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2
太夫人见宁平侯果然如祝妈妈所说的不听自己的,半是恼怒宁平侯不孝,半是觉得在祝妈妈面前下不来台,声音攸地拔高了八度,“你正当壮年,怎么就无意再续弦了,难道你还打算为那杨氏守一辈子不成?再说府里也不能一直没个女主人,主持中馈还是次要的,出去应酬时又该怎么说,难道都由着君氏去不成?就她那混不吝的性子,没的白将亲朋本家并交好的人家都得罪光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儿便让祝妈妈回去与你大舅母说去,早早过了庚帖,也好早早迎娶……”
“母亲,我说了以后都不得再提及此事的!”话没说完,已被宁平侯铁青着脸怒声打断,“我也是一把年纪,儿孙满堂的人了,难道母亲还打算事事都做我的主不成?就更不必说我早已不能生了,娶了新人回来,若新人一直怀不上身孕,旁人会怎么看,母亲是巴不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早已不能生了是不是?母亲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我竟不是母亲亲生的,而是捡来的不成,不然母亲何必非要往我的伤口上撒盐,是嫌我还不够痛是不是?母亲若实在闲极无聊,不若去二弟或是三弟那里小住一阵,再不然,去庄子上小住一阵也使得!”
本来宁平侯已经够不高兴了,谁知道太夫人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又说到了大杨氏,还说什么他‘打算为杨氏守一辈子’,这不摆明了是在讽刺他嘲笑他吗,宁平侯不炸毛才真是奇了怪了,当即便拂袖而去了。
余下太夫人气得直哆嗦,可又奈何不了宁平侯,只得将满屋子服侍的人都撵了,独自生起闷气,哀叹起自己的苦命来。
太夫人打算为宁平侯续娶娘家侄女来压制自己之事君璃不到一个时辰便知道了,她虽无意在照妆堂安插几个自己的人或是发展几个粽子,可架不住这府里多的是聪明人,根本不必她发话,自有的是人上赶着来迎晖院献殷勤。
君璃当即笑了起来,与祝妈妈之前的想法一样,觉得太夫人的确已经老糊涂了,不然怎么会一再的出昏招?宁平侯摆明了已不耐烦她了,她竟还想摆布他,且如今名分已定,自己和容湛才是这个家未来的主人,太夫人难道就不怕她将来阳奉阴违,面甜心苦,让她有苦说不出不成?就更不必说她连大杨氏那样心机深沉的都斗垮了,难道太夫人以为她娘家侄女儿比大杨氏还厉害不成,那她还真希望她那位侄女儿能嫁过来了,不然这日子一成不变的得多无聊?只可惜根本不必她出手,太夫人的打算就已直接被宁平侯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既然事情根本还没发生,就已宣布夭折了,君璃也就懒得再为此事多费神了,她全身心投入到了为君珏的婚礼忙活当中。
端午节后,君珏参加了庶吉士考试,不出意料的通过了,成为了翰林院一位编修,因历朝历代自来都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故庶吉士又有“储相”之称,能成为庶吉士,就意味着以后平步青云,位极人臣的机会又增大了许多,故一时间好多人都关心起君珏的婚事来,朝中很多有待字闺中的女儿的大臣都是跃跃欲试,更有那毛遂自荐的,竟亲自找到君珏,想招君珏为婿。
当然都被君珏给拒绝了,然后请了自己的座师为媒人,潘氏为全福夫人,热热闹闹去了金家提亲。
彼时金大人已升了正三品大理寺少卿,冲着金家的门第上金家求娶金若蘅的人也快将金家的门槛给踏平了,然金大人与金夫人都没有同意,只说要再留女儿两年,惹得那些人十分不高兴,私下里说看金小姐明儿能嫁到多么显赫的人家去,别挑花了眼,反倒挑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那大家可就有笑话儿瞧了。
却没想到很快便传来消息,新科探花登门求娶金小姐,金大人与金夫人也同意了,那些人这才知道,原来是两家早有默契,也就难怪金大人金夫人瞧不中他们了,与新科探花相比,无论是人品才貌还是学识前程,人家都甩了他们不知道几条街,换了他们是金大人金夫人,也不会白放着新科探花不要反招他们为婿不是?于是也都释然了。
因君珏已经二十一岁了,金若蘅也已十八岁,彼此的年纪都不小了,故两家换了庚帖以后,很快便将婚期定在了九月二十一日,时间颇有些紧张,好在君珏的宅子是现成的,潘氏代他搭的产业历年来收益又不错,有了银子,还不愁买不来好东西?到底赶在八月中旬,将聘礼备齐,一共六十四抬,风风光光的送去了金家正式下聘。
金大人出身清流,家底并不算厚,但因其只有金若蘅一个女儿,自不舍得委屈了她,不但将君珏送去的聘礼除了一对活大雁并一些果饼酒食留下,其余的全部让金若蘅带回君家,还给金若蘅备了六十四抬嫁妆,抬抬都满得手都伸不进去,以致到了九月二十铺嫁妆那一日,惹得街坊四邻都来瞧热闹,口中“啧啧”之声不绝于耳。
唯一亲弟弟娶亲这样的大事,君璃自然一早便拖夫带女的回来了,一回来便与潘氏一道,风风火火的为明日迎亲及喜筵之事而忙活起来。
君珏是君氏一族至今出过的第一位探花郎,不但是君伯恭父亲那一房的骄傲,更是整个君氏一族的骄傲,如今他娶亲,自然阖府都愿意来帮忙,便是帮不上忙的,也愿意来沾一沾探花郎的喜气,看能不能自家的儿子将来也中了探花不敢想,中个秀才举人什么的,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不是?
是以君珏虽早已是无父无母的人,直系亲眷也只剩下君璃一个,整个新居依然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一派喜庆景象。
金家领着送嫁妆过来的是金若蘅的大嫂,一个二十来岁,杏眼桃腮,笑起来很温婉的美人儿,待将嫁妆都在新房安顿好,留了两个妈妈在那里守着后,潘氏与君璃亲自请了金大奶奶去花厅坐席,奈何因彼此明日要忙的事都太多,金大奶奶也没有多待,吃过饭便领着人回去了。
君璃一直将金大奶奶送到二门外上了车才折回了上房,就见潘氏正一脸疲色的坐在临窗的榻上,由贴身妈妈揉着太阳穴,那妈妈一瞧得君璃进来,便要停下手上的动作给君璃行礼,被君璃摆手制止了,上前代替那妈妈给潘氏揉起太阳穴来。
潘氏一直到君璃给她按了好一会儿后,才摆手是以君璃不必再按了,睁开了眼睛,问道:“大姑奶奶这会子在哪里……”话说到一半,发现方才给她揉太阳穴的竟是君璃,忙嗔贴身妈妈道:“怎么好叫大姑奶奶给我揉,你怎么也不说提醒我一声?”
君璃忙笑道:“为了珏弟的婚事,大伯母已忙了好几个月了,事事亲力亲为,便是我们母亲还在也不过如此了,我为大伯母揉揉太阳穴难道还不是该的?”
潘氏摇头笑道:“我不过就是尽了一点子绵薄之力罢了,哪里就敢与你们母亲相比了?话说回来,你们母亲如今若还活着,见你夫妻相得,女儿可爱,珏儿中了探花,如今又娶亲在即,还不定怎生高兴呢,只可惜……嗐,瞧我,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没的白扫了大家的兴。”
君璃没见过谈夫人,对谈夫人自然谈不上有太深的感情,但正是因为有了谈夫人留给她的那些产业,她才能不管是在汪家还是在君家还是之后在容家,一直都能有足够的底气,只冲这一点,她便无比的感激谈夫人,闻得潘氏的话,不由也有几分伤感,叹道:“是啊,若是母亲还在,明儿能亲手接过儿媳妇敬的茶吃上一口,该有多好?”
“说到这个,”潘氏忽然正色道,“我正想问你,明儿珏儿与新人二拜高堂时该怎么个拜法儿?如今珏儿族谱上是你们二叔的儿子,依理该拜二老爷的牌位,可二老爷是早夭的,对珏儿既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我私心里还是想让一双新人拜拜你们母亲的牌位的,也好叫她在地下知道,自己有儿媳妇了,以后总算可以安心了……可你们母亲如今名义上又不再是珏儿的母亲了,也断没有将大嫂子与小叔子的牌位摆放在一起的道理,我这心里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你怎么说?”
说心里话,君璃并不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可见潘氏这般郑重,且又是一番好意,她断没有辜负人家好意的道理,于是思忖了片刻,道:“如今珏弟是为官之人了,瞧着虽花团锦簇的,却难保不会有人在暗地里等着抓他的短处,这世上多的是恨人有笑人无之人,咱们不得不防,要不这样,明儿个就让珏弟和新人只拜二叔的牌位即刻,至于我们母亲,等后日敬茶时再拜我们母亲的牌位,想来母亲泉下有知,也不会怪责珏弟的,未知大伯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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