘴抿了又抿,看着她依旧穿着湿了的衣服,又把他当透明的转身回房,忍不住喊道:“哎,你蠢的吗?衣服都湿了!小心得风寒!”
七七看了看他,不过一个孩子而已,便拉了下嘴唇:“知道了。”
将门合上,回了房里。
换做平时,她肯定要追上去抓着东方墨打一顿屁股,可今天,她只想到妖孽,她的脑子里只有他。
慢慢的走到衣柜前,她顺手扯了件衣服,一看,是大红色的。
妖孽,最喜欢穿大红色的衣服了。
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穿着一样的大红斗篷,和姬无玉两相依偎,他是不是把他的怀抱都借给了姬无玉取暖了呢?还是说,他与她之间早就盟定三生?
手慢慢的收紧,将衣服一把塞进柜子,又抽了一件,怎么还是大红色的!
她将衣服扔进柜子里,把衣服脱了,钻进被子里。
睡觉,睡觉就什么都好了,什么烦恼都是浮云,等明天再想吧。
言繁川站在兰字小苑好一会,夜色已经渐沉了下来,照在他不染一尘的衣袂,晕上了些暗夜的昏黄,整个人看起来暖和了不少。
这些时日他和七七的关系也仅仅停留在送花的时候说上几句话。
昨日去问了江水月,说送花差不多了就应该要请吃饭。
他踌躇了好久,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虽然以前没有做过,但是若是以后和七七在一起,这些事情免不了都要做的。
进了兰字小苑,他拢袖敲了敲门,如冰断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听的激动,道:“七七,在吗?”
见里面没有声音,他皱眉,继续敲门。
七七头脑昏昏涨涨,只觉得又冷又热,整个人一下如浸在冰水里,又如在火上炙烤,模糊中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那声音还很熟悉,胡乱的喊道:“进来。”
言繁川听到七七的声音,将门推开,房中无人,他又唤道:“七七……”
七七眉头紧皱,“嗯……”
言繁川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七七正在床上,长长的头发遮盖了她的脸,却显得娇小可爱,柔软异常。
他移步过去,站在床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睡觉的样子,这是很亲密的事情,是不是代表七七原谅他了呢?
心中正有一点喜悦的时候,七七的手突然从被子里打了两下,口中嗫嚅道:“好热……”
言繁川总算是觉得有点不对了,他伸手摸了下七七的额头,好烫!
是发烧了吗?
连忙转身出去,想起医魔就在这里,去寻,却没见人在屋内,赶紧吩咐弄琴去请附近最好的大夫过兰字小苑。
弄琴听到兰字小苑,心里又格外震怒了起来,又是路七七!
这些天看着宫主如癫如狂的送花,她都恨不得过去劈死那个路七七才好!
无奈宫主似乎有些发现她情绪的不对,警告了她,不然她早就寻着机会将路七七杀掉!
言繁川见弄琴似有不愿之意,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越发浓烈,眸光冷得如同千年玄冰,他寒眸一瞥,冷然道:“莫非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弄琴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一寒,心内却喜欢,这才是她的宫主,声如冰珠滚玉石,貌若遗世万年霜,气似天下无常冷然的风,周身雪衣仿若瑶台孤仙,只让人倾倒。任何人只要望见他那双眼的冰凉就能被摄住所有心神,只有臣服,她亦是无法挣脱这样的宫主,连忙垂首道:“是,属下就去。”
言繁川甩袖疾奔七七房中,刚才手中所感受到的温度超乎寻常,到了房中,他静立在七七床前,寒冰似的眸中看着七七的时候带上一抹柔情。
看着床上人儿又掀开被子伸出来的手,他伸手将纤细的手臂执起放进被子里。
正觉得浑身滚热的七七手上一股冰凉的触感,本能的将手拉住冰凉的来源往脸上放。
那滚热细嫩的手抓住雪衣男子的手,让他心中一跳,眼中的柔情都要将千年玄冰融化,他任她拉着手往自己的脸上贴去。
手掌心传来的暖意渐渐蔓延在了心里,虽然知道她是因为发烧生病,才主动握住自己的手,可是这种主动所带来的喜悦,还是让他的心加速了起来。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这颗冰封了二十年的心,就这样活了起来。
甚至希望,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似乎也很好,她就这样睡着,拉着自己的手,充满了依赖和信任,而他,就守在一旁看着她。在没有误会与伤害,他只想这样永远地凝望她。
“宫主!”
弄琴的声音传来,雪衣男子所希望停留的一刻终只是希望,他将手抽出,帮她盖好被子,起身将门打开。
弄琴身后跟着一名五十岁模样的大夫,背着一个药箱。
“宫主,这人就是本地最好的许大夫。”
她说话,目光扫向躺在床上的七七,半垂的眼中满是深不可见底的怨毒。
”你退下吧!”言繁川吩咐了弄琴。
“许大夫,请你帮这位姑娘看看。”言繁川用少有的柔和语气说道。
许大夫点点头,搬了凳子,正要诊脉。
“你们在这里干嘛?”
御夜从外面进来,看见屋内竟然有言繁川还有弄琴,两道浓眉紧皱!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跑来七七房间要干嘛!
正转身出门的弄琴见御夜对着宫主大呼小叫,冷道:“睡在床上那个女人病了,我们宫主请大夫给她看病!”
言繁川扫了一眼弄琴,眸似寒冰,“你下去!”
语气显然凌厉冷峻之极,弄琴只得愤愤退出。
御夜听是七七病了,连忙冲到床前,问道:“大夫,她怎样了?”
许大夫摸了摸一缕胡子,“我还没诊脉呢,麻烦将病人的手拿出一只来。”
言繁川欲上前,御夜已经动手将七七的手臂露出一小节,再将被子盖好。
言繁川见御夜的给七七盖被子动作自然,没有半分的犹豫羞赧,像是已经做过很多回,不禁在他身上停留了目光。
御夜在崖下照顾了七七几个月,这些自然是熟练得。
许大夫两指掐脉,随着听脉的时间越长,眉头皱得越紧,一旁的御夜和言繁川心也随着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了,许大夫才将手收回,御夜把七七的手臂放回被子,问道:“她怎么了?”
许大夫严肃的说道:“这位姑娘没事,只不过是受了风寒,开几副去寒的药就好了。”
言繁川心内的石头放了下来,望着七七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起来。
那许大夫坐在一旁摊开草纸写好药方,将药方写好后,起身收拾药箱。
他扫了一眼满脸担忧之色的御夜和面冷眼柔的言繁川,道:“这位姑娘曾经中过奇毒导致心脉受损,又似乎从极高之处坠落,导致全身受过重伤,看她年纪也不大,怎么会受过那么多少伤!”
他摇了摇头,迈出了门外。
言繁川听了许大夫之言,心内存疑,七七中毒之事他是知道的,可是从极高之处坠落又是怎么回事?
他对着御夜道:“她坠落受重伤是怎么回事?”
言繁川不问还好,这一问让一直隐忍着的御夜再也忍不住挥拳对着他袭去,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她是怎么掉下去的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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