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孩子的父亲是厨师
花惜晚望着医生手中拿的巨大针筒,闻着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好在,范楚原在,他一直在,紧紧地握住她冰冷颤抖的右手,给了她面对现在的力量和勇气,也给了她面对未来的信心。
针筒里装的是大剂量的麻醉药,花惜晚咬了咬唇,还没有注射,她就感觉到了冰冷刺骨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一针下去,别说胚胎已经停止了发育,就算是还在正常发育的胎儿,也肯定受不住。
花惜晚忽然又动摇了。
针筒逼近,蓦然之间,她仿佛又感受到了体内激烈的萌动,握住范楚原的手紧了紧,急切道:“啊,宝宝在动,我不做手术了。”
谁也没有在意她的话语,冰冷的针头已经贴到花惜晚的胳臂上了。
“原哥哥!”花惜晚急得要哭出来,但是病床又窄又高,避无可避。下一秒,针头已经要破开皮肤了。
范楚原以为她怕疼,心里不舍,一伸手,就挡住了医生的针筒,安慰道:“乖,打针不疼的,做手术也不会疼的,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只有一点点感觉。我保证。晚儿听话,早做完手术,早点养好身体,我一直都陪着你。”
“宝宝在动,你来听一听!”
这么多天,她长时间的重复这句话,范楚原耐心地劝道:“宝贝,我们养好身体,以后一样可以怀上健康的宝宝的,这两个宝宝真的没了,我们要以后的好不好?”
“不好!我只要这两个,我就要这两个!原哥哥,我求求你,你来听听看!”
医生有点无奈了,要是其他病人,医院哪里会由得他们这么折腾。一个小小的手术,从预备到做,已经大半周了,现在已经到最后关头,病人还不依不饶,看来今晚上的手术,也不一定能做得成了。
花惜晚见他依然不信,忙忙地拉开自己的衣服,道:“真的,真的,不信你看。”已经露出了衣服下白腻的肌肤。
范楚原给她拉下来盖上,对医生说:“医生,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
医生无可奈何,只得带着助手和护士出了房门。
范楚原回过头来,花惜晚又拉高了衣服,道:“原哥哥,我刚刚感觉到了,是真的,你一定要信我。”
抚摸着花惜晚小腹上已经散开裂纹的皮肤,范楚原心里难受至极,她受了那么多苦,也没能留住孩子,他的心疼不比她少,更心疼的还是她的身体。但是四家医院的结果一致,他自己也不知道俯身去听过多少次了,那个熟悉的跳动声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花惜晚热切地盯着他的眼睛,好像在问:是吧,宝宝真的是在动吧?
范楚原扭开头,不敢去看她。
忽然,他轻柔游移的手,碰触到一个小小异动的凸起,那个小点像电流一样弹了一下他的手指,动作不大,却让他受了惊吓般的往外一缩。范楚原不敢相信自己,重新伸指,又轻轻动了动,像是回应他似的,那个凸起也跟着动了动。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范楚原欣喜若狂,俯身去听宝宝的胎音,声音开始的时候很小很模糊,没有规律,渐渐的,就强健有力起来,也恢复了规律性,范楚原抬头去看花惜晚,“晚儿,宝宝真的在动了,宝宝真的在动了,他们没事。”
花惜晚连连点头,一脸的喜悦,但是却比平时要冷静,好像预料到有这样的结果似的。不,是根本就一直相信宝宝是健康的,从来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知不觉间,反而怔怔地掉下泪来。
伸出的右手和范楚原相扣,极致喜悦,一直喃喃道:“宝贝乖,妈妈的宝贝们是最乖的,爸爸妈妈都在,爸爸妈妈爱你们,你们不要不理我们好不好?爸爸给你们买了好多好东西,一直在等你们呢。”
范楚原百感交集,一口口吻在她的小腹上,宝宝没事就好,宝宝没事就好,更重要的是,宝宝没事,就不用伤害到她的身体,也不用让她伤心。暗自庆幸,刚刚及时地避开那致命的一针。心内更加怜惜花惜晚遇事的坚决,满腔的柔情蜜意已经不够用了。
两个人高兴得孩子似的,又是哭又是笑,一会儿相互抱抱,一会儿又去听孩子的动静,忘记了时间。
门外等得不耐烦的不止有医生和护士,还有焦急不已的花满庭和陆沁园,展云飞虽然没等在门口,但是也没闲着地在等消息。只有苏远桥和苏远星,习惯了默默地跟着等候,面无表情地坐在长椅上。
终于,医生敲了敲门,问道:“范先生,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门开了,范楚原抱着花惜晚走了出来,道:“对不起,手术我们不做了。”留下医生在原地感叹:果然又猜对了,今晚的手术做不成了。
花满庭和陆沁园紧张地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讶异不已,花惜晚被孩子折腾得有点失去理智,范楚原也受到感染了吗?他们深知范楚原有多疼花惜晚,但是不做手术,伤害的还是她呀。
“楚原,晚儿,你们……”陆沁园看到两人高高兴兴的样子,到口边的话迟疑了一下。
“妈妈,孩子没事,是真的,我听过了。”范楚原率先说道,满脸洋溢的喜气。
陆沁园忍住了把手伸到范楚原额头上,去摸他是不是生病了的冲动,范楚原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检查,要是没事,我马上带晚儿回家。妈妈,你和爸爸帮我们整理一下东西,好吗?”
因为胎儿恢复了活动,不用费劲去找胎心,检查起来就异常顺利,在仪器下听到的胎儿声音,更加清晰明亮,花惜晚笑得开心,一直偏过头来看范楚原。她不知道,他昏睡的那些日子,其实可以听见她说话,她说孩子是他的,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样的结果,医生也很惊讶,连连说:“没见过,我行医三十几年了,还真的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范楚原腹诽,你当然没见过,因为被你们判定了结果的孕妇,都早早的动了手术,要不是晚儿坚持,我们的孩子一样创造不了这样的奇迹。
接下来的各项检查,大同小异,只是每个医生,都要照例感慨一番。
等到检查完,花满庭和陆沁园也半惊半疑地收拾好了东西。等到两人拿着结果回来,也是喜不自胜,陆沁园甚至还双手合十,轻轻地念:感谢菩萨,感谢观音。花惜晚以前眼中的母亲,都是干练的职场女性和持家有道的和蔼妈妈,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不由细细地去看她,看到她黑发里夹杂了不少银丝,眼角皱纹突显,颇显老态,心里内疚得了不得。
又去看父亲,见他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笑意发自内心,忙着收拾自己扔在沙发上的毛线团和宝宝的帽子,许久没有见他,没有认真看他,他也是一副上了年纪的样子。花惜晚才想起,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以前,他总是精力无穷,有宽阔厚实的肩膀供她哭泣,眨眼之间,他也是老人了。
因为自己的种种事情,她非但缺少孝顺,还让他们不断跟着操心,花惜晚内心堵得慌,走到两人身边,拉着母亲的手,就扑到了父亲的怀里,万般思绪,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范楚原知道她的心思,走近她,摸着她的头发,静静地陪她站着。花满庭怕女儿累着,轻轻将她推到范楚原怀里。结婚的那天,他亲手将花惜晚交给范楚原,内心带着满满的不舍和忐忑,不确定她新的人生是否能像前二十年一样,虽有小波折,但还算无忧无虑。
今天这一推,他是彻底放心地将她交给范楚原了。波折不断又怎样,误会纠缠又如何,她的人生,始终得有另外的人来陪。他陪不了她一辈子,陆沁园也陪不了她一辈子。如果那个人是范楚原,他会很安心地将她放手给他。
“宝贝,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放心,我对他们,也会像我对你一样,也会像你对他们一样。”范楚原凑近她耳边,悄无声息地说。
花惜晚在医院里呆得够久,已经呆怕了。如今,范楚原好了,宝宝也没有事情,她便想念起家里的所有来,宽大舒适的床铺,孟阿姨做的小菜,院子里清新的小风。虽然是半夜,但是范楚原坚持要带花惜晚回家,她求之不得。
车子徐徐驶进海畔别墅的时候,人人都充满着喜悦。
家里的人早已经把各处都打扫得焕然一新,院子里草木整齐,游泳池里的水也是新换过的。虽然是半夜,孟阿姨还是准备了各色菜肴,预备着花惜晚和范楚原饿了要吃。客厅里和房间里,摆满了花惜晚喜欢的花,这样的气氛让花惜晚心情愈发的好起来。
是吃过饭回来的,花惜晚还是吵着要再吃一次。花满庭、陆沁园和范楚原笑嘻嘻地陪着她。花惜晚环望桌子,看到这样圆满的景象,胃口大好,范楚原不停的说:“慢点吃,慢点吃。”她还是飞快地夹菜扒饭,到后来,他不得不夺了她的筷子,当着父母的面,小口喂食,才让她慢下来。
那一夜,也睡得很香甜。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自然地醒来。
此后一周,各项检查全部正常。花惜晚才真正进入她自己所说的能吃能睡的状态。怀孕六个月了,连日的委屈、担惊受怕、焦虑,让她未胖反瘦;但是短短的七天时间,她的体重增加了两公斤,脸上洋溢着健康红润的神色。
这一天,范楚原早晨趁她熟睡的时候,去书房找了苏远桥,细细地听了这么多天来发生的事情。没有解决完的事情,总是要先解决掉,才能给她真正安稳的幸福生活。
“李可心在我们手上。李可君在警方那里,被我们找理由扣押住了,事情可大可小。我想着他们可能还有用,没敢放,也没敢动手。”苏远桥一五一十的汇报。
范楚原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个小孩子,现在还在幼儿园,不过,周末的时候没有接去范宅了。怎么处置他,还是个难题。”
“到时候李可君没什么异动的话,把孩子还给他算了。”范楚原自己有了孩子,对那个孩子倒有点同情起来,软弱无用的父亲,贪婪暴戾的母亲,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自己对他那一段虚情假意,不知道会不会是小孩子心口的一道伤痕呢?
又看了看苏远桥手臂上未好的伤,用眼神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远桥大致讲了一下在花园里被围困的经过。当然,没有忘记讲到周铭阅和他说的那句话晚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范楚原沉吟了一下,自从他听到花惜晚对周铭阅那句“以礼相待”后,就再无疑虑了。而且,花惜晚亲口说了孩子是自己的,不是么?
苏远桥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周铭阅说孩子是他的,这个事情不可……”
“孩子是我的,晚儿亲口说的,还会有假吗?”范楚原不悦地打断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远桥赶紧解释,“我是说,周正天以为孩子是周铭阅的,而放过了嫂子,那么现在你这么信誓旦旦地说孩子是你的,周正天会不会有新的动作呢?”
知道提到花惜晚的事情,范楚原会例行地失去思考能力,苏远桥解释得很清楚。
额,范楚原明白是自己太激动了。其实,他从来不相信周正天会那么心慈手软,即便他相信孩子是周铭阅的,也会想法用其他方法让周家得到花惜晚,而不是轻易就揭过这件事。但是,总归是要想办法解决的,这个也急不来。
又问:“姓展的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
“我查过了,展家的势力和业务都在国外,不知道为什么展家二少爷展云飞忽然归国,在本市有所发展。看他的样子,像是花老先生的朋友,但是看上去关系也不怎么好。”苏远桥想了半晌,用了最平和的字眼,“他好像喜欢嫂子,但是嫂子对他倒是没什么。”
范楚原果然皱了皱眉头。
回到房间的时候,花惜晚还睡得正香。范楚原看看天还早,又窝进去抱着她睡回笼觉。花惜晚睡到自然醒的时候,他都还没有醒来。
花惜晚盯着范楚原的脸,看得很仔细。从医生的口中,她也得知了双胞胎是一对兄弟,想象着这对兄弟长大了,全是这个样子的面孔,心里柔情泛滥,忍不住去摸了摸他的鼻尖。
范楚原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指,笑道:“我的小懒猪怎么变这么勤快了,比我还早起?”
花惜晚缩回了自己的手,娇声道:“你听听宝宝呢。”自己的手已经感受到了轻微的动作,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你听听宝宝呢,是她早中晚或者任意什么时候,想起就会要求范楚原做的动作。
每次都不厌其烦依言去她的腹部,胎心沉稳有力,范楚原放了心,轻轻拍了拍花惜晚的肚子,嗔道:“两个小骗子,躲到哪里去玩了?害爸爸妈妈这么担心。”
“原哥哥,你别骂他们。”花惜晚温柔地抚摸着,“不让他们吓一吓,你也不会这么快醒来啊。”
范楚原直直地盯着花惜晚的眼睛,道:“你也是个小骗子,孩子明明是我的,却骗我不是,还当着父母骗我,花惜晚,你必须用一生来补偿我!”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现在不是骗你的呢?”花惜晚心情不错,娇滴滴的道。
“傻瓜,我当时被骗,是因为想不到你会连你父母一起也骗,现在我才不会上当呢。”范楚原握住了花惜晚的手,“而且,我躺在病床上已经想过很多了,孩子不可能不是我的。当时医生问你,孩子的父亲吸食烟酒吗,你是怎么说?”
花惜晚脱口而出:“要喝酒,不怎么抽烟。”
要喝酒,不怎么抽烟,第一条已经和范楚原吻合了。
“孩子父亲的年龄,你说的是多少?”范楚原又问。
额,花惜晚不回答他。那天检查的时候,花惜晚忐忑,范楚原要是一直站在那,不用多听,就会听出,孩子的父亲不是他,是一个多么蹩脚的谎言。好在,他不一会儿就出去打电话了,免了她的尴尬,不然,她真不知道怎样继续那个谎言。
“二十九岁,是不是?”范楚原笑道,“身高一米八六,血型A。花惜晚,是不是?”
“不是,不是,才不是。”花惜晚连连摇头,却道:“你都知道了,说出来是要取笑我吗?”
眼前的花惜晚,雪白的脸上飞上了两抹红色,又是扭捏,又是娇羞,还有小秘密被戳穿后的小小失落,负气不理他的样子,可爱到爆。被范楚原小鸡啄米似的在唇上点了一下,更是含羞带俏,
范楚原终于放声笑出来,“我才是真的傻,我的宝贝说得这么明显了,我却在昨天检查后签字的时候才注意去看了一下那张单子。”
追问道:“晚儿,孩子父亲的职业,你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忘记了。”自相矛盾地答话。想了想又赌气道:“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傻瓜,你怎么只说孩子的父亲是厨师,不说他也是按摩师和暖床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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