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有鬼,皇后拆招 1
随之万俟宸也丝毫没有关注那国库之事,那国库在大梁历代未曾示人之处,具体位置只有公孙慈知道,万俟宸却对此事格外的冷淡,一心放在了西北几路驻军的设置之上,夏侯云曦依旧每日往外书房去,可渐渐地万俟宸却说她月份已足不让她来回走动了,夏侯云曦听了万俟宸的话停了这行程,心中却是明白他此行为何。
朝堂之上因为姬维的告病有些不稳,此前那呈上来的氏族名表又被人提了起来,朝内朝外渐渐地都涌起了直言纳谏选秀纳妃之事,而这一次便是连万俟宸的驳回都抵不住了,底下人都道新朝伊始宸帝该光选秀女充实后宫,以示皇家天恩,而万俟宸一次次的驳回也让外面诸人有了皇帝无视祖宗宗法、专宠椒房、无意与各大氏族交好之传言,甚至还有些人将此事怪到了皇后身上,可皇后现如今身怀有孕即将临产,再加上万俟宸对恶言皇后之人大加惩戒,矛头最终还是落在了万俟宸自己身上,偏生万俟宸对此不加以拨乱反正,倒是一副任由那流言传开的样子。
万俟宸怕夏侯云曦听到风言风语心中不虞,可夏侯云曦只看钟啸和茹素等人的面色便知道外头如何言说,虽则如此她却安然不动半分,好像她根本不知道外头的议论一般,而万俟宸在对公孙慈一事漠不关心了七八日之后,终是在六月的下旬驾临到了悦和殿。
悦和殿地处帝宫内廷偏西,坐落在一片较为幽静的宫群之间,殿内小桥流水绿茵葱郁,一片悠然雅致,文渊侯夫人的入住并没有为这片宫殿添上几分人间烟火,进宫的这几日,她一直安安分分的静静待在殿内,一副安然待产的模样,万俟宸未带仪仗过来的时候公孙慈并没有意外,她摒退了左右,只留了珠儿在身边,而后对着万俟宸行了一个跪地大礼。
万俟宸一身玄纁衮服着身,胸前的鎏金暗纹在宫灯之光的映照之下清晰非常,那是象征帝王的上古蟠龙,九爪凌天,鳞甲生厉,狰狞非常,万俟宸背着光站在殿中,面容模糊不清,眸光辨不出喜怒的落在公孙慈的背脊之上,唇角缓缓开阖,语声好似腊九寒天的风一般在这殿中穿堂而过,“若不是她心中挂念,此刻你本不该活着跪在这里。”
夏侯云曦不曾想到靖王妃林夕和宇文珂会齐齐进宫来看她,当侍从来报的时候夏侯云曦几乎能想到外面的议论声一定已经沸沸扬扬的不成个样子。
靖王妃林夕身上穿着一套湖蓝云纹的窄袖宫装,整个人雅致如一朵空谷幽兰,站在她身边的宇文珂弃了大红明艳的色彩,玲珑有致的身段之上裹着一件樱草色的水草缠枝百褶曳地裙,整个人温婉端丽,唯有那眉眼之间还隐隐有两分往昔的倨傲。
二人进的照影水榭齐齐对着夏侯云曦行了礼,林夕和宇文珂本都是长安城中的贵族淑媛,二人不仅早就认识,而且林夕身为翰林院学士兼先朝太子太傅之女,是不多几个让宇文珂喜欢并且尊崇的女子,此番二人相携而来,夏侯云曦猜想定然是林夕经万俟殊的授意又拉了宇文珂来陪她。
林夕和夏侯云曦打交道的时间不多,且二人都不是那种倨傲飞扬的性子,寻常情况之下这样的二人在一起只怕会冷了场,偏生夏侯云曦从不觉得和林夕相对十分艰难,反之,林夕纵然身上带着两分清泠,可周身给人的感觉又是分外的妥帖,即使两人不说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且林夕待人真诚,是喜是怒没什么作伪的,自然就让夏侯云曦从心底生出真心的两分喜欢来。
而宇文珂早前应该算和夏侯云曦有过节的,不过夏侯云曦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且现在宇文珂即将成为她的弟妹,再加上宇文珂性子转变极大,虽然二人并非那么亲厚自如,可是有林夕在旁三人倒是十分和乐,因是林夕和宇文珂来了,夏侯云曦便命人请了万俟烟来作陪,一时间四人聚在水榭之中倒是分外的惬意。
林夕有几分羡慕的看着夏侯云曦愈发高拢的小腹,“我心中着急的很,偏生靖王说这样的事情要看缘分的,倒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我少时身子不好,成婚这么一两年了,我和靖王也未曾分开过,日子越久,心中越是发慌。”
林夕虽然是书香世家大家闺秀,可是和夏侯云曦说起这些闺中事儿一点也不遮掩,反倒有与闺中好友说私话儿的亲切感,夏侯云曦闻言也笑开,“还是靖王说的对,孩子这事是急不来的,你心中有所挂反而难得,若是心中敞亮些,或许什么时候他就来了。”
林夕进宫来带了一套始帝时的青瓷茶具,这会子二人相对而坐由林夕煮茶,而宇文珂和万俟烟则坐在另一边的锦榻上,偷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儿,夏侯云曦看林夕的手艺十分精致,不由得挑眉一笑,“这手艺可真是好。”
林夕闻言吐舌一笑,微微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莫取笑,我这番也是刚刚学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进宫来表现了。”
夏侯云曦看着林夕慧黠之中又带着两分娇羞的表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方面对于林夕表现出来毫无戒备的活泼俏皮模样十分喜欢一边又想起了别的来,“想必靖王的手艺定然很好,如此说来他们几人在此一道必然是有许多天赋的。”
林夕也明白了夏侯云曦之意,一边洗盏更酌一边笑了开,“说起来皇上比我大上两岁,还记得小时候每每进宫的时候总能看到皇上跟着夫子治学,那个时候皇上那份劲头儿连靖王也比不上,我父亲是上皇的太傅,皇上那时候时常也会来问我父亲些问题,我那时候也算是饱读诗书了,可听到皇上所问还是意外非常,常常连我父亲都要想一想才能回答。”
林夕不知不觉便说起了小时候的万俟宸,这在夏侯云曦来到长安之后还是第一遭,当下便聚精会神起来,林夕见状便继续道,“记得在皇上八岁那一年,曾写下过一篇治国赋,大议了先楚时的楚国朝政,那治国赋本是不曾外流的,可是因为父亲身份特殊上皇便拿来给父亲看了看,我便也跟着瞅了一眼。”
林夕说着便狡猾的笑了笑,夏侯云曦也随之轻笑,二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好像彼时做这坏事的她两人一般,“那时候我懂得也没那样多,可是现在想起来为数不多能记得的却觉得有几分惊心,那治国赋上写到了楚国的氏族之制与皇权制衡太多,且各州的大氏族不仅掌管自己的封地,更是把持了整个大片的财政军务,如此一来各大权阀坐地收权,渐渐地变成了一方小霸主,到最后便将皇权排除在外。”
林夕这般说着眸子也亮晶晶的,夏侯云曦就更不用说了,万俟宸既然能在八岁便认识到氏族权阀的垄断性弊端,那么他在十多年之后以雷霆手段收拾先楚氏族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若不是在燕国为质,或许楚国雄霸与天下的那一日会更早到来。
林夕看着夏侯云曦的神色,复又敛下眸子去撇清那茶汤,眼看着一层层的浮沫被除去,只剩下那清透纯洌的碧色晶莹,林夕却不急着斟茶,反倒是继续架在了火炉上煮着,一边又笑得促狭的道,“娘娘您猜彼时皇上还在那册子上提了什么?”
夏侯云曦这便不知道了,想了想连猜都没有头绪,所幸摇了摇头,林夕微微一笑,却又忽的敛了笑意沉了眸子,“上皇和圣文皇后最是浓情蜜意的,这么多年来上皇自圣文皇后入宫之后再无新人,而为数不多的一两旧人也早就被晾到了一边去,圣文皇后入宫之后连着为上皇诞下四子,更是独宠凤仪宫无上尊荣,宫闱之内,皇上的宠爱是无上荣光却也是毒药,那几乎被打入冷宫的旧人便开始耍起手段来,当年二皇子因病而逝多少有几分她们的缘故,虽然之后上皇将一干人等全部处死从此只和圣文皇后相携白头,可是这件事却是落在了皇上心头,我尚且记得清楚,皇上在那册子上写到了后宫之制,称后宫应当以后为尊,若是无子嗣才得纳妃,这件事上皇那时候虽然没有说,可是心中十分自责,也对皇上越发看重起来。”
夏侯云曦的眸色缓缓沉了下来,因争宠而加害皇肆之事在中原各国后宫只怕都是屡见不鲜的,此等宫闱秘事,若是林夕不予她说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垂眸想了想林夕对她说的这几番话,不由得心中生出感激之意来,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其实早就知道了那纳妃选秀的呼声,林夕今日来与她聊天便是先让她心中有底,免得哪一日忽闻此事失措之下与万俟宸生出嫌隙来,万俟宸年少时便对氏族有想法,那么现如今曦朝也是一样的,万俟宸必不会因为各地大氏族的利诱而退缩,而关乎内廷,万俟宸更是早有如此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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