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
玉莲轻轻点头,这些年来,别人的闲话,可还少了吗?虽仗着父母爱护,没吹到自己耳朵里来,自己又深居简出,这才过的安生,只是也有个把不识眼色的下人,背地里说,都被自己母亲打发了,玉莲想到这里,顿觉得,如没有父母,自己都不知怎样,不由软软的靠到了母亲怀里。
王氏把女儿搂住,反误解了她的意思,叹息一声才道:“陆家听了这话,却也半信半疑,再说婚姻本是前世的缘分,哪有轻易毁了的道理,这才找了陆三婶过来,我见了她,还心头狐疑,谈话之时,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口风甚紧,却没问出甚来。”
听见娘叹息,玉莲抬头望住母亲,笑道:“娘,你别放在心里,她也是没了的人了,造了口业,下去也定有治她的。”王氏却是也知道玉莲素日不大信这些,说出这话,却是安慰自己的,点头叹道:“只是青玉她。”说完这话,又是深深叹息。
玉莲忙安慰道:“娘,我见林家待青玉妹妹极好,她现时又怀着孕,想来也不会受什么苦。”王氏点头:“这样最好,青玉我也看在眼里,和她爹娘不同,她苦了这许多年,也该得些安乐了。”
母女又说了一会话,夜更深了,王氏回房歇息,玉莲送到门口,这才回到床边坐下,见杏儿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由笑笑,上前推她说:“你也快去睡吧,这夜里还凉,这样睡,你也不怕感了风寒?”
杏儿从梦里惊醒,还当玉莲要茶,朦胧着眼就说:“姐姐可是要茶。”就急急伸手去拿茶壶,玉莲轻笑:“我是叫你去睡,不是要茶。”杏儿点点头,揉着眼睛就到玉莲床后的一张小床睡去了。
玉莲躺下,听见杏儿传来的鼾声,又想起青玉的遭遇,内心百转千回,若自己不是有一对好父母,只怕比青玉还不如,叹息一会,又想起今日在林家,遇到的陆秀,虽夜里无人,脸上还是有些发烧,这样的人,今日看来,比那刘大智更值得托付终身吧?
三奶奶的死,宋三的投靠刘家,虽然也引起了些风浪,却如那水中的漩涡一样,过不了几日,就消失了。
进了七月,一个消息也传来了,刘大智托了做侍郎的舅兄的福,居然起复了,虽然不过是到山东任同知,任所也不是很好,但是这毕竟比赋闲在家要强的多,刘大智掩不住喜悦,要请一请客,芹哥现在是举人,又是刘大智的弟子,于情于理,也该去贺一贺,更何况,刘大智还差人送来了帖子。
芹哥拿着帖子,眉心皱成个疙瘩,最自己的这位老师,自己是实在不想搭理,但他身为师长,给自己下了帖,不应下的话,又着实难为,正在芹哥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怎的打发刘家来人的时候,玉莲来弟弟书房寻东西,见桌上一个帖,弟弟在转圈圈,旁边还有个小厮在那里垂手等着,拿起帖子一看,明白了来由,把帖子递给小厮,笑道:“你去告诉刘家来人,说那日定会到的。”
小厮领命去了,芹哥不解,刚想叫住小厮,玉莲已经坐下,笑道:“你却是想问,怎的我会让你去?”芹哥点头,玉莲轻笑:“你若不去,知道的倒是知道,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不把师长放在眼里。”
芹哥哼了一声,坐下道:“那种师长,认了他,还污了自己的名声。”玉莲噗嗤一笑:“话是这样说,然别人看了,总有你的不是,再说,你若不去,看在外人眼里,还当我宋家记仇记了那么多年,和陆家都结了亲,还记着这些事情,也是不好。”
芹哥气鼓鼓的,看也不看姐姐:“难道姐姐要我去和那个不配称为人的人笑语?”玉莲摇头:“你又呆了,须知你日后做了官,总也要有应酬到的,总不能只待在衙门里,上司也不去略应酬应酬?”
芹哥起身,恨恨的道:“姐姐现在年纪大了,倒教起做弟弟的这些了?”说着拱一拱手:“只是做弟弟的,恕难领姐姐的教导。”玉莲这话,想不到却被弟弟不喜,自小以来,芹哥还是头一次忤逆姐姐,这下玉莲也急了,起身拍一拍桌子:“你没听我说完,怎的这般?”
芹哥嘟了嘴说:“姐姐要教弟弟学坏,做兄弟的,自然不敢从命。”玉莲见芹哥书生意气发,倒自己笑起来,上前把芹哥拉了坐下,细细的对他说:“并不是教你学坏,却有一句,情理情理,做事不光是个理字,还有个情字,刘大智教过你,这也没假,这么些年了,和他家也没什么来往,他既下了帖子,你也不好驳回,只去就是,只是要记得,少说话,去去坐坐就回,全了礼,也圆了情,让人挑不出错就是。”
说着玉莲叹气,拍拍弟弟的肩膀:“我却也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只是世间的事,哪能都完全了,只要自己做到就可,旁的休论。”芹哥点头,玉莲正欲起身,又想起一事,笑道:“你见了那些不想见的人,淡淡的就好了,别再去想出什么头,惹人笑话,还让自己吃亏。”
见芹哥点头,玉莲这才起身回房。
等和王氏说起,王氏听了,点头说:“这也是道理,人活这世,不平的事多了去了,难道事事非要争个不足才可?能让的就让,不能让的,再想办法。”玉莲笑着道:“不让爹纳妾,娘就不让了?”
王氏拿起手里的针,戳了玉莲一下,笑骂道:“好不害臊的丫头,这样的话都说。”说着放下手中针线,叹道:“你爹他是见了那几家纳妾的,就没一家过的是真舒服的,这才怕了,不敢纳。”玉莲听了这话,想起前日老林来说的,刘家又纳了妾,这次却是纳了一双姐妹,姓汪,不由叹气道:“这妾也没甚好日子,旁的不论,光舅舅家,就打了多少饥荒。”
王氏闷头做活,头也不抬:“可不是,你舅舅前后也纳了七八个妾,卖了的碧桃,吊杀的九娘,产亡的戚娘,现在只剩的陈姨娘和田姨娘了。”接着抬头,把针在头皮里面磨磨:“这好好的人命,何苦就这样糟蹋了,哪是过日子的道理。”
玉莲点头,笑道:“要不是娘,青玉只怕也。”王氏摇头,叹气,把针线放在一边,看着玉莲:“那刘家的,可是好惹的,他家的妾,可有一个好下场的,也只有那猪油蒙了心的爹娘,才把女儿往他家送。”
玉莲轻笑,没有说话,陈千金嫁了刘大智八年,却一直没有身孕,这周围都传遍了,说陈千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刘母虽然和陈千金几次过招,老实了许多,但这没有孙子,还是抱憾的,更何况,刘家族里,见刘大智没孩子,常有人上门去坐坐,话语里希望过继一个给陈千金,好引个孩子出来。
这样的人家,丈夫做官,正房奶奶又没有孩子,还不是有那愚昧之人,希图女儿送进去,一举得男,承了刘家的家业,到时全家都有靠,自然也不管刘家那些妾没有甚好收场的,这次汪氏姐妹的爹娘,想来就是这样想的。
想到这里,玉莲想起去年在路上见过的陈千金,脸上的那股戾气,不由叹息,这样的一个正房奶奶,谁能讨了好去?
芹哥听了姐姐说的,后来王氏也是这般说,还有月英也在旁帮腔,到了那日,虽不情愿,也只得穿了衣巾,去了刘家,这日刘家却是分外热闹,一来是贺刘大智起复,二来也是他新纳宠,还请了唱的,在那里唱戏助兴。
玉莲虽这样说了芹哥,却也知道自己弟弟一股筋上来,万一又惹出什么事来,月英却也有这样想法,两人自芹哥去后,就坐在后院做针线,月英的耳朵,时时只是注意声响,玉莲想笑她,却是自己也好不了多少,绣的丝线,颜色时时弄错。
还好不过下半晌时,就有人来报说,芹哥回来了,话还没落,芹哥就走进后院,月英忙迎上去,见他都齐全,只不过身上带了些酒气,这才放下心来。
玉莲也没上前,芹哥给姐姐做了个揖,这才坐下,玉莲笑道:“你喝了酒,这脸还是红的,怎的不回房歇着?”
芹哥笑道:“姐姐,今日方出了口气。”玉莲白他一眼:“难不成你又和别人打架了不成?”芹哥呵呵一笑:“姐姐,这事却没有,只是刘老奶奶,拉住我说了半天的话。”玉莲眉一扬,这虽然是师徒,却也没个去赴宴和太师母说话的理。芹哥见玉莲沉吟,坐近一些:“姐姐,你别不信,正好碰上,她却拉着我,诉了半日的苦。”
玉莲白他一眼,芹哥这才讲起,原来今日席上,虽都是乐清的乡宦,只是芹哥托个不耐烦,就出了席,去散散,刚走到一个拐角,就听见有人在骂:“你这小丫头,怎的这般不懂事,连老奶奶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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