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谢条件,做我谋士 1
万俟宸转过身来,面色如常的冷然,“本殿身边无人,怠慢公主了。”
萧玉楼洒然一笑,“无妨。”
话音落下,萧玉楼竟是洒然起身,走到了角落里的柜子边,也不知怎么摸索了一阵,回来之时竟拿过一壶酒来,“殿下住的这院子两年前我也曾住过一回,这梨花春是我那个时候留下的,没想到还在。”
万俟宸有几分意外,却见萧玉楼又拿过两支夜光杯来,玉色的纹饰天然,杯薄如纸,光亮似镜,那清冽的酒香随着萧玉楼的动作飘散开来,琼浆玉液入了月光杯中,美轮美奂的光芒好似落尽了九天银河里的星子,让人不愿饮下。
萧玉楼见万俟宸的眸光扫过那夜光杯,嘴角微勾,“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楚人尽是风流人物,玉楼虽然不善诗词,却也知道这一句,想来夜光杯的珍罕天下之人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只可惜,夜光杯产自胡地,并非我中原诸国之物。”
万俟宸垂下眸子,似乎在看那澄碧晶莹的酒色,萧玉楼忽然朗声一笑,“玉楼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此时也就和殿下明说了,只要殿下能让玉楼街道徐州,将来羌胡之战结束,玉楼愿意将三分之一的羌胡领土送给楚国,殿下觉得可好?”
万俟宸这才抬起头来,萧玉楼见他有了反应眸光一亮,却见万俟宸眸子之内一片暗色,他直看着萧玉楼道,“公主只知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却不知道我楚国名士还有下面两句。”
萧玉楼挑眉,万俟宸沉声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微微一顿,万俟宸又道,“既然公主不愿意拐弯抹角,那本殿也就不必虚与委蛇,公主心有沟壑志向远大,想必自然不会在乎战乱死伤,公主这些年来已经将西面诸部族扫荡一空,现如今又对着羌胡,若是灭了羌胡,公主不禁能得到苍墨高原上的矿藏和马匹,更为自己找到了坚实的后盾,本殿想,待到那时,公主的目标会否是楚地?”
西凉背靠祁连山,若是将身后之人扫荡干净,如万俟宸所说,西凉因为征战所失得财富兵马不仅能得到补偿,更有甚者,再如顾云曦所言,当身后隐患扫除干净,便能直面中原,而楚国与西凉相邻,也同时和胡地相连,自然是最为危险的。
万俟宸不禁心中一紧,西凉皇帝驾崩来的突然,幼皇登基朝中乱党横生,正是眼前这位长公主,肃清乱贼,执掌朝政,壮大西凉骑兵,这才有了今日的东征西战西凉,原来这中原之上最早对天下动心的竟然是眼前女子,思及此,他面对眼前之人更为慎重了些。
萧玉楼似乎因为万俟宸的一针见血有了一阵怔愣,她摇摇头一笑,“玉楼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哪里有殿下说的那般抱负,我不过是看中了羌胡的战马而已。”微微一顿,萧玉楼又笑,“殿下若是怀疑玉楼玉楼也觉得在正常不过了,殿下在大燕为质十年,期间隐忍自不必说,这一次雷霆出京,给大燕一记重创,心智谋略实在是让玉楼刮目相看。”
萧玉楼看这万俟宸,有几分苦笑,“说到此,上一次玉楼亲自去往燕京想要拜见殿下,却别殿下挡在了门外,到现在玉楼都觉得十分郁闷。”
万俟宸眉头一动,萧玉楼继续道,“珞珈山白凤说的‘破军南行,大世风起’之言想必就是指的殿下,殿下为破军之星,乃是纵横天下之将,既然殿下怀疑玉楼的诚意,玉楼倒是有一个法子能打消殿下心中的念头,自古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没有永恒的朋友,可是若是两方变成一家人,其间便在没有其他的变数了——”
萧玉楼正要再说,万俟宸却是摇了摇头,“公主不必再说,正如你所言,自古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西凉和楚国现如今是朋友,将来或许是朋友或许是敌人,却绝不会是一家人——”
万俟宸眸光微眯,眼底似有寒星一闪,“本殿只能告诉公主,和本殿成为敌人,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万俟宸的面色如深冬的冰霜,眼底似有凛冽的寒风,萧玉楼看的一怔,素来浑身凌厉贵气的她此刻也禁不住眯了眯眸子,待回过神来,萧玉楼嘴角扬起一抹兴味的笑意,“殿下终究还是不相信玉楼的诚意,既然如此,玉楼也不急着要答案了,待殿下改变了心意我们再谈。”
萧玉楼举起手中的杯盏,“为殿下刚才的话,玉楼敬殿下一杯。”
万俟宸眸光深沉,微微一顿却还是端起了酒杯,醉人的酒香在唇间四散开来,他眯着眸子打量眼前的女子,想到西凉在她手中一日日强盛起来,心中多少对萧玉楼有几分激赏之意。
杯中见空,萧玉楼提壶欲倒,万俟宸却是抬手拦了她,“不必了。”
萧玉楼放下酒盏,眸光之内幽光攒动,她看了看万俟宸,忽然一问,“听说那位西云姑娘在殿下这里,怎么不见她出来?”
万俟宸抚了抚褶皱的衣襟,淡淡道,“她歇下了。”
萧玉楼禁不止挑眉,此刻借着屋内的灯火看过去,他锋利的眉眼似乎变得平缓而模糊,却是让萧玉楼觉得熨帖,她嘴角一扬,“没想到殿下如此体贴佳人。”
万俟宸不置可否,却是转了话头,“本殿本该早日归国,却因为公主相邀先来了西凉,在这里叨扰多日,本殿打算两日之后回楚国,在此多谢公主这几日来的款待。”
萧玉楼一怔,想到自己此行半点收获也无,眼底的幽光更浓烈了几分,萧玉楼点头一笑,“既然如此玉楼不敢相留,玉楼相信,将来定有再见殿下的机会。”
万俟宸眉峰一动,“只希望不是在战场上。”
萧玉楼嘴角一勾,却到底没说出什么友邦情意厚重的话来,眼见得夜色更浓,她还是噙着笑意的告辞出门。
待萧玉楼的身影出了院子,万俟宸才转身向着正房而去,慕言早已回来,此刻正在正房门口等他,看到万俟宸的眸子,慕言有几分欲言又止。
万俟宸看一眼他,“说。”
慕言一叹,随着万俟宸进屋一边道,“主子为何这般就回绝了长公主,西凉现如今和我们的情势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若是真能如公主所说,对我们实在是大有助益。”
万俟宸眉头一簇,看着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眼,“这么多年过来,你却还是如此不通透,两国之间从来都只是为了利益而和,萧玉楼的意思无非是两国之间定下婚盟罢了,西凉皇帝年幼,自然是他们择一个宗室之女嫁过来,不管是我还是大哥或者四弟现如今都不曾成婚,可是我却是不会让自己,不会让大哥四弟因为这个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做政治筹码。”
“更何况,西凉心思本就不正,即便是成了婚盟,也不过是外面看着好看些,人心不和,又哪里会有什么助益?”
慕言和慕枫从小便跟在万俟宸的身边,寻常时候更不会说自己的意见来,可是既然他们说了,万俟宸便会看重,经他一说,慕言眸子里闪过一层浮光,万俟宸这才继续道,“知道我为何要慕枫去东齐而不是让你去?”
慕言垂着眸子有几分羞愧,万俟宸无奈摇摇头,“此次回了长安,或许我们面对的还会更多,即便是父皇大哥什么都不说,长安,我毕竟已经离开了十年了,这世间,最易变换的便是人心。”
慕言连忙抬起头,“主子,当年是您自请为质,这么多年您更是无时无刻不再为楚地百姓谋划,即便是您一回去就被封为太子又有何不可?我们楚地从来立贤,更何况,大皇子殿下也是说过的——”
万俟宸看慕言一眼,慕言终是眸光微变的闭了嘴。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同化不开的团团墨迹,万俟宸忽然走到南窗之下,慕言赶忙再点亮一盏落地明灯,万俟宸从书案边上的笔架子上取下一只狼毫墨笔来,他拧着眉头,在桌上铺好的宣纸之上落下一个大字。
苍劲有力的笔锋笔走龙蛇一般落在雪白的纸张之上,慕言抬眼看过去,乃是一个个的“静”字。
放下笔,万俟宸眸光幽深,“真正的权力威望,从来都不是靠别人给的,父皇和大哥即便再如何的爱重与我,那对我而言也不过是血脉之情,大楚的朝臣百姓与我可没有这样的关系,那样的话以后再不要说了,回去长安,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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